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很生氣
第58章 我很生氣
帝都,九區,邊界。
「多謝,再見。」
王七早已收回指甲上的刀片,他布滿新舊疤痕的臉對著葉蘿真心實意道。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他們根本不可能順利地逃出帝都。
葉蘿看了一眼後座上的人,如果不是胸口微微起伏,看上去就像一具屍體,一頭白髮早已被鮮血染透發黑。
開車的女人留著英氣的板寸,用力踩下了剎車。
葉蘿一下車,這輛軍部最為先進的六代戰車,嗖的一下就沖了出去,速度之快,幾秒就消失在視線里。
她站在路的中間一動不動,兩邊都是山石,沒辦法從旁邊經過,身後追捕的車輛也只能硬生生的剎車停了下來。
她之前在叛軍的車上,軍部的人投鼠忌器不敢用武器攻擊轟炸,萬一把那位的心尖尖誤傷了,死一百次都夠了。
為首的第一輛車子率先停了來,車子還未停穩,車門就被人粗暴的踢開。
穿著高級黑色軍官制服的男人大步走了下來,紅色的眼眸彷彿燃燒沸騰的火焰,恨不得將她燒為灰燼。
葉蘿淡然的抬頭看向他。
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動作有些粗暴地將葉蘿扯入懷裡。
「好玩嗎?蘿蘿?」
鍾晉平在笑,語氣卻冰冷而兇狠。
「家主,還追嗎?」
身後跟下來的下屬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
「不用。」鍾晉平對著下屬說話,眼睛卻看著葉蘿脖子上的傷口,「帶醫生過來。」
葉蘿脖子上那道淺淺的血印,血早就止住了,就算沒有上藥很快也會自愈了。
被緊急帶過來的帝國醫療中心的醫生,在鍾晉平冷得讓人骨頭冒寒氣的目光下,大材小用的處理那麼點點的傷口,卻控制不住手抖。
醫生那嚴肅緊繃的表情,難以控制住微微發抖的指尖,不知道還以為是在給什麼大人物做什麼威及性命的重要手術,一不小心就九死一生還要陪葬的那種。
其實不過是消個毒,上個葯而已。
微涼的藥水塗抹到傷口,那道淺的幾乎看不見的疤痕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
完全看不出來受過傷。
「鍾爺,傷口處理好了。」醫生擦了一把被盯出的冷汗,努力拿出面對權貴應有的職業素養,冷靜而禮貌的開口道。
天知道軍部的士兵十萬火急的沖入帝國醫療中心,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直接「請」人,那嚴肅緊繃火急火燎的陣式,醫生還以為有什麼大人物出事了,急匆匆的趕過來。
軍部的人戒備森嚴表情緊張,全場布滿了肅殺之意,似乎空氣都要凝固,將他從帝國中心帶過來的士兵還飛快的催促他救人。
這陣勢,醫生還以為自己要救的患者九死一生。
結果,催魂一般趕到后,才知道,要是他再晚來幾分鐘,那跟頭髮絲差不多的傷口自己都要癒合了,連上藥都沒必要。
醫生:「……」
隨行的護士和醫療助手:「……」
更離譜的是,過個十幾分鐘就能自己癒合的傷口,那位權勢滔天到皇帝都不放在眼裡的鐘爺,冷冰冰的站在旁邊,全程還用那種讓人從靈魂深處都冒發著森森冷意的眼神陰冷的盯著。
醫生說完,鍾晉平伸手抬起葉蘿的下巴,俯視著她的面容,微眯眼眸,指腹在她脖子傷口周圍摩挲了幾下,「不會留疤?」
「絕對不會!」醫生就差沒拍胸脯保證了。
開什麼玩笑,就那點點傷口,哪怕沒有用藥也很難留下疤痕,更別說他還用了價值以克來計算的頂級修復藥水,那麼一點點的藥水,成本也要六位數了。不僅能修復傷口癒合疤痕,還能美容養顏,讓肌膚重煥新生晶瑩剔透,這可是帝國貴婦人搶紅眼的美容聖品,哪怕是帝國醫療中心,每年也只有那麼幾瓶,幾乎供不應求。
鍾晉平的手落在葉蘿的脖子上,避開了那到幾乎肉眼已經看不見的傷口,掌心的灼熱的溫度摩挲著她的脖子。
他的表情不辨喜怒,眼神卻深得有些怵人,像是血色的地獄深淵。
在外人看過來,他的雙手就像是掐在葉蘿的脖子上一樣,摩挲著她脖子間細嫩肌膚的動作,像是在找什麼合適的角度掐斷。
手上的動作,似乎隨時會將她纖細的脖子折斷,看的旁邊的人緊張發冷。
鍾晉平的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和他的面容一樣精緻,但指腹和關節也長了老繭,摩挲著葉蘿的肌膚微微有些粗糲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你又把自己弄傷了。」許久,鍾晉平輕嘆了一口氣,他突然將葉蘿一把按到車上,緊閉車門。
「蘿蘿,我很生氣。」
陰暗擁擠的空間內,鍾晉平高大挺拔的身體充滿了壓迫感,整個人逼近葉蘿,將她的肩膀按住。
「你是故意的。」鍾晉平手指撫上葉蘿柔軟的唇瓣,俯身靠了下去,幾乎要貼近她的面容。
葉蘿眉頭一皺,腦袋剛要往邊上一移避開,卻被鍾晉平制止了動作。
「故意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故意告訴那些人,我有多在乎你,只要抓住你,就能夠威脅我。」
「蘿蘿啊,你怎麼敢?怎麼敢,拿你自己來威脅我!!」
說到最後,鍾晉平已經咬牙切齒,臉上的肌肉微微扭曲,眼神血腥猙獰。
他一手按著葉蘿的肩膀,將它牢牢的摁住,另外一隻手輕揉著她的唇瓣,然後滑落到下巴處,最後放在葉蘿看上去纖細脆弱的脖子上,手指緊緊貼著脖子細嫩的肌膚,可以清晰感受到下面血管的搏動,還有血液的流動。
命門被掌控在別人手裡,葉蘿眼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或者慌亂,她沒有做無謂的反抗和掙扎,面對鍾晉平的怒火,葉蘿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眼裡透著挑釁。
「是啊,我就敢。」
飛快行駛在路上的黑色戰車突然用力顫抖了一下,炮彈轟炸的未必能破得了一塊皮的車窗玻璃,出現了蜘蛛網一般的裂縫。
前方正在開車的司機:「……」
鍾晉平面無表情的收回了拳頭,手背流著血,關節處都有些扭曲。
他卻毫不在意,彷彿沒有感覺到痛一般,一把捧起葉蘿的臉,動作粗暴兇狠的啃咬了下去,彷彿要將她死撕裂吞吃入腹。
葉蘿瞳孔急劇一縮,一拳對著他腦袋錘下去,同時膝蓋狠狠撞向他小腹。
兩人直接在後座打了起來。
司機:「……」但凡他開車的技術再差一點,後面這兩位祖宗能夠把車子干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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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匿於帝都之中的叛軍組織成員,在流浪著天堂綁架挾持了鍾晉平寵愛的那個平民女爵,成功逃離帝都。
這一個消息雖然被有意壓了下去,但帝國高層的貴族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欺軟怕硬善於見風使舵的帝國媒體消息也十分靈通,但是沒敢報道出來,繼續大肆報道著公爵長子離婚案,還有原家各種負面新聞。
鍾家最近的氣氛顯然壓抑緊張許多。
新上任沒多久的管家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每一根頭髮絲都繃緊了,整個鐘家一片壓抑的死寂,匆匆走過的傭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極力收斂的存在感。
暗衛組組長莫決,因為保護主母不利被抽了一百鞭。
不久前,警衛長佐飛也是因為保護主母不力被罰。
原本鍾家的傭人,還有冕園那邊還因為葉蘿的身份有幾分輕視,哪怕門面上恭恭敬敬,內心依然有些鄙夷不屑。
現在連莫組長都因為保護主母不利被罰……那些人心中的那點鄙夷不屑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不敢再輕視,對葉蘿的態度越發恭敬而小心翼翼。
葉蘿被囚禁了。
或者說,被禁止離開鍾家半步。
她剛走到鍾家的大門口,就被客客氣氣的「請」了回來。
她身邊的暗衛和警衛明顯增多了不少。
鍾家的人已經早就見識到了葉蘿有多受寵,有多能搞事,一個個戰戰兢兢頭皮發麻,唯恐她鬧起來或者說要強行離開鍾家。
結果葉蘿卻沒有吵也沒有鬧,得知不能離開鍾家之後,也沒有生氣憤怒之類的情緒,反而只是一聲淡定的「喔」,表示已經知道,然後轉身就回去。
那些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葉蘿表現得很安靜老實,不搞事不惹事,除了每天下午準時出來散步溜一圈,除掉吃飯休息,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呆在訓練室里。
除了不需要考核和參加各種競賽,葉蘿現在的狀態像極了在訓練營里的生活。
鍾家,廚房。
雖然鍾家的主人對食腹之欲都沒有什麼要求,只要能活著就行,但鍾家的廚師還是盡心盡責的拿出看家本領製作,各種美味佳肴。
寬敞的后廚內,一個年輕的傭人正在水池邊清洗蔬菜水果。除了水流嘩啦的聲音,整個后廚非常的安靜。
旁邊的案台上,一個稍微年長一點的女傭正在做果盤,各種稀罕昂貴的水果在她的手上彷彿成了一件件精美的藝術品。
「家主已經三天沒有回來了,主母是不是要失寵了?我聽說家主對原小姐……」洗著水果的年輕女傭忍不住小聲道。
這兩天鍾晉平攜帶原柔柔出席一些場合,被帝國媒體報道了出來,疑似舊情復燃。
那麼鍾家裡被冷落了三天的主母,是不是就要失寵了?
「閉嘴!別亂說話!」那位稍微年長一點的女傭聞言嚇得臉色一白,趕緊打斷她的話,隨即惶恐不安的抬頭四處張望,有些草木皆兵,確認周圍沒有人之後,她才鬆了口氣。
她扭頭瞪向了這個新來不久的女傭,斥責道:「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在鍾家,嘴巴除了吃飯和回復主人的問題以外,不要隨意張口!這種事也是你能說的?」
如果說的是別的事就算了,還敢提到那位主母!前任管家一家子,還有那幾個攪舌根的傭人是怎麼消失的,哪怕她現在想起來,晚上都能做噩夢。
鍾家現在是帝國最炙手可熱的貴族,無數傭人學院畢業的傭人都擠破腦袋想要擠入鍾家工作,待遇優渥,地位高於伺候其他貴族的傭人,同樣危險性更高。
稍不留意,命都沒有了。
新來的女傭吐了吐舌頭,「好的,我知道了,姑姑。」
如果不是親姑姑在鍾家工作了十幾年,跟新任管家又有那麼一點交情在,這個顯然好奇心旺盛的新女傭肯定無法進入鍾家工作。
鍾家的傭人待遇優渥,同樣要求極高,而且十分苛刻。
「你只需要記住一點,對主母一定要恭敬!她是鍾家的女主人,知道了嗎?」
「知道了。」姑姑的臉色太過嚴肅,年輕的新女傭嚇得趕緊點頭。
這時,一個短髮女傭推門走了進來。
「秋姐,主母的餐后水果準備好了嗎?」
短髮女傭的五官很漂亮,細腰長腿,一模一樣的女傭長裙穿在她身上,比旁邊的女傭更加氣質出眾。
如果不是身上的女傭裙,短髮女傭端莊穩重又透著幾分優雅的模樣,說是她哪個小貴族家裡的小姐都有人相信。
「美莎你來了,稍等一下,就快好了。」年長一點的女傭秋姐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沒有多久,宛如一件藝術品一般的果盤就擺好了,宛如飛鳥形狀,栩栩如生,嬌艷欲滴的各類水果新鮮飽滿,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喉嚨咽動。
「秋姐的手藝還是那麼好,」短髮女傭美莎接過果盤,笑著贊道,端著果盤沒有動似乎還想再說什麼。
秋姐立即開口道:「你先將水果端上去,裡面的赤沙果不能放太久。」
赤沙果離開果樹超過三個小時,就會失去最佳的口感。
美莎表情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復如初,露出一個沉穩大方的笑容,「那我先走了。」
年輕的新女傭一直盯著美莎的背影,直到之後,還一直看著門口,眼裡流露出羨慕之意。
女傭學院畢業的學渣一臉羨慕道:「美莎姐姐長的真漂亮,氣質又好,還能貼身伺候主母,真好。」
「你跟她保持距離,不要有來往。」秋姐聲音嚴肅的警告侄女。
「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多看多幹活少問少說話!」
「喔。」年輕的新女傭委屈巴巴的閉嘴,繼續清洗水果。
秋姐瞥了一眼門口,這種心比天高野心勃勃的人,還是保持距離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