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第402章 故人酒,春雷驚
第402章 故人酒,春雷驚
起身……
出了朝陽觀,入了皇城。
大乾此刻的皇帝為朱錦文…算起來也不知是朱家的第幾位帝皇了。
不過,卻也是這幾百年來,最為傑出的一個帝王。
距今登基已有三十年,大乾朝野政治清廉,京都百姓倒也是安居樂業。
且又在國師寧來的幫助下,這些年更有著入了盛世的趨勢。
因為見過昔日大乾的黑暗。
因為見過那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於是見了這今的大乾,也就覺得,現今的帝王不錯了。
見國師入宮。
朱錦文有些意外,可還是迎了上去。
「國師今日怎麼會入了的皇宮?莫非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朱錦文有些擔心。
大乾離不得國師……
數百年來,若非國師守護著一代又一代的朱家皇族,這大乾早就改朝換代了,哪裡還有現在朱家人的榮華富貴?
故而這些年來朝野雖有流言蜚語,道什麼這大乾皇朝只知國師寧來,卻不知陛下何人,可朱錦文絲毫不放在心上。
知曉國師有什麼不好?
國師道為大同……
大同世界下,若百姓安寧,又何嘗不是他朱家所願?
到時那身前身後名,又會少得了他朱家皇朝多少?
當然!
最主要的還是國師和大乾皇族的關係……
朱家的國運已和他綁定在一起,他如何會害了這大乾?
故而哪怕數百年來,大乾帝王換了一代又一代,這寧來的地位依舊穩如泰山。
只是以往時,若非有改變大乾氣運的大事發生,國師向來不入皇城的。
想要見他,唯去朝陽觀所見……
今日這國師突然入了宮,難免不讓朱錦文多想一些的。
「只是許久不曾見陛下,故而進來看看,陛下在批改奏摺?」
「嗯,和大漢還有大燕那邊關於邊關傳送大陣的事情。」
朱錦文道:「昔日國師入了大漢也促成了邊關互通,如今這北域,南疆,東土三州正式互通,於是邊關城市中難免會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不過這是不重要的,如今國師進了皇宮,總該先陪陪國師才是。」
於是回頭。
對著身邊的宦官吩咐了下,不久后,去了御花園,擺上了酒,僅有朱錦文和寧來。
寧來有些感嘆。
「昔日第一次見陛下時,陛下還是一個孩子,調皮在朝陽關戲耍,卻不小心落入了池塘,如今算算,陛下也有五十來許了吧?」
「五十有三了國師。」
朱錦文道:「當日若非國師救命,怕是這大乾的皇帝,就不是朕了,這恩情,朕可從來沒忘記。」
「只是順手而為罷了。」
「國師的順手,對朕來說卻是救命之恩。」
寧來笑了笑,不在說什麼。
他啊,都忘記了昔日的事情了……
他和朱錦文聊了很多。
有往事。
也有對於大乾未來的決策。
更有對入大乾的回憶。
他道:「昔入大乾身死,遇先帝而以大乾氣運所救,舍人為妖,惜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北域一統,三洲皆通,天下三分…大乾疲弊,此誠危也。」
朱錦文點頭。
寧來繼續道:
「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志之士忘身於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於陛下也。
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德,恢弘志士之氣,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
朱錦文微微一愣,站起,卻是站在了寧來面前,恭敬低頭。
「錦文銘記於心。」
寧來點頭,卻又道:「非僅記於心,也該行於身,不過,你莫在說話,且聽老夫說完。」
他喝一口酒。
酒……
為好酒。
是大乾美酒。
寧來記得這酒的名字好像是故人酒?
名字的由來好似是一男子為了紀念死去的好友所釀造的……
後來在大乾就傳開了。
京都這裡更是最為著名,說是大乾最好的酒也不為過了,尤其這入了皇宮的,更是好上加好。
聽說好像在北雲州中也有一種酒為白顏酒?
白顏酒是尋不得了。
不過這故人酒,若是請公公想來也是可以才是。
公公啊,可也是一個好酒之人呢。
想著,微微一笑。
不去多想,繼續吩咐朱錦文:「侍中、侍郎郭攸、張濤、董白等,此皆良實,志慮忠純,愚以為朝中之事,事無大小,悉以咨之,然後施行,必能裨補闕漏,有所廣益……」
寧來說了很多。
自朝堂,到朝下。
自妖界,到修仙界。
后又聊到了南疆大燕,東土大漢……
似乎有很多事情不舍,也還有很多話想要說一樣。
只是人言終有盡。
言罷……
交出一符。
符是妖衛符。
持此符可掌朝陽觀十萬妖衛……
這妖衛中就是合體境界也有數尊,便是煉虛也有,乃是如今妖界最大的勢力之一。
一人為一族。
一族便問鼎。
這說的就是國師和他的妖衛……
朱錦文先是站著,可當看到這妖衛符的時候,再也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淚流滿面。
到了如今,他哪裡還不知道國師是在做什麼?
可他不明白。
「國師為煉虛,您便是就此不在前進,也還有三五百年的時間,您今日怎麼這般……」
朱錦文卻是再也說不出那一句話了。
「天命難尋,命運多變,這明日和意外到底誰先來,一向也說不準,老朽倒也不是就要死了。
只是最近感悟多了一些,於是也就多說了些話。」
寧來笑著。
只是下一秒,面色卻是變得及其嚴肅了、
「陛下,接下來的話,您請務必一定要記在心上……」
「國師。」
寧來打斷了他。
「陛下,可聽到了老朽說什麼了?」
「國師請說,朕,定不會忘記國師接下來的話。」
「好!」
……
京都的氣候比台州之地要緩和了不少,在一陣東風而過後,於是這一路而來,便是連雪,一路而來也不曾見到了一分了。
秋去春來。
一路行走,一路停留……
不緩,也不急。
終是在三月天走入了京都之地……
入了京都時,似乎是知曉了陳落的到來,也似乎是為了迎接陳落一樣,於是一場雨,便這樣落下了。
不大。
細雨。
潤物無聲。
城角處,房屋下,青石縫下,沉睡了許久的小草終探出了腦袋,於是迎著細雨,喚發出了勃勃生機。
「師尊,入春了呢。」
白貓優雅的走在陳落的身邊,拿出了一件小小的蓑衣,穿在了小小的身軀上。
陳落早穿上了蓑衣。
春雨潮濕,這要是入了骨,可就不好了,於是防雨保暖,注意養生,便這些年他經常做的事情了。
今日的他七百多了……
為了多活幾年在意一些身體健康,似乎也沒毛病才是。
【舊地重遊,細雨蒙蒙,您有感身體健康,穿上了蓑衣,有了少許不一樣的感悟。
仙道經驗值+555!
PS:其實,穿不穿對於您來說,一點用也沒有,不過……養生總是沒錯的,您活得更久了。】
瞧……
又能多活些天數了。
「是啊,入春了……這入了春,雨也就越來越大,也會越來越多了。」
他和貓娘娘道:「貓娘娘可要注意一些,春季多流感,雖是修行者不畏懼這些,可難免會不舒服的,還是切記記得保暖。」
「貓娘娘省得。」
白貓點頭,打了一個哈欠:「師尊,我們現在去朝陽觀?」
它問過師尊。
為何要走那麼久……
咫尺天涯從不是難事。
半年時間…
這有些久了、
師尊沒解釋,後來它也不再問了。
今日終到京都。
自是問問師尊,接下來怎麼做了。
陳落沒第一時間回答,只是抬頭看了下朝陽觀的方向,這才道:「先回燕子塢吧。」
……
燕子塢和記憶中倒也沒什麼變化。 到是院中的桃樹越發的粗壯了,也滿是桃花綻放。
院子乾淨。
昔日貓娘娘在這裡住了幾十年,便是雜草也不曾有多少。
入了院子。
搬出躺椅。
躺在涼亭下……
有桃花朵朵打著轉落在了身上。
「難得悠閑。」
陳落笑著。
望去。
可見南湖。
南湖上有漁民捕魚……穿著蓑衣,乘著輕舟。
舟越來越近。
上有一人。
人是道人。
中年模樣。
前一秒還在南陽,下一秒便在了桃花島上,又一秒入了燕子塢,出現在了陳落面前。
貓娘娘坐在一旁優雅的看書。
見是來人,微微眯了下眼睛,又選擇了繼續看書。
似乎這一切都不關它什麼事一樣。
只是……
以往對有著致命吸引力的書,如今卻是有些失神了。
許久。
笑了起來。
心態卻是豁然開朗了。
道人也不客氣。
手一揮。
多出了一張躺椅。
隨即徑直躺在了陳落身邊……
「公公這一次,可走得有些久了,還以為你會早些日子到的。」
陳落道:「慢一些總是好的,反正你在這裡,又去不得哪裡,這急,也就沒必要了。」
「幾百年了,公公性子一向是這樣,有些時候便是老朽都不知道公公在想什麼。」
寧來感嘆:「只是……若是可以,老朽還真有些不希望公公入這京都。」
他抬手……
四周桃花零落,化為兩盞酒杯。
有一壇酒出現。
酒無人自斟。
一杯於寧來。
一杯在陳落面前。
陳落伸出手……
喝一口。
入口別有滋味,到是不曾喝過。
「這酒不錯。」
「故人酒。」
「故人酒嗎?名字也不錯,日後到是可以去買一些,咱家身上到是沒多少酒了……」
「還有幾壇?老朽給伱準備一些。」
「不多了,就剩下十來萬壇了……」
寧來:……
沉默了下。
終閉上嘴。
十萬+壇……果真是不多。
兩人不說話。
只是躺在那裡……
吹著春風,看著細雨,也看看那南湖上捕魚的漁民。
忽的有雷落下。
擊中了頭上的桃樹,一隻桃枝被擊落,通體焦黑。
「雷擊木啊,倒是難得,是煉器的好材料。」
寧來道。
「是有些難得,或許,這便是緣分吧。」
陳落想著。
招手。
落在手中。
凝出刀氣,在上面雕刻了起來。
寧來只是看了下,就不去看了,反而沉默了下來。
許久……
開口道:「你沒什麼想問的嗎?」
「咱家問,你說嗎?」
「總該說說的。」
「那便說吧。」
「故事有些長……」
陳落停下手中的動手,抬頭望天:「春雷落,萬物驚,接下來會有一場大雨,想來不小…這時間也就很多了。」
說完繼續忙著手中的事。
寧來點頭,徐徐道來。
故事很簡單……
卻也不簡單。
他說……
人在凡塵中,萬般不由己。
他說……
天下大同終只是夢。
有人的地方,就不會有大同。
有江湖的地方,便就會有紛爭。
於是……天下大同,將僅是夢,也只能是夢。
可……
「他們說,天下大同非是夢。」
「他們說,你,攔住了天下大同!」
陳落沉默。
許久搖頭……
「不成立。」
他說:「理由不成立……殺了我,和天下大同無關,你我的道,不曾有過衝突,你不曾想過這個問題?」
「想過!」
寧來點頭:「所以,他們讓我看了未來!」
「未來?」
「公公的未來。」
「咱家的未來?」
「是!」
「什麼未來?」
「沒有……」
「沒有?」
「是!」
寧來道:「沒有未來,便不曾存在,既不曾存在,卻又存在這世上,故而他們的話,我找不到懷疑的地方!」
「因為看不到咱家的未來,於是認定咱家攔在了天下大同面前?」
陳落忍不住搖頭。
「這理由,更敷衍了…」
他道:「其實,你還看到了一些什麼,對吧?」
寧來沉默。
「是……」
「那才是殺咱家的原因。」
「是!」
「不能說……」
「不是不能說,而是忘了!」
「忘了?」
「刻在骨子裡,本來不該忘卻的,可的的確確是忘卻了。」
「咱家明白了。」
和太白至上一樣。
有些東西,明明存在,明明知道,可卻又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存在。
又是天道禁言!
至於范衍的事情,其實也簡單的。
陳落做事隨心。
若非重要的事,如何確保他來北域?
若非重要的事,如何確保他會入局?
所以,也就明白昔日為什麼范衍剛死,他就入了東土見了自己……
后還牽扯出蘇長河,太白至上的事了。
一步一步。
唯獨令他沒想到的是,就是大乘,也沒攔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