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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第203章 三多三少之誨

  第203章 三多三少之誨

  紅塵道便是人生路。


  人生嘛,那自是普通人的日子比較有意思。


  早上睜開眼的那一刻,便為了生計奔波。


  或是販夫走卒。


  或是茶館小二。


  又或是拿起鋤頭,成為一個種田農夫。


  若是手中還有一點技藝,成為個廚師什麼的,倒也是不錯。


  陳落也想這樣子。


  只是走出家門。


  抬起頭。


  看著那艷陽高照。


  最後陳落又退縮了回來……


  倒也是不是他懶,只是他儲物袋中的錢幾百年也花不完,就算花完了,這不還有白龍道友在?她儲物袋中還有好多金光閃閃的庸俗之物。


  陳落向來是討厭吃軟飯的。


  可若是有軟飯吃,他也不是不可以勉強接受下。


  且這些普通人的日子未必都是苦的。


  人嘛……


  貧窮是一個活法、


  富貴也是一個活法。


  輕鬆一些並沒什麼錯的。


  再加上最近這天氣也實在是熱了點,陳落怕中暑,自然便不好出門了。


  好在昔日養成了不錯的種樹習慣。


  多年下來。


  營養足夠,院中樹木多不說,更是枝繁葉茂。


  躺在院中不僅不會覺得熱,反而有些清涼。


  樹上蟬鳴不絕。


  終於帶來了一種入夏的氛圍了。


  樹榦上白龍趴在那裡吐著信子。


  樹下小黑趴著,偶爾抬起頭看下躺在椅子上,拿著扇子輕輕扇著的陳落。


  搖了下尾巴。


  最後又趴下去了睡覺了。


  「建功二十八年了呢!」


  陳落感嘆著。


  自昔日呂玄離去,也過了半年時間了。


  他哪裡都沒去。


  倒是都在了這京都中。


  漸漸地,也習慣了這京都的節奏。


  「螻蟈鳴,蚯蚓出,王瓜生……終究是到了這立夏之日,怪不得,這人卻是越來懶了!」


  陳落想著。


  對著樹上的白龍道:「白龍道友,要不要去福運酒樓聽書?」


  樹上白龍道友抬起了頭。


  咻的一聲。


  卻是化為了一個十五六七的少女,


  「可!」


  那小黑也是直接蹭的站了起來。


  繞著陳落和白龍不斷的轉著,一會兒吐著舌頭,一會兒搖著尾巴,一會兒更是立起了前足。


  顯然聽到福運酒樓它也是有興趣了。


  陳落笑了笑。


  這兩個傢伙,果然是喜歡那裡的。


  這半年來閑著沒事,陳落時常去福運酒樓聽書。


  有江湖俠客。


  也有奇人異事。


  更有山野趣聞、


  那些說書人可比自己會講故事多了、


  自然的,小黑也好,還是白龍道友也好,皆喜歡聽他們講故事了。


  「那便去吧!」


  陳落也便從椅子上起來。


  兩人一狗。


  晃悠悠的去了福運酒樓。


  遠遠的看到陳落的到來,小二的便迎了上去。


  「陳爺,您來了?還是老位置,老規矩?」


  城西的陳爺……


  名字不知道。


  可卻也是福運酒樓的貴客了。


  出手大方。


  喜喝酒。


  又好聽書。


  每次離去都能會給很豐盛的小費。


  自然的這小二也好,還是掌柜的,乃至福運酒樓中很多賓客也是知曉了這個陳爺的。


  「恩,老位置。」


  陳落回道。


  小二又問:「白姑娘也是老樣子?」


  「恩。」


  「汪!」


  小黑吠了一聲。


  小二頓時笑了起來:「明白明白,黑爺也是老樣子。」


  每當這時候,小黑便有些滿意了起來。


  半年時間下來,小黑長得了很多。


  完全就是一隻成年黑犬的體格了……


  說來也奇怪。


  可能是因為跟隨在陳落身邊的原因、小黑的體格好像並沒有停止成長的原因。


  這些日子來,陳落覺得它好像又大了一圈。


  當然。


  只是察覺,具體的話也不敢保證。


  倒是稱重的時候,它的確重了三四斤了……現在小黑的體重已經有了三十多斤了。


  還好。


  不算誇張。


  但陳落還是覺得,莫要太重得好。


  前兩日小白又來信了。


  它又減肥了……


  成功從兩百斤,減肥到了兩百二十五斤。


  半年時間增加了二十五斤。


  這肥,減得倒是真的成功。


  上樓。


  小二領著陳落他們到了靠窗位置坐下,剛上來便有人和陳落他們招呼著。


  「陳爺又來聽書了?」


  「白姑娘也來了!」


  「哈,白姑娘最近越來越漂亮了。」


  「汪汪!」


  「差點忘了黑爺,黑爺越來越壯了哦。」


  陳落也微笑著和眾人招呼。


  不一會兒。


  一壺酒。


  一碟牛肉,一碟花生米。


  一碟桂花糕。


  還有一根牛骨頭便上來了。


  前兩者是陳落的習慣,桂花糕是白龍喜歡吃的。


  至於骨頭……


  小黑已經啃得不亦樂乎了。


  看著這一幕,陳落頗有些高興的點頭。


  眾人皆有所得,這當真是極好的。


  酒是女兒紅。


  老汾酒還是京都中很多人都喜歡喝的酒,銷量也最大。


  但女兒紅如今才是京都四絕之一。


  至於這女兒紅的來歷,倒也沒多少說得清楚的。


  有人說是以前皇帝給公主準備的,便取名女兒紅。


  也有人說是民間老人藏著數十年的酒,等到了女兒出嫁那一日才拿出來喝,因為出嫁之日女兒渾身紅衣,故而就有女兒紅的說法。


  當然還有別的說法,多種多樣。


  誰也不知道哪個是真。


  倒是有一個,卻是受很多人贊同的。


  說是當初釀造女兒紅的時候,選的都是那美麗的豆蔻少女,一點一點釀造出來的。


  那釀酒的原料,還是那豆蔻少女用那朱唇一點點含著發酵出來的。


  這也是為什麼那酒滿是芬芳。


  不僅是有酒的芬芳,更有豆蔻少女的體香。


  這酒呢,原本是叫做女人酒的,後來覺得這名字不好,便叫女兒紅。


  故而這百年來,便一直叫這名字了。


  陳落聽到這些解釋的時候,一度沉默了下來。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


  這女兒紅的名字,好像是自己取的?

  而自己取的話,好像沒想那麼多?


  就只是聽說建武帝生了一個女兒……、


  於是想著,取了這個名字吧?


  現在連豆蔻少女都扯上了?

  還含在嘴裡釀酒?

  這是酒?

  這確定不是口水?

  本想說著什麼,可最後還是不說了……


  什麼東西都得有一個好聽的故事才顯得有意思。


  女兒紅如此。


  茶葉亦是如此。


  今日客棧內講的故事有些新鮮。


  說的是一個猴子和七個仙女的故事……


  白龍聽得有些滋味。


  陳落也聽得有些滋味。


  又是一個和自己有關的故事啊……


  倒是這故事昔日不是只有蕭香凝才知曉的?


  如今這說書老頭,如何能知曉的?

  等下說完,倒是要去問問……


  半個時辰后。


  說書人說完,陳落便喊來了他,稍微詢問了下,便覺得這世間事,倒也是變化萬千。


  老人姓林……


  昔日太祖曾是大周翰林院一奉筆。


  曾得聖后召喚,記錄下一故事。


  故事的名字為:西行記。


  那一個猴子和七個仙女的故事,便是出自於西行記中、


  後來這家道中落。


  這後人卻是成了說書人了……


  陳落點頭,不在說什麼。


  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


  這世間一切好像都逃不過這個定義一樣。


  只是……


  蕭香凝啊……


  久違的記憶和面孔,浮現在了腦海中,讓陳落的內心有了不一樣的波動。


  那一個被自己從御花園湖畔中救起來的小丫頭。


  那一個天天折磨自己的小屁孩。


  後來的白蓮聖女。


  因聽到自己蹤跡,隔著數千里,拋棄了聖后的姿態,也要跑到邯丹的那一個女人。


  那一個……


  拖著年邁身體,也要自己講完石頭記的女人。


  「時光悠悠,兩百年了……故人早已成枯骨,而我,卻還在……


  這京都依舊是昔日的京都,可卻唯獨少了你的影子了。」


  陳落心中嘆氣。


  不再說話……


  或許她以轉世。


  或許她早已神消道隕。 但就算再見也已經沒什麼用了。


  終究,不再一樣。


  「你的心情有些不好?」


  白龍問著陳落。


  雖然陳落的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可她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有些感慨。」


  「感慨什麼?」


  「白駒過隙,故人難尋,最終漸漸地,便只有自己。」


  白龍停下了腳步。


  抬頭。


  看了下陳落。


  「怎麼了?」


  白龍道:「吾會陪著你的,吾壽命很長!」


  陳落微微一愣。


  然後笑了起來。


  伸出手揉了下白龍的腦袋:「聽到白龍道友這話,咱家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了。」


  「汪汪!」


  「好,小黑也陪著。」


  小黑搖著尾巴。


  大搖大擺的走在了兩人的面前,突的看到一隻耗子跑過,蹭的一下子就追去了。


  「它為什麼抓耗子?」


  「不知道。」


  「這不是貓才會去抓的嗎?它是狗……」


  陳落想了下,回道:「那是有些多管閑事了。」


  「是的!」


  不一會兒。


  小黑回來了。


  嘴裡咬著耗子。


  放在了陳落面前。


  吐著舌頭。


  蹲在看著他、


  那尾巴搖得有些歡。


  「我吃不耗子。」


  陳落道。


  小黑又看向了白龍。


  白龍有些嫌棄:「吾更不吃!」


  於是小黑便高興了。


  咕嚕一口便將耗子吃下。


  「陳落……」


  「恩?」


  「吾聽說你有一弟子是貓妖?」


  「貓娘娘,一個優雅的女妖,也是我見到過最為優雅的貓。」


  「那她會很喜歡它的。」


  「倒也是!」


  恰逢有一道光略過,朝著陳落而來。


  陳落捏住。


  那是一道信息。


  「誰的千里傳音?」


  「貓娘娘。」


  「哦,很巧!」


  「是很巧。」


  剛提起她,她的傳音便到了……


  幸好自己沒有在背後說他的壞話,這要是說了,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只是當知曉這傳音內的信息的時候,陳落卻是嘆了口氣。


  「出事了?」


  「算是,也不算。」


  白龍不解。


  「有人去了玉山書院,說是要帶走了一個人,書院那邊卻是不知道該怎麼選擇,便諮詢了下咱家。」


  白龍哦了一聲。


  這樣的話,還真不是什麼大問題。


  「那你怎麼回答?」


  陳落笑了笑、


  「咱家的回答並不重,重要的是她如何選擇。」


  陳落說著。


  伸手。


  於天穹之上,捏一縷霞光於指間,隨即輕輕一彈,這霞光便破開了虛空,朝著天邊遁去。


  做完這一切后,兩人便繼朝著家裡而去。


  ……


  玉山書院。


  有大秦來人求見玉山書院院長寧書安。


  來人為大秦當朝國公,兩朝重臣:楚塗南。


  此次而來,只為一事:帶寧太平回大秦,為大秦皇族公主……


  書院大堂。


  楚塗南和寧書安而坐。


  「昔日我大秦世子嬴正為大周質子,承蒙大周永樂公主相助,成功回到大秦。


  那太平公主乃是我大秦公主,如今公主已經年滿二十,也是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


  楚塗南對著寧書安道。


  寧書安並無回答。


  只是沉默。


  許久開口:「她與書院,為書院學生,更於老朽弟子,非大秦公主,更非大周公主!」


  「她的確是夫子的弟子,只是她終究還是姓嬴!」


  「十多年前,家師說過,此間再無蕭太平,唯有寧太平!」


  「不爭公公所言自然是有道理的。」


  楚塗南道:「但那時候的太平公主不過三四歲女童,她並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如今她已經二十……她該有選擇的權利!」


  寧書安沒回答。


  也是在這時候,門外走來了一女人。


  女人優雅。


  一身藍裙。


  手中拿著一本書。


  「師兄。」


  她對著寧書安道。


  一縷光芒出現,遁入了寧書安眉心、


  「這是師尊的回復是嗎?」


  「師尊道,一切皆由她自行決定,他也好,玉山書院也好,又或是你,皆沒有替她選擇的餘地。」


  寧書安點頭。、


  不久后,寧太平來了。


  如今的她已經年滿二十,成長為了一個成熟的女子。


  面容上依稀有著昔日蕭香凝的面容。


  「見過師尊,師叔……」


  她對著寧書安和貓娘娘行禮。


  貓娘娘點頭。


  寧書安卻是指著那楚塗南:「那是大秦楚塗南,想來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吧?」


  寧太平確實是知道的。


  她的身份於玉山書院並非什麼秘密,上下皆是知曉的。


  楚塗南為大秦二朝重臣。


  此次而來,便是為了帶走她回去大秦,此事,如何不知曉?

  「你師說,此事事關你的未來和選擇……玉山書院也好,還是誰也好,皆無替你選擇的餘地。」


  「你……如何選擇?」


  楚塗南已經單膝跪下、


  「臣楚塗南,請公主回大秦,以求父女團聚,認祖歸宗!」


  寧太平站在原地。


  她安靜了下來。


  一會兒看著自己的師尊。


  一會兒看著跪在地上的楚塗南……


  她抿著嘴唇,內心頗有些掙扎。


  貓娘娘看到這一幕,微微嘆氣,拿出書,卻是看了起來。


  寧書安也是微微嘆了口氣。


  「昔日滿朝上下,皆請斬長樂,明宣帝不忍,師尊來令,老夫獨自一人入京都,終將你抱出京都!


  太平兩字,便是希望伴隨著你的遠離,京都也好,大秦也好,終能走向太平!

  而你,也便成為了老夫唯一一個承認的弟子!」


  「師尊……」


  寧太平張嘴、


  卻被寧書安阻止。


  「十七年前,師尊回於玉山見你,去蕭為寧,便是希望從此你與蕭嬴再無關係,可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渡過這漫漫人生。」


  可惜……或是這平凡的人生,並不適合你吧?」


  撲通一聲。


  寧太平跪下。


  「師尊,弟子愧對您和師祖的教誨,讓您和師祖失望了。」


  「並無!」


  寧書安搖頭:「人各有志,只是各人選的道不同罷了,失望倒也沒有,只是老夫卻是有些話,也要和你說個清楚。


  今日下山後,這世間便無寧太平,蕭也好,贏也好,或是周吳鄭王皆可,卻唯獨不可是寧了!」


  寧書安道:


  「此為第一,第二,自今日起,你再非是玉山書院學生,也將非是老夫弟子,更不在是不爭公公之徒孫,這點,你還需謹記,若是在聽到你說起這事,老夫少不得,也要下一趟玉山了!」


  「三……此去大秦,一路必然沒那麼簡單。


  若是去了大秦,那朝堂爭鬥,皇族爭寵也是危險重重。


  贏世帝王為明君,贏正如今更為大秦太子,你身份自然不簡單。


  你自上山後,足足二十年不曾下山,這世間人心難測能難度,還望你多看,多聽,多想,少說,少做,少行!」


  「你,下山去吧!」


  寧書安說完這話,便閉上了眼睛。


  太平磕頭。


  淚流滿面。


  「弟子謝師尊勸誨,此生當謹記三多三少……只是弟子今日之後,卻是再無能伺候您老人家。


  還希望您老人家能保重身體。」


  砰!

  砰!

  砰!

  她整整磕了九個頭。


  額頭已滿是鮮血……


  而後這才在楚塗南的帶領下,走下了玉山書院。


  「師尊倒也沒說,需要她和玉山書院斷了關係。」


  等人離開后、


  貓娘娘放下手中的書道。


  「師尊不說,但這卻是師兄該做的,此去……她的身份已經不在簡單。


  師尊不願參與朝堂和國運之事,更不喜麻煩。


  他可不說,但作為弟子,我們卻不該不懂事。」


  他目光幽幽……


  看著那下山的太平,心中終究不舍。


  二十年感情。


  從尚且在襁褓到如今已成少女。


  寧書安和她,終究是有感情的……


  今日這一去,這感情終究還是斷了。、


  「師尊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他說京都尚且還好,並無回來的想法……」


  「恩,貓娘娘呢?」


  「恩?」


  「是否有去京都的想法?」


  貓娘娘沉默……


  許久。


  點頭、


  「許久不見師尊,卻是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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