第二卷 任黃昏,危樓掀風雨 第十二章 斬殺
青年一邊默念,一邊駢指伸向天空,頓時寒氣席捲四周千丈範圍,冰雪飄揚間,本該烈日炎炎的夏天變得寒風凜冽,無數冰霜爬上了單游的身體,限制著他的行動。
迫不得已,單游取出母熊公熊的妖丹,一併吞入口中,兩股暴烈的能量湧入他的體內,轉化成了很龐大的一股法力,填補了他四成多的法力。
可這股法力有些駁雜,其中不僅有巨熊體內殘留的妖力,還有他們生前對單游的怨恨,這份怨恨還是他自己拔高到了極致,如今回到了自己這裡,讓自己有些癲狂。
還有其他一些隱患,可如今單游來不及去考慮更多的後果,青年的局已經布下,他身上的冰霜已經侵入了體內,或許再多一點就會爆發開來。
「靜!」
單游將意志分成兩份,一份冷靜下來操縱術法,一份乾脆就順著巨熊帶給他的癲狂,憑藉身體之力去襲殺青年。
法力得到補充的情況下,火法頃刻間展開,不僅遊盪在他體內,將冰霜燃燒得一乾二淨,還將他身前一寸之地的寒氣融化,再也不能阻擋絲毫,一記直拳轟向青年的面門。
「煉體之法我雖沒有,但你不一定拼得過我!」
見到單游渾身氣血纏繞,青年嗤笑一聲,其身體從血肉逐漸向著堅冰轉化,反手與單游對拼一拳,將他震退數步的同時,自己的手臂也被無相之火燃燒殆盡。
只是這對他而言連小傷都算不上,在斷面一摸手臂就恢復如初,乘勝追擊之下一腳踹向了單游的側邊,被他抬手擋下,只是依舊被踹得倒退。
「硬倒不是問題,關鍵是力道增強了許多,並且這份恢復力也很驚人。」
單游理智的部分一邊迎戰中一邊分析,將手臂與雙腿鋒利的概念強化,使得每一擊都能將青年燃燒又大卸八塊,一下子佔據上風。
他不是沒考慮過將青年化成水,只是還不熟練,作用也不是很大,反而會浪費自己大量的法力。
青年也暫時拿單游沒有太大辦法,二人就這般拳腳相接了起來,他們都在等對方的法力耗盡,或者說耗到一定程度之後再下死手。
單游法力量雖多,可終究沒了七成,青年則還有較多的法力,只是他要維持這樣的狀態以及恢復斷裂的身體,在消耗速度上更快,故誰先耗盡都有可能。
「你到底是哪宗弟子?竟能以凝氣修為,來戰我開竅境?」
青年興緻頗高,他只有一竅境沒錯,不過在神行宗內,便是三竅境的師兄師姐見到他也要放尊重一點,實力就代表著地位。
他也是沒想到區區一個凝氣八層,且名不見經傳的小子能和他戰得不相上下,惱怒倒沒有,因為單游在他眼裡已是一個死人。
方才那明明已經身亡,卻能逆轉生死的一幕確實撼動了他的心神,而這種一般都是次數有限的秘術,不到緊要關頭不會動用。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奈何不了我!」
單游面容猙獰,巨熊的怨氣在他腦海內肆虐,若是強行將其祛除,自己的法力就會先一步見底,這場抗衡就會輸掉。
演變成這樣的狀況是他也沒想到的,畢竟雙方矛盾本來就不深,他以為自己與青年對上一掌之後就會收斂,誰想對方依舊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直接吃妖丹的感覺不好受吧?不告訴我也沒關係,反正我感興趣的不是你的身份與出處,而是你實力的來源。」
青年搖了搖頭,旋即又說道:「你說我奈何不了你?那我便動用真正的手段了。」
「開一竅!」
他第一竅選擇的是口竅,在開竅之後口中蘊藏著狂風,一吹之下配合本就逼人的寒氣,將此處徹底化成了冰雪的世界。
在這樣的環境中,單游以火來燃燒四周所消耗的法力更多了,但他有個疑惑,如此做消耗更大的是對方才是。
果不其然,這只是第一步,青年氣息再度拔高,他將自己其中一隻眼挖掉,而另一隻眼在一闔一開后綻放出光芒,本就洶湧的寒氣暴漲了十倍之多!
「借一竅,寒界!」
此法他原先的一竅境是施展不出來的,借了一竅短暫地達到了二竅境,才勉強能夠發揮十中之二三的威力。
超過九成的寒氣被他用來冰封單游,僅有一成因為控制不當而向外泄露,饒是如此也將吹拂過的地方盡皆化為凍土,無數妖獸植被淹沒於寒冰之中。
不得不說這兩竅對他術法的加成實在是太大了,密不透風的冰雪從天而降,單游的身軀被完全封印在了冰雪之中,甚至燃燒的速度遠趕不上凍結的速度。
快要凍結的不僅是他的身軀,還有他的意志,他的思想,彷彿其存在都要在這一刻銷聲匿跡。
此刻青年也氣喘吁吁,從那刀槍不入的狀態中退了出來,顯然他也後繼乏力,沒有多少法力,可他笑到了最後,只消靜靜等待片刻,單游就會徹底死去,到時候便可解除冰封。
冰雪實在是太大太厚了,他其實看不太清楚其中的光景,不過在他看來單游存活的幾率根本就沒有,唯一需要在意的,是儘快解除自己兩個師弟的冰封,以及單游背景為何,需要如何去提防報復。
「師兄……凍死我了,大哥他怎麼樣了?」
「就是,大哥要是死了,我們可跟你沒完!」
過了片刻,青年看著被救起的二人身體哆嗦,人都凍傻了,卻還在為單遊說話,真是無可救藥的蠢貨,他不得已再將二人用冰鏈鎖住身體封住嘴巴,以求片刻安寧。
「不對……」青年等了一刻又一刻,始終不見二人眼神中的怒意消失,蹊蹺之感頓生。
按照他的判斷,都過去了這麼久,單游一個凝氣境修士,哪怕修鍊了煉體功法也絕不可能還活著,但兩個師弟的精神控制還沒有消除,這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再等一會兒的時候,堅冰裂痕密布,接著破開了一道大口,一隻皮毛燃燒的熊掌從中探出,在四分五裂之後,單游的身形也一併出現。
「你這傢伙,怎麼可能?!」
青年面色變化,他這術法就算是一般的三竅境被直接凍住,最終也只會死在裡面,區區一個凝氣境是如何突破的?
他現在狀態很差,兩個師弟都能隨便捏死他,看見單游完好無損地從中走出,不由嚇得後退幾步,然後又覺得自己首次這般後退乃是恥辱,必須要殺了單游才能解心頭之恨。
「朋友,你應該已經精疲力盡了吧?要不我們各退一步,握手言和可好?」
他清楚這份仇怨是自己結下的,蠻不講理的只有自己,此刻卻想要一筆劃過,基本沒有希望,但總要嘗試一番,否則什麼都沒了。
卻見單游雙目赤紅,對他說的話理都不理,氣血纏繞全身,一個飛撲就沖了上來,宛如發瘋的野獸一般,不僅動手動腳,還下了嘴,在青年猝不及防之下一口咬在他的肩頭之上,猛地一撕,布片褪去,血肉橫飛。
「該死,你瘋了?!」
青年痛吼一聲,最後的法力化作一柄冰槍,刺穿了單游的腹部,他本打算在握手言和的時候倒戈一擊,哪想到對方二話不說再次動手,還這麼癲狂。
單游也嘶吼了一聲,竟沒有掙脫冰槍,反而握著它一步步挺進,手呈爪形一下鑿穿了青年的咽喉,在對方難以置信的眼神中擰斷頭顱。
僅僅一息,青年就徹底斷了氣,他死不瞑目,連最後的話都沒說出口,而在他死後,單游腹部插著的冰槍也消散開來,一同消散的還有另外二人身上的冰鏈。
「大哥,你沒事吧,年紀輕輕怎麼就瘋了呢?」
「就是,哪有人動手動腳又動嘴的,根本不講武德嘛!」
單游彷彿沒有聽見一般,看向二人的目光兇狠無比,一手掐住了一人的脖子,將他們摜在地上,指掌不斷收攏。
「大,大哥……你若真要我的命……我願意給你……」
「就是,誰讓你是咱們的,大哥呢……」
二人被扼住喉嚨,說話都很艱難,且明明能夠動彈,卻毫不反抗的樣子讓單游心中一震,似乎想起了什麼,理智重新佔據了主導,雙手逐漸鬆開。
方才在堅冰之中,馬上就要被凍結所有,千鈞一髮之際,單游那一半絕對冷靜的意志催動儲物手鐲,將母熊的屍體取出,而後將其奪舍,一口將本體吞下。
屍體同樣冰涼,但與外界相比好了太多,救下了單游的本體,可屍體之中的那一部分意志凍結並抹殺,而在消失后的前一刻,他用了最後的力氣,將母熊的屍體點燃,為本體爭取了最後一絲溫暖。
只是本體之中的意志,是被巨熊怨氣侵蝕的那一半,所以才會在脫離危機之後瘋狂發泄,差點連殺三人。
「給我……清醒!」
單游趁自己恢復了一絲理智,連忙動用術法,去將那份怨氣虛化,整個人徹底清明之後,在全身脫力中倒下。
在倒下的途中,他也領悟了一個事實——
「我,殺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