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番外 再遇2
第114章 番外 再遇2
葉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手指纖細,帶著一層的老繭,還有不少細碎的傷口,用力握成的拳頭充滿了強悍的爆發力,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很顯然這是一具體年輕強悍的健康軀殼。
既熟悉又陌生。
「葉蘿,你腦子進水神經失常了嗎?明明知道家主有多看重那個女人,你還敢招惹她?活的不耐煩了……」
莫決喋喋不休的怒吼還在頭頂上響起。
葉蘿猛然抬頭:「現在是帝國曆多少年?」
莫決聲音當場卡頓,倒吸一口冷氣:「難道真的腦子出問題了?」
不然怎麼可能問出這種問題?
葉蘿猛然翻身從床上下來,靈活矯健,一氣呵成的動作,絕非她之前那個瘦小無力蒼老虛弱的軀體。
感受到每一寸肌肉都隱藏著蓬勃的動力,葉蘿更加確認了心中的念頭,她翻箱倒櫃,過了幾十年,對這個住了多年的房間已經變得有些陌生了,連打開兩個柜子才找到通訊器。
上面的時間赫然顯示著:帝國曆2104年4月1日,十點二十二分四十五秒。
現在的葉蘿,才21歲。
葉蘿曲腿坐在地板上,怔怔的盯著手中的通訊器,整個人僵硬的只有瞳孔在顫動了一下。
莫決看著葉蘿那副渾身籠罩著巨大震驚難以置信,茫茫然彷彿遭受巨大的打擊回不過神來的樣子,原本還想噴薄而出恨鐵不成鋼的怒罵就說不出來了,他走了兩步,來到葉蘿面前,蹲了下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葉蘿?葉蘿?紅蘿蘿?卧槽,沒反應,不會真的被家主昨晚那巴掌扇壞腦子扇出問題了吧?」
葉蘿往返抬頭看向年輕了許多的莫決,一樣熟悉又陌生。
紅蘿蘿是前世,喔不,應該是前世的前世,莫決笑嘻嘻的給她取的代號,說她想紅蘿花一樣看似渺小平凡,實則生命力旺盛強大又堅韌。當時的莫決,像師傅像兄長像知己又像對頭。如果不是她最後和鍾晉平決裂,與對鍾晉平忠心耿耿的莫決翻了臉,或許她們還能成為一輩子的至交。
看著他眼中擔憂驚慌,葉蘿莫名覺得有些心酸。
前世,她和莫決最初開始勉強算是同事,後來就是上下屬,除此之外,再無別的關係。這個男人無論哪一世,對鍾晉平都一如既往的忠心不二以死相護,哪怕他真心疼愛想要維護葉蘿,抵擋不住對鍾晉平的忠誠。前世鍾晉平過世后,他依舊堅定不移不受任何勢力的誘惑,擁護著他的遺囑,守護著鍾情上位,從鍾晉平的刀,成為他兒子的刀,至死方休。
「師傅……」或許是據年輕的身體更容易受到情緒的波動,葉蘿眼眶酸澀了一下,突然忍不住湧出了淚水,伸出雙手抱住了莫決的頭,「嗚嗚嗚嗚嗚嗚嗚……」
突然被抱,莫決渾身都僵住了,差點靈魂出竅。
滿腦子都是卧槽卧槽卧槽。
這個流血不流淚凶名在外令人聞風喪膽的獵殺女王紅蘿蘿,竟然還會哭?像個受盡委屈和欺負終於見到家長的小孩,嚎啕大哭,傾訴委屈。
看來這次的事情給她打擊真不小。
家主明知道紅蘿蘿喜歡他,原家那個女人又對紅蘿蘿充滿了惡意,卻還是將兩個人湊在一起,可不就出事了嗎?
當時的事,就算他是個瞎子也看得出來,完全是原家那個女人自導自演裝模作樣的。更別說家主了,可那一巴掌是毫不留情的落到了紅蘿蘿臉上。
【你算什麼東西?】
當時紅蘿蘿眼裡那種信念倒塌破碎,痛不欲生的眼神,莫決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難受。
「唉。」莫決嘆了口氣,摸了摸她頭頂上毛茸茸亂七八糟的頭髮,「你對我哭有什麼用?你要在家主面前哭啊,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這哭聲不對呀,太尖銳,太刺耳,太難聽了,你學學人家原柔柔,哭的抽抽咽咽細若蚊蠅一邊哭一邊還時不時的羞答答委委屈的看著你……好吧,我承認這有點噁心,會有些為難你。」
莫決被自己回憶和想象中的畫面噁心到了,不動聲色地抖了抖雞皮疙瘩,繼續叭叭叭:「但是家主就好這一口啊,紅蘿蘿啊,實在不行你就換個人喜歡,如果你饞家主的美貌,我給你挑幾個漂亮乖巧的男孩子,女孩子也行,如果你饞的是權利,我可以幫你把裴伯爵那個蠢不拉幾的小兒子搞到手,他那個同母異父的變態大哥遲早會被家主弄死,那傻蛋作為伯爵府唯一兒子會繼承伯爵府,等你當了伯爵夫人看他不爽了,找個機會創造意外弄死他就行了……」
莫決滔滔不絕的給葉蘿規劃好人生,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覺得可行。
葉蘿:「……」
嗯,很好,那點激動瞬間煙消雲散。
前世的前世的莫決,果然還是那個德性。
葉蘿擦乾眼角的淚滴,鬆開手,起身。
莫決眨了一下眼睛,手的姿勢還保持著摸葉蘿腦袋的樣子。
突然變得冷漠起來的葉蘿,跟剛剛嚎啕大哭的委屈小孩相比,簡直……精分!
「你真的沒事嗎?」莫決起身,「要不還是去醫療中心檢查一下……」
葉蘿緩緩露出一個笑容:「我沒事,只是想通了。」
如果不是眼尾還泛著因為大哭過留下的一抹紅暈,莫決幾乎以為她剛才大哭的那一會,是自己的錯覺了。
莫決:「嗯??」
葉蘿:「你說的沒錯,我早就應該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該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以後我絕對不會對家主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莫決一次瞳孔地震。
他曾經苦口婆心勸過無數次,葉蘿卻死了心一樣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材不落淚,又倔強又固執,莫決很多時候都氣得忍不住想打她一頓,把她打醒。
好吧,他確實借著訓練,教導葉蘿的過程中沒少揍她。
家主是什麼人你不清楚嗎?
當他的下屬,只要忠誠能幹,必然能得到想要得到的東西。
權勢財富名利地位,唾手可得。
但如果你想跟他談情說愛,不好意思,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嗎?或者說覺得死太舒服了,想換個比死還痛苦的活法?
家主那些手段,哪怕是作為案微主投投,見慣了不少噁心齷齪陰暗事情的莫決,有些時候也忍不住心裡毛毛的。
紅蘿蘿挺聰明的,怎麼就死磕上了非要追求家主?她還以為自己隱藏的挺好呢,每次看見家主那雙眼放光,簡直能亮瞎人眼的樣子,是個瞎子都能看得出來她的心意。不然那麼多女保鏢女警衛,原家那個女人就偏偏針對紅蘿蘿?
訓練營明明有一門必修課,如何收斂控制自己的情緒,紅蘿蘿這門課好像是滿分的吧?結果連自己的眼神都收斂不住。
莫決簡直要為此操碎了心,甚至已經做好了紅蘿蘿哪天會因此被家主或原家那個女人殺死,莫決連她的葬禮寫什麼輓聯,用什麼顏色的花圈,靈堂布置的怎麼樣,骨灰埋葬在哪個地方都已經想好了。
終於,聽到了夢寐以求的一句話。
【我絕對不會對家主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這到底是什麼天籟之音?
幸福來的太突然太猝不及防,莫決半天回不過神來。
莫決過了許久,才看著葉蘿道:「你確認你能做得到?」
莫決有些激動興奮,頗有種自家不孝的逆女終於回心轉意恍然大悟不再作死的老父親的心態。
葉蘿:「我不會再愛他了,除非他能為了我改變一切。」
莫決:「……」
莫決:「你是哪家的癩蛤蟆,沒睡醒嗎?還是在做夢?白日夢都沒有你這麼敢想!」
完了完了。
前一秒還因為逆女終於醒悟而激動的老父親,瞬間心如死灰。
這逆女不是幡然醒悟,而是病得更重了。
莫決已經完全沉寂在不孝女又雙叒叕作死的情緒中了。
葉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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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家,主院,二樓的一間書房。
「她真的這麼說?」
房間的光線有些陰暗,深色的窗帘半遮著,坐在辦公桌后的男人俊美精緻眉眼鋒利的臉有一半隱匿於黑暗之中,他狹長的紅色眼眸微斂,不怒而威的氣勢宣洩而出。
莫決站姿筆直,絲毫沒有在葉蘿面前但隨意和不靠譜,聲音沉著:「是的,看來她已經想通了。家主,葉蘿能力很出色,短短兩年間她獵殺女王的名號已經令人聞風喪膽,執行任務失敗率不到2%,是個難得的人才,若放在原夫人面前當個警衛太屈才了。她申請調職北境,懇請您能同意。」
北境局勢緊張,墨尼家族的野心已經人盡皆知,戰爭遲早會爆發,加上北境是帝國的主要礦脈產區,一旦發生內亂和戰爭,對帝國必然會帶來嚴重的負面影響。尤其是邊境,還有格斯特聯盟在虎視眈眈。
大批的暗衛間諜派遣進入北境執行任務,九死一生。當然,和巨大風險共存的還有巨大的利益,一旦能夠完成任務,所得到的回報足矣與風險相匹配。
男人搭在桌邊上的修長漂亮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點著桌面,半明半寐的俊美面容沒有多餘的表情,微微斂目,似乎在考慮什麼。
莫決安靜不語,等候著他的答覆。
許久,沉默的男人終於緩緩開口了,嗓音低沉而暗啞。
「出去。」
他沒說同意,也沒有反對。
莫決微微躬身行禮:「是,家主。」
退出書房之後,莫決忍不住微微蹙眉。
鍾家,紫藤院,臨近黃昏的金色暖陽撒落了一地,有種如夢如幻的油畫之感。
不同品種的紫藤花纏繞著架子牆壁,盛開的如火如荼,深紫淺紫粉紫紅紫各色的紫藤花嬌艷欲滴,一陣清風吹過,無數美麗的花瓣紛紛揚揚,觸目所及,彷彿一幅幅攤開的畫卷一樣,美得令人樂不思蜀。
這是家主特意為未來主母,被譽為帝國明珠的原家大小姐親自打造的院落,極盡奢華精巧,無數的傭人忙忙碌碌進進出出,卻沒有發出任何一點多餘的聲音。
紫藤苑的主卧,是一間奢華精緻上百平米面積的房間,一面牆的落地窗讓整個房間的採光極好,腳上踩著柔軟的地毯,隨便一件擺設一件傢具都是精雕細琢價值不菲。
穿著白色蕾絲及膝裙的原柔柔高傲抬著頭顱,緊緊的握著拳頭,手裡還拿著一把匕首橫放在脖子上,倔強的咬著唇瓣,目光凄楚,眼中晶瑩的淚珠彷彿帶著凄絕的姿態即將要轟然衝出眼眶滑出臉頰。
把高貴又倔強,柔弱又堅強演繹著淋漓盡致。
原柔柔的眼前,是一個靠坐在沙發上姿態懶散隨意卻難掩氣勢的男人。
她看著他,聲音倔強而不屈,鄭地有聲,「就算你殺了親王嬸嬸和顧哥哥,我也絕對不會向你屈服的!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說完了?」男人微微抬起眼皮子,狹長的紅色的掃了過來。
原柔柔手指一顫,淚珠子在眼眶裡打滾,嘴唇咬得更加泛白了,那張精緻美麗楚楚可人的面龐流露出一絲憤恨。
又是這種眼神!
明明口口聲聲說愛她要娶她!
每一次都是用這種的眼神看著自己!
原柔柔太了解太清楚,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應該是什麼樣的眼神,就算再冷靜再冷漠的男人,看著他愛人時,他的眼裡也不是這種虛假的沒有一絲溫度流於表面的溫柔。
哪怕身邊的人都告訴她,鍾晉平天生陰鷙薄情冷酷涼薄,唯獨對她如此溫柔,是愛慘了她。
原柔柔很不安,這種愛,像極了水中花鏡中月,漂浮在高空之上腳下沒有實物,讓她沒有任何的安全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消散跌落。
原柔柔大聲的咆哮:「鍾晉平!我恨你!我不要嫁給你!我愛的人只有顧哥哥!」
周圍的傭人只恨不得現在自己是個瞎子聾子,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一個兩個低垂著腦袋,下巴恨不得戳到腳尖,大氣不敢吭。
原柔柔一邊喊一邊目光緊緊盯著鍾晉平的臉,試圖從上面看出一絲憤怒。
可惜,就連眼神都沒有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