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
「過來。」火堆旁的陳清川，揮了揮手，沖潛伏在水譚底的紅尾人魚揚起笑臉。
紅尾人魚靜靜的看了一會兒，魚尾煩躁的攪弄著水中漂浮的海藻，猶豫了半天，才冒出個毛燥的頭頂。
「你怎麼還沒走……」
「要吃烤扇貝嗎？除了鹽什麼別的調料什麼也沒放，我嘗了兩個有點腥，應該挺符合你的口味的。」陳清川把扇貝從火堆上取出，放到水潭邊，「小心燙，晾一會兒在吃。」
紅尾人魚看著他，目光複雜。
沒有聽見人魚躍出水面的水花聲，陳清川扭頭看她。
出乎意料的，紅尾人魚並沒有趴在潭水的石頭上看著烤扇貝流口水，反而是警惕的潛伏在遠處，水面上只露著兩隻眼睛。直到和陳清川對視，才緩緩的浮起上半身，糾結的咬了咬嘴唇，怯生生的問：「你為什麼還不走啊……」
想吃又不敢靠近的模樣，惹的陳清川心痒痒：「我不會走的。」
紅尾人魚聽完這話，游遠了些距離，咽了咽口水，目光不自覺的飄向烤扇貝上。
陳清川接著補充道：「你們女王是在找我沒錯，但我和她的立場並不是對立的。等時機合適，我們說不定還會是朋友。」
紅色人魚歪著頭思考了下，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如寶石般漂亮的異色瞳孔中閃過一絲迷茫。
「如果還是不放心，等吃完烤扇貝你也可以向你們女王去搞發我。」陳清川繼續引誘，他微微轉頭，稜角分明的輪廓在火堆的照耀下格外清晰，「到時候就知道我話里的真實性了。」
「……」
紅尾人魚還是有些遲疑，游到潭水邊怔怔的看著陳清川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問：「……你長的真好，是不會騙我的對嗎？」
陳清川拿起烤扇貝喂到紅尾人魚嘴邊，打趣道：「在人類社會中，往往越漂亮的人類越會說謊。」
紅尾人魚低頭嗅了嗅烤扇貝，香氣撲鼻，頑強的抵抗著這份誘人。
「真的不吃嗎？」
「……不吃。」紅尾人魚剛一張嘴，嘩啦啦的口水爭先恐後的湧出口腔，她趴著的石頭上濕漉漉的一大片。
陳清川低笑一聲，故作無奈的把烤扇貝放進自己的嘴巴里，「嗯，有點腥，不好吃，不好吃，一點也不好吃……」
「啊……」紅尾人魚趴著的石頭更濕了，止不住的咽口水。
陳清川接連吃了四五個烤扇貝，在只剩最後一個的時候，說：「小魚，你真的不吃嗎？最後一個了，不嘗嘗味道嗎？」
流口水的紅尾人魚早已被能看不能吃的烤扇貝香迷糊了，一聽到是最後一個了，在沒有以前的定力想也沒想的說：「次……我次，我次……」流著口水話都說不清楚。
「哈哈哈哈哈哈——」自從來到這個位面后陳清川難道笑得這麼開懷，「給你。」
被投餵過的人魚立馬把警惕性拋到了腦後，爬上岸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把頭枕在陳清川的腿上，慢慢的訴說著這兩天的見聞。
有些輕微潔癖的陳清川拿著帕子擦了擦紅尾人魚的嘴周圍，從他醜醜的小布包里掏出一把梳子，慢條斯理的梳理人魚毛燥的紅髮。
勻稱的手指，微泛著冷意，輕柔的在人魚鮮紅的頭髮見穿梭，每每碰到頭髮饒是體溫比人類低好多的人魚也不由得打寒顫。
哦，對了，他也不算是人類。
「你有名字嗎？」紅尾人魚沒頭沒腦的問陳清川。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想起斯特凡說的話，他的名字寓意著皇冠。
「……」 陳清川沉默了好半天，就當紅尾人魚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冷不丁的開口了：「……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有生靈們稱呼我為祂。」
「祂？？？」紅尾人魚問：「有什麼寓意嗎？聽著好奇怪？」
「一個稱呼而已，沒什麼寓意。」陳清川把整理好的一部分頭髮放在人魚胸前，接著整理另一部分，「你想要一個名字嗎？人魚族的名字是由女王賜予的，被賜予名字的人魚會獲得新生，進化為更高等級的人魚。」
等級越高意味著在族群中的地位越高，紅尾在人魚族中是最末等的，尤其她還是一隻雜色紅尾。
紅色人魚：「……」
她沒想過，這根本不可能被女王賜予名字。
陳清川繼續說：「每一個人類活著的時候都有名字，但每一條魚不一定，但是……」
「但是什麼？？？」紅尾人魚好奇。
「死了之後基本上每條魚都會有名字，例如，活魚刺身，清蒸魚，紅燒魚，蓋澆魚飯，水煮魚片，剁椒魚頭，糖醋鯉魚等。」
紅尾人魚無語的甩了甩尾巴，強健的魚尾啪啪啪的拍打著地面，「……這不好笑，沒有任何一條魚希望自己被吃掉。」
「開個玩笑。」陳清川把梳子放進他的丑包包里，忽然神色認真的問：「你們女王能做到的我也可以，你想要一個名字嗎？」
「不用了。」紅尾人魚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人魚族女王可是整個人魚族最最最厲害的一條魚，豈是他可以比擬的。
「那名叫斯特凡的人類給我起了個名字——羅絲麗。」紅尾人魚透過海蝕洞中間的洞窟看著天上皎白無暇的弦月說，「寓意是盛放的玫瑰。」
「盛放的玫瑰……」陳清川低頭打量躺在自己腿上的紅尾人魚如玫瑰花般嬌艷欲滴的容顏，思索半天還是不滿意的否定，「不好，這名字真難聽。」
陳清川起身，示意紅尾人魚跟在身後。嘶吼的怒風朝兩人襲來，捲起千丈巨浪，啪的一聲巨響打在腳下的礁石上，震得他腳指發麻。
寬大的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走到海蝕洞洞口，紅尾人魚從潛藏的水中冒出上半身，定定的看著男人清瘦孤獨的背影。
「小魚，你看。」
激浪拍打著海岸，長長的低沉的轟響拉長了時間，黑稠濃烈的海水如可怖的巨獸般張大了深淵巨口，嘶吼著，咆哮著，被狂風捲起千丈高又重重摔下。渺小雪白的海鷗竟成了唯一的亮光，飄蕩在狂風巨浪間。
一聲聲空靈悠長的鯨鳴攜帶者炙熱赤誠的萬道金光從天際躍起，天光大亮紅日冉冉上升，光照雲海，深沉的海透出明凈的藍，波光粼粼宛若仙境。
「是破曉。」
「這片海名叫死亡之海，是位面之神隕落後長眠之地。海中散落的能量孕育出了人魚族。」陳清川目光深沉的望向遠方的太陽，「傳說，每一隕落一位位面之神死亡之海便會多一條人魚。」
清瘦的男人突然回頭，周身泛著霞光，黑眸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碎鑽，蹲下身，額頭貼在人魚的低溫的額頭上。
用低沉暗啞的人魚語說：「我賜你無上榮光，你將擁有美貌，智慧，以及控制海浪的能量，賜名為晞，寓意破曉。黑暗已經過去，即將迎來新生。」
一股股暖流在人魚體內流竄，直到額頭上的溫度消失。她才緩緩睜開眼睛，異色瞳孔中流動著藍色的光帶。
「喜歡晞這個名字嗎？」坐在礁石上休息的男人，失神的望著海平面。
「喜歡……」人魚晞點點頭，游到陳清川身邊，依賴的靠在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