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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機不可失

  第6章 機不可失 

  中書令乃中書省最高長官,位高權重。 

  商時序明知對方在譏笑自己攀附權貴,卻不動怒,表面依舊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微微抬眸回道:「中書令清貴華重,職高位隆,常是有學識才望者任職。我一寒門之子,不過粗讀過幾年聖賢書,蒙不棄,他老人家肯認我做義子,實乃商某榮幸。」 

  沈懌峰輕蔑地看向他:「也對,畢竟為了名利地位,你連林京墨那種女人都娶。不過本侯卻有一事不明,你是林尚書的乘龍快婿,如今又認與自己岳丈政見處處不合的中書令為父,靠女人上位之人已為世人所不齒,如今又投鼠忌器,恩將仇報,你們商家如何養育出你這麼個兩面三刀之小人!還探花!?我看是當初林尚書瞎了眼向陛下舉薦你這個落魄貢生的文章……」 

  「夠了!」話音未落,草叢中的林京墨再也忍不住了,一旁女子眼睜睜的看著她氣勢洶洶地從裡面冒了出去,帶著滿面污泥,提起裙擺便往出走,她伸手去拉林京墨,卻不小心將林京墨拽倒。 

  眼看著林京墨便要摔倒在地上,商時序伸手攬住她的腰肢將她攔腰抱起。 

  「夫人?」商時序看著林京墨一臉的污漬,差點沒有認出是她。 

  沈懌峰一愣,再細細端詳這不修邊幅的女子,滿臉的難以置信:「林京墨?你怎麼這副模樣?」 

  林京墨雙手搭在商時序的胸膛,沉溺在他深邃的眸中久久不願挪開眼神。商時序卻將她站好輕輕放開。 

  林京墨平穩落地,意識到剛剛的失態,對著沈懌峰不屑地輕哼一聲:「你認識我啊?我哪副模樣都比你這副尖酸刻薄,嫉賢妒能的模樣好吧?」 

  沈懌峰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起林京墨,壞笑道:「從前喜歡描眉畫眼,一副妖精樣,進了一趟棺材又變得烏漆嘛黑,一臉乞丐妝。卻也別有一番風味嘛!」 

  林京墨則不客氣地說道:「滿口胡言,不僅侮辱家夫,敢怨罵家父,還言語輕薄於我!」 

  沈懌峰則搖起摺扇,將扇面放在耳邊,說道:「本侯對你……實在沒有興趣輕薄,至於你說本侯怨罵你父,呵,本侯可不敢辱罵中書令!」 

  「中書令?」林京墨朝他喝道:「家父乃是吏部尚書林遠志!」 

  沈懌峰把玩起手中的扇子,輕笑說道:「怎麼商夫人不知道商侍郎認了中書令陳緬正做義父嗎?你們夫婦一體,他的義父不也是你的父親嗎?」 

  「你可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林京墨不卑不亢,走近幾分說道:「剛剛我在一旁便聽你說話酸氣的很。開口一個恩將仇報,閉口一個兩面三刀,不過在我看來嘛,你分明是在嫉妒我夫君能獲中書令的賞識吧?」 

  「你說什麼?!」 

  沈懌峰有些生氣,剛準備理論,卻又被林京墨搶在前頭,她大笑道:「該不會……侯爺你也想認中書令當義父,可惜你不學無術,胸無點墨,中書令看不上你這尺澤之鯢,故而侯爺你連做人家兒子的資格都沒有是吧?」 

  「林京墨你好大的膽子,平日里對那些泛泛之輩嬌縱跋扈便罷了,今日竟敢欺到本侯頭上!」沈懌峰繼續道:「我沈懌峰乃是堂堂武陵侯,沈家世代皆為輔佐君王之能臣,方有今日世襲的爵位。怎會做毫無臉面,甘願認他姓之人作父這種齷齪事?」 

  商時序聞言眸里泛起寒光看向他。 

  林京墨卻順著他的話說道:「原來認中書令作義父之事在侯爺看來是件齷齪事啊,也就是說侯爺你根本不把中書令放在眼裡嘍?哎呀呀,言下之意,非但不是中書令看不上你,反倒是你武陵侯瞧不起他中書令嘍?」 

  沈懌峰被將了一軍,慌忙又道:「中書令大人……本侯自然是十分敬佩……」 

  林京墨斬釘截鐵道:「那便是想做他兒子了!」 

  沈亦楓氣極,林京墨不忘再添一把火,佯裝遺憾說道:「可惜他瞧不上你。不過你也不必氣餒,當不成兒子,可以當孫子嘛,這樣好了,雖然你這人一看就不孝,不過我也可以吃點虧,你認我作乾娘,我替義父收了你這個孫子也未嘗不可啊!」 

  沈懌峰進退兩難,氣到口不擇言:「臭丫頭,你做本侯的妹子都嫌小,竟敢大言不慚想做本侯的乾娘?辦了喪事又爬起來的人都不知收斂。本侯倒要看看下次你又要如何作死!」 

  說著沈懌峰欺身上前,抬手看起來是要打她,商時序卻搶先一步護在林京墨身前擋住了他:「夫人她重傷初愈,能活過來實乃萬幸!侯爺是要當著商某的面傷我夫人嗎?」 

  沈懌峰生氣地甩了下衣袖,退了一步,將扇柄指向他身後的林京墨,轉而挑撥道:「你看看你夫人那個臉,那個頭,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本侯爺害她?盼她死的人大有人在。哼!商時序,中書令與林尚書政見不合,林京墨死了,你便可以名正言順的甩開林府,說不準第一個想盼她死的人就是你!」 

  林京墨有些吃驚地看向商時序。 

  商時序對上她的眼神,臉上的笑意似和煦的暖陽扶風而過,他牽起林京墨的手緩緩說道:「商某與夫人情深意重,兩情相悅,只願夫人平安喜樂,萬事勝意,只盼她永遠陪在我身邊便是人生之大幸。」 

  林京墨聽到商時序突然的表白,心中自然十分欣喜,幸福的笑意帶著一抹殷紅浮上臉頰,這世上再沒有什麼事比所愛之人也傾心於己更令人愉悅的了,心中篤定商時序定是十分愛慕自己。 

  不由得她害羞地輕輕低下了頭,再抬眼看向商時序時滿目星光,似乎天地廣闊,卻唯有彼此。 

  沈懌峰挑撥不成,看他二人似是郎有情妾有意,本想嘲笑一番商時序,卻被林京墨殺了個措手不及,於是不甘心道:「你們真是好樣的,我等著瞧!」說罷悻悻離去。 

  林京墨見狀從商時序身後跑了出來,朝著沈懌峰離去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再轉身溫柔地看向商時序。 

  商時序看著她,忍俊不禁地輕輕一笑,抬手撫上了林京墨的臉頰,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泥土:「夫人今日如何以泥敷面,是怕傾城的容貌被他人看到不成?」 

  林京墨一愣,商時序的手碰到她的臉上時,只覺一陣酥麻,心又開始砰砰砰直跳。 

  突然猛地想起草叢中還有一人,剛剛拉扯間自己臉上早被畫花,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十分狼狽,趕忙轉過頭去,用雙手捂住了臉,又從指縫中瞟到一旁的人工湖,於是說道:「夫君你先去園子門口等妾,妾去湖裡洗洗臉再出去,咱們一同去赴宴可好?」 

  商時序思索片刻,又看向林京墨說道:「好。」說罷便朝著園門口走去。 

  林京墨走向湖邊,從腰間取下絲帕沾了些水,借著水鏡,輕輕擦拭著臉頰上的污泥,草叢中的女子卻走了出來。 

  林京墨轉身一邊將濕帕子遞給她一邊說道:「你捨得出來啦?」 

  那女子卻並沒有接過帕子,而是從自己腰間取下了另一隻方帕來到水邊浸濕,她看著林京墨,滿臉的驕傲與不屑,說道:「本公主才不用你林京墨的帕子。」 

  林京墨吃驚地看著她說道:「公主?你該不會就是福裕公主齊軒宜吧?」 

  齊軒宜沒有回答,仍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回道:「林京墨,你不僅敢在本公主臉上抹泥,居然還對武陵侯出言不遜!本公主好不容易甩開身後的一串宮婢躲在此處想與武陵侯製造偶遇,都被你跟你那好夫君破壞了!今日一頓暴打你是免不了的了!自己挑吧,是杖刑還是掌嘴?」 

  林京墨笑著搖搖頭,將手中的絲帕擰乾說道:「憑公主喜歡啦,不論是杖刑還是掌嘴,反正你是公主,我畫花了你的臉,你要治我的罪,我也反抗不了啊!」 

  齊軒宜聽到林京墨的話,正有些得意,哪知林京墨接著說道:「不過堂堂福裕公主,為了看武陵侯一眼,居然躲在污濘的雜草堆中埋伏,嘶……如若此事傳了出去,不知道我挨打的仇能不能報啊?」 

  說罷,林京墨走近湖邊,邊對著水面檢查自己臉上的污泥有沒有洗凈,邊說道:「那個武陵侯,說話絲毫不留情面,真不知你看上了他哪一點。」 

  只是林京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齊軒宜竟慢慢地朝她的後背伸出了手:死丫頭,跟從前一樣討人嫌,不如推你入水,讓你長長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對本公主無理。 

  只是她的手剛要碰到林京墨時卻又微微縮了回來:林京墨從小養在深宅,萬一不會鳧水之術,那本公主豈不是殺了人? 

  齊軒宜伸著的手不知是進是退,猶豫著是否要下手推林京墨入水。 

  豈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他們二人不遠處躲著的商時序將齊軒宜的舉動看在眼裡,每每齊軒宜伸手要推林京墨入水,又無一例外似有忌憚將手收回。 

  商時序有些不耐煩:此地沒有人煙,林京墨掉進水裡,公主不會救她,為了不惹禍上身自然也不會將此事聲張。此時此地便是殺死林京墨的最好時機,既然你不敢出手,就讓商某助一助你。 

  於是商時序在齊軒宜再次抽回手的一瞬間將一石子打向她,齊軒宜重心不穩,一個趔趄正好把水邊的林京墨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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