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有話好說
「侏～儒～」
「侏～儒～」
「侏～儒～」
清脆而響亮的聲音在大殿上回蕩，四周牆壁彷彿擴音器似的，聲震如雷。
這道聲音不僅響徹在大殿上，同時也響徹在熊初墨心裡，震得他臉色發白。
外形問題一直是他心裡的一根刺，他身為西陵掌教卻常年隱藏在帷幕之後，不露真容，不僅是要對外保持神秘，讓人心存敬畏，同時也是他心裡自卑，害怕被人取笑。
想想看，堂堂西陵神殿的掌教，統領世間無數昊天信徒，人們心中光輝偉岸的存在，卻居然是個醜陋的侏儒，被信徒知道該是何等反應？
影響神殿形象都是輕的。
在信仰為大的世界里，如神殿這般統領信徒的勢力，形象問題是非常重要的，甚至於會影響到人們的信仰。
因此熊初墨議事時，往往會在帷幕上投影出一個非常高大的身影，給人以錯覺。
此時，長久維持的秘密被陡然揭開，熊初墨猝不及防，心裡受到震動，反應都慢了半拍。
嘩！
葉紅魚手持長劍，清亮的劍光劃過，周圍元氣緊隨，眨眼便於長劍本體周圍形成數百上千把道劍。
一出手就是萬劍歸宗道法這樣的絕招，毫不留情，直接準備絕殺。
嘶啦！
帷幕瞬間破碎，化做或大或小的布條，如同蝴蝶般，於空中盤旋著緩緩落下。
後方，一個異常矮小，長得也非常醜陋的傢伙露出慘白的臉來。
劍光映照在瞳孔中，刺骨的寒意附著在皮膚上，熊初墨頭皮發麻，從心神震動中回過神。
而此時，劍光距離他已經不過尺余。
「去死！」
秘密暴露，他惱羞成怒，也不去想葉紅魚到底是怎麼知道的，話語落下的瞬間，強烈的白光驟然爆發，縱使是王長生也暫時失去了視覺，眼中白茫茫一片。
這是西陵神殿的一門招牌絕技。
昊天神術。
嗡嗡～
輕鳴響起，元氣與念力混合，將兩人的戰場完全覆蓋，一時間，即使王長生擴散精神力，也不能察覺到具體情況。
「啊～」
「葉紅魚！」
痛苦的聲音傳來，隨著一聲爆炸，白光消散，宮殿里重新恢復正常，定睛看去，只見熊初墨早已不在原處，他退開十數米，衣衫凌亂，身上有不止一道傷口出現，鮮血正汩汩流溢。
葉紅魚持劍而立，紅色衣袍無風自動，一頭漆黑如墨的秀髮翩翩起舞。
她沒有外傷，只是氣血在爆炸中受到影響。
深吸口氣，葉紅魚眼神一凝，身後兩條紅色系帶宛若獲得生命般，化做血色游龍，朝熊初墨噬咬而去，同時嫩白的手掌抬起，食指於劍身輕扣。
嗡嗡～
空氣都扭曲起來，化作如浪潮一般的波浪，朝著前方狠狠拍擊。
而後，數百上千的道劍在她周身匯聚，再次使出萬劍歸宗道法。
出手就是三連擊，看得熊初墨臉色一變。
但馬上他就雙手合十，身後隱隱響起浪濤聲，氣息也變得如大海般廣闊而幽深。
這是模彷彿宗第六境無量的一式道法，擁有非常強大的防禦能力。
他冷笑開口，「剛才被你傷到實屬不該，敢對我出手，看來你已經叛出神殿了，不知死活！」
顯然，他覺到剛才是意外，被葉紅魚抓到了心神漏洞，做出的應對多少有些倉促，這才受傷。
葉紅魚不言不語，兩條紅色系帶化做的血色游龍當先攻至，而後是音波與密密麻麻的道劍。
但熊初墨彷彿身化大海，無邊無際，包容一切，這般強大的攻擊，即使是一支小型軍隊都能輕易滅掉，然而卻被他輕易抵擋。
他淡然而立，神色毫無變化，好像真的很簡單。
「哼！」
葉紅魚眼中光暈流轉，自然不會被表面現象所迷惑。
在長安的這段時間她提升很大，自認有人或許真的可以輕易接下她這三連擊，但卻絕對不包括熊初墨。
沒有受傷又如何，他又不是真正的無量之境，這般招數必然會對他造成巨大消耗，表面再淡定也改變不了他還是第五境的事實。
葉紅魚手持長劍，輕輕一躍，化作美麗的紅色流光，不斷施展強大的攻擊。
熊初墨不斷應對，兩人戰得激烈無比。
神殿里出現異常狀況，很快就被外面的人注意到，最先闖進來的是看門的侍衛，王長生二話不說直接將其放到。
而後其他人也快速趕至，王長生目光一掃，發現其中居然有三個五境的存在。
西陵神殿底蘊之深厚由此可見一斑。
縱使其他兩位神座不在，可如果葉紅魚獨自前來，恐怕依舊會產生和原時空類似的結果，被逼得跳崖求生。
但現在有王長生在此掠陣，一切自然不同。
「諸位，此人趁著掌教不在，居然打暈侍衛闖入神殿，欲要冒充掌教圖謀不軌，幸而被我家神座及時發現，識破了他，你們快快圍住四周，防止他逃跑。」
王長生亮出裁決司的令牌，一臉嚴肅的開口。
熊初墨一直隱藏面容身形，他覺得這些人不一定見過他，或許可以忽悠忽悠。
「休聽他胡言亂語，我就是掌教，葉紅魚已經叛出神殿，你們速來助我！」
熊初墨聽到王長生的話，趕緊開口。
「動手！」
其中一個知命高手似乎是見過熊初墨的，聽到命令，當即就要一馬當先，帶頭前去相助。
嗡～
王長生見此，手掌攤開成掌刀狀，斜斜劈下。
「我……算了，打打殺殺有什麼意思……生命如此無趣，人生的意義究竟在哪裡？」
那人愣在那裡，喃喃自語，神情忽然變得頹唐，久久都不能掙脫出來。
王長生輕輕一笑，天書里蘊含萬物運行的規律，以及各種各樣的至理，觀看這麼多天，他對阿鼻道三刀的理解也早就有所提升，斷紅塵的威力變強了不少。
「這？」
「你做了什麼？」
有人見此，怒聲喝問。
與此同時，心裡卻深深的為王長生的手段而驚訝。
「他很明顯是同夥啊，你們難不成覺得那個侏儒會是咱們掌教？肯定是早有預謀！」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
他們沒有正面見過熊初墨，只見到過他高大的投影。
在他們的認知中，掌教的身姿是偉岸高大的，因此心裡本身也不相信這個侏儒就是他們的掌教。
這一點，可以說是熊初墨自作自受。
但要說陰謀……
眼前被斷紅塵影響，一臉頹唐喃喃自語的這位，和他們共事多年，知根知底，怎麼也不像圖謀不軌的人。
咻！咻！咻！
王長生根本不給他們思考的機會，伸手一指，數十把道劍凝聚成形，直接將那位還在思考人生意義的傢伙刺了個透心涼。
「你做什麼？」
幾個與他關係較好的怒目而視，其他人也是臉色微變。
「做什麼？此人明顯和那個侏儒是一夥的，當然是直接殺掉，不然還留著添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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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長生眯眼看著他們，「還是說你們之中還有同夥？」
眾人臉色一變，紛紛不言。
「既然如此，大家分散開來，堵住神殿，為我家神座大人掠陣，防止那個侏儒逃跑。」
王長生指了指正在激烈戰鬥的葉紅魚和熊初墨。
剩下的兩個知命存在看了看大殿，只是略做遲疑，便帶著手下動了起來。
「堵住出口，休要叫那個侏儒給跑了！」
王長生見此，露出一抹笑容。
本來只是臨時起意，可誰曾想居然真的忽悠成功了，不得不說，熊初墨在這個過程中立了大功。
誰讓他利用光線投影，給這些神殿騎士留下了一個偉岸高大的印象呢。
現在見到他低矮的本尊，心裡自然不會相信他就是掌教。
再加上葉紅魚真真切切的裁決司神座身份，在王長生果斷殺掉那個見過熊初墨本尊的人後，一切便順理成章。
「混帳！」
熊初墨的臉色極為難看。
身份轉變太快，完全猝不及防。
上一刻還是掌教的他，這一刻居然就成了圖謀不軌的人，更被神殿騎士圍住，警惕的盯著，要防止他逃跑，還有比這更荒唐的嗎？
他也知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於是想了想，就要道出一些隱秘，以獲得這些神殿騎士的信任。
就算不能讓他們出手幫忙，也至少不要在關鍵時刻阻礙自己。
不然跑都跑不掉。
畢竟這裡可是神殿大本營！
但……
「還敢分神？」
葉紅魚抓住機會，周身元氣沸騰，瞬間凝聚上千把道劍，隨著她前刺，這些道劍陡然合一，化做一把寬數米，長數十米的巨劍。
轟！
巨劍破空，熊初墨瞳孔縮成針尖，強烈的危機感讓他心裡產生了巨大的恐懼。
「金玉其外而已！」
他大叫著，給自己安慰。
他雙手合十，身後隱隱響起浪濤聲，彷彿化身無邊無際的大海，再次使出了那一招模彷彿宗無量的防禦招數。
巨劍落下，他身前波紋泛動，好似真的劍落大海，除了這一點變化，造不成任何傷害。
葉紅魚推著巨劍前進，從劍尖開始，一點點的消失，彷彿被大海吞噬。
但模仿的終究是模仿的，只見隨著巨劍繼續前刺，熊初墨身前波紋泛動得愈加劇烈，隱隱達到一個臨界點。
「噗！」
熊初墨冷汗滴落，張口吐出一口血液，他達到極限了。
如同第一次使用這個招數時，葉紅魚所猜測的那樣，這一招消耗相當恐怖，而且他終究不是真正的無量。
咔！咔！
神殿在破碎。
縱使這座宮殿曾被不下十位神符師加持，可此時也依舊承受不住了。
葉紅魚的這一招實在太過強大。
「噗！」
熊初墨再次吐血，他被巨劍頂得步步後退，最後直接撞在牆壁上。
直到此時，那把劍還剩下三分之一劍身。
「怎麼可能？」
他沙啞著聲音，滿是不可思議。
「你只是新晉知命而已，怎麼能這麼強？」
「你的元氣和念力為何如此渾厚？」
他一個已經晉陞數十年的老牌知命，竟然還比不過才剛剛達到這一境界的新手，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葉紅魚雙眸淡漠，沉默不語，手上元氣匯聚，愈加用力。
「啊！」
熊初墨雙目圓瞪，口鼻溢血，神色非常猙獰，發出痛苦的慘叫。
「饒……饒命，有話好說！」
他認慫了，感覺可能會被這一招殺死。
葉紅魚依然沉默，不言不語，很堅定。
熊初墨感受到了她的堅定，於是目露瘋狂。
「要死一起死！」
他氣血瞬間枯萎，身體變得愈發矮小，如同乾屍般，身上只有一層表皮覆蓋在骨骼上。
與此同時，一柄巴掌長，兩指寬的血色小劍從他胸口緩緩鑽出，氣息擴散，讓人產生極致的心悸感。
葉紅魚神色大變，一眼認出這是魔宗功法。
此時即使她放棄攻擊，熊初墨也活不了了，因為他已經完全抽離了體內氣血，僅靠一口氣吊著。
「哈哈哈，死吧！」
熊初墨眼中殺意暴漲，血色小劍陡然飛出。
葉紅魚身影閃動，如同瞬移般，快速閃避。
但拚死一擊又豈是那麼好擋的，小劍的速度比葉紅魚更快。
嗡～
一條半透明的游魚出現在她身前，這是她的本命，可以在瞬間出現，要以此爭取時間。
此時她的呼吸節奏陡然變化，運使了盜引呼吸法，頓時白霧升騰，身體各方各面提升一大截。
嗚嗚～
游魚本命如同真正的生靈般，發出奇怪的嘶鳴，它毫無反抗之力，直接被那柄血色小劍穿透，身體消散大半，落在地上后變得萎靡不已。
本命物和修道者一脈相承，雖然不會完全受到相同的傷害，可葉紅魚還是不好受，嘴角流溢出絲絲血液。
但她不管不顧，瞳孔中只有血色小劍。
吟～
在劍尖抵達她額頭的瞬間，兩道純白光束從她眼中激射而出，擊打在劍身上。
王長生目不轉睛，時刻準備幫忙，但很明顯，對方並不需要。
隨著噗的一聲，血色小劍破碎，消散在空中。
葉紅魚額頭上雖然開了個口子，滿臉鮮血，但問題不大。
在盜引呼吸法的作用下，傷勢快速恢復。
「你……」
熊初墨張了張嘴。
葉紅魚隨手擦掉臉上血液，走到他身前，長劍前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