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余工大道
第433章 余工大道
消息是好消息。
關乎著自己二弟子的事。
貓娘娘時隔多年,終成大乘。
成為了人間至上。
后成立闡教、
為闡教教主。
這是好事……
他有弟子三人。
一寧聖,為人教教主、
二貓娘娘,為闡教教主。
三吳阿斗,為截教教主。
人,闡,截……
三教立。
為人間三教。
昔日入道,自己走的萬物之師的道。
人族。
妖族、
鬼族。
三族為天下萬族之首。
三教立。
則萬族有根可尋,有教所向。
豈不是好事?
只是……
人,闡,截三教……
似乎,好像有些熟悉呢。
「自己這成為了鴻鈞了?」
陳落微微一笑。
久違的記憶中,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不過……
鴻鈞?
陳落倒是不敢這般想了。
他僅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太監,又如何有資格成為鴻鈞,作那天道傳人?
至於感慨之事,卻是這大漢神君落幕了。
貴族騷亂。
邪修出沒。
魔族昌盛。
百年時間中,修仙者常有神秘消失,就是城中城隍神君,也常有不見。
消失不見的,便有陳落熟悉之人。
如……
林城風雪神君。
昔日郊外,風雪中見三妖,蝴蝶,豬,兔子……
後來,兔子死去。
留下的僅僅有蝴蝶和豬、
陳落和他們於林城所見,感他們守護林城百姓不易,后赦封為風雪神君,至此守護林城百姓。
似乎……
那時候也是陳落最後一次見他們。
也是最後一次到了那林城。
不曾想,今日聽之,便已經是故人不見了。
當然,非僅這都些……
筠州故人也隕落在了這百年中。
筠州故人啊……
小白姑娘。
小青姑娘。
這都是好女孩……
可惜。
百年歲月,千年苦修。
一切皆有定數。
一切皆是命數。
感嘆一聲。
多喝了幾杯。
簡行問:「陳兄認識這些神君?」
「有一些了解。」
「看來,陳兄也是修道中人?」
「不過只是凡塵中一個掙扎的可憐人罷了……」
「活在世上,誰又不是一個可憐人?」
陳落笑了笑……
看來簡少俠對這紅塵也頗有些感悟的。
只是偶爾的,說著,簡行便少不得嘆氣…看向了京都方向,眼中似乎有著許多難言的色彩。
「簡兄似乎有心事?」
「是有些,可無能為力……」
「為何?」
「陳兄可知曉在下身份?」
「長風鏢局人……」
「這是其一……」
「其二?」
「家父簡程……」
簡程?
不曾聽說過…但看來,這人的身份,似乎有些背景……
陳落是沒問的,簡少俠已經說了出來。
大漢有將軍……
名為簡程。
為大漢鎮北將軍……
鎮北有大軍百萬,為簡家軍。
簡家勢大,為朝廷畏懼,當今皇帝建漢帝忌憚,下令令簡程回京……
雖不曾說什麼。
但朝廷上下心中皆知曉,簡程回京,必興起一場風雨。
簡行為簡程之子。
因志不在軍營,故而入長風鏢局,為長風鏢局弟子,至此行走江湖。
如今簡程欲要回京。
簡行自然擔憂……
雖不喜朝廷勾心鬥角,可他也明白,簡程若是入獄,那麼他為簡家人,也定然是無法避免的。
「你在害怕?」
「害怕什麼?」
「怕受到波及?」
「天下萬物,生死有命,有什麼畏懼?我既身上有簡家血脈,受其血脈庇護,自然也需要承擔其所帶來的責任,又有什麼好擔心和害怕的?只是……終究有些不甘、」
「不甘?」
「是,不甘……」
簡行道:「我簡家為大漢征戰四方,守大漢百姓和平,我父親雖是武人,卻是儒道出身,聖人有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也常言,君為上,臣為下,我雖常說他為腐儒,可對大漢忠誠,實日月可鑒。
如今陛下猜忌,朝臣欲要置他死地,總有些不甘,更有些不值!」
「朝堂本就如此。」
「他有丹心、」
「丹心抵不過人心。」
「人心當真這般難?」
陳落沒回答,只是笑了笑,喝一口酒。
他有畫道。
畫下,已有神靈。
已和常人沒什麼差別……
可就算是如此,他也無法畫出畫中人的心。
這人心簡單和難,已無需多說的。
想到這裡,陳落又有些想念起了寧來……
他有大道。
為大同之道。
可惜……
大同終究為幻想。
若是這天下能入那大同,想來如今定然是極其精彩的世界的……
小葵無聊的看著客棧中那些俠客,見他們喝酒,見他們聊天,覺得頗有些豪氣萬千。
至於面前和先生聊的歡的俠客,她倒是不喜歡的。
無他……
啰嗦。
人家講的是情仇恩怨。
他講的是家長里短。
故事不精彩,還不如先生平時和自己講的石頭記……
當然,
簡行也不明白,今日的自己為何會說那麼多的話。
而這,向來和他以往的性格是不符合的。
除了這些,陳落也知曉了一些修仙界的事情,比如佛道聯盟之事,也有妖邪群魔亂舞。
如今的大漢雖昌盛。
可在這昌盛下卻也滿是風起雲湧。
以前大周有錦衣衛。
後來大漢有西廠。
只是到了永漢帝后,西廠便沒了……
如今修仙界中,大漢早就沒了話語權。
於是。
很多東西也就變得不一樣了。
百年光陰,物是人非事事休……
陳落並無例外,只是多少有些感慨罷了。
不久后。
風雪停下。
長風鏢局的隊伍浩浩蕩蕩又出發了。
只是不同的是,這一次的隊伍中,多了一輛馬車……
陳落依舊在馬車內。
小葵倒是頗有些高興,時常混跡於隊伍中。
漸漸地,便是陳落也和大夥熟悉了許多。
除了個簡行,還有一個姓齊的少俠也頗有些不錯。
「可惜,若是再年輕一些,少不得也要入個江湖,行走江湖,見見江湖……」
陳落感慨。
江湖啊……
頗有些懷念。
齊溟卻是覺得陳落在說笑。
「聽簡師兄說,陳兄已是修道人,又有什麼好羨慕江湖的?反而是我們,更該羨慕你們修道,可惜……與仙無緣!」
百年千年…… 修仙盛行。
但與仙無言依舊是阻擋在大多數人面前一座不可撼動的青山。
流水易改道。
這青山卻是難撼動的。
倒是偶爾聊起的時候,也聊起了那一個不爭陳落……
公公入天柱山。
與仙人大戰。
終身隕。
只是就是身隕,那一場仙人大戰,也成為了整個修仙界的傳說……
「天下有修仙者,為求長生,爭那飄渺的仙道,可在許久之前,仙人也好,仙道也好,都只是傳說。」
「如今……這世上真有仙人,更有人敢與仙人拔刀。」
「縱然身死,可想來那一戰,絕對是極其精彩且驚艷的一戰!」
「可惜,未曾一見,若是能見……便是死,也無悔了!」
簡行說著。
齊溟亦是點頭:「只是仙人大戰,定然影響很大,聽說中州大半天柱山已經消失不見,山中村子也消失在了人間……觀看?也得有命才是!」
「陳兄,你覺得呢?」
陳落點頭。
「仙人大戰定然危險,若是能遠離,還是遠離好一些。」
「是這個道理。」
……
雲如墨。
層層疊疊。
煙雲朦朧。
似妙齡女子一般,半遮半掩間,總能溝壑人的心玄。
唯獨有些可惜的便是,這天並不是很好……
自己臨淄城前往京都的路不遠,可也不近。
不遠遠在若是願意行走,咫尺之間便可抵達……
不近不近在,如他們這般行走,這日夜兼程中,少不得也得要走上數個月。
好在一路不孤單。
有小錦鯉陪在身邊,有一些少俠相隨,這一路,也就不錯了。
小葵是喜歡的。
一路上的歡聲笑語,總沒少過。
見了溪流。
便入了河中抓魚。
光著小腳丫,手裡捧著大黃魚。
咧著嘴。
覺得一切都是美好。
陳落喜歡小葵,如昔日喜歡小白一樣。
至於理由倒也是簡單,無他,眼中皆是美好,心中皆是純粹…
如此一想也就想起了小白。
數百年不見。
不知道小白可好?
也不知和小黑,又走得如何了?
可生兒?
可育女?
可……
想著,想著,也就笑了起來。、
「先生笑什麼?」
小葵吸吮著大拇指,不知為何先生看著自己,忽然就笑了……
「沒有,只是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快到能改變一切。」
「不懂。」
「不懂啊,不懂也好……」
陳落揉著小丫頭的腦袋,想著,又問:「小葵長大后,可會離開先生?」
「不會!」
小葵搖頭。
「這般肯定?」
「嗯!」
小葵說:「先生是小葵最最最喜歡的人,小葵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先生的。」
陳落沒再說話。
只是揉著小丫頭的腦袋。
小小的年紀。
小小的人兒。
曾幾何時,也有人這般和自己說。
曾幾何時,也有人說著,陳落是最好的。
可人啊……哪裡有那麼多絕對?
小時候抬頭見的,便覺得天地就那樣大,見到的人,也就那麼幾個人。
可長大后才發現,這天地的遼闊遠非自己一向的以為。
於是……
遇到了自己的朋友、
遇到了自己愛的人。
見到了自己在乎的東西。
也有了自己割捨不去的羈絆。
他啊……就是一個老父親……
看著孩子長大,希望她長不大,可有盼望著她長大。
希望他一輩子留在自己身邊,可又怕她一輩子留在自己身邊。
於是……
矛盾,糾結,感慨,遺憾,卻又欣慰。
似乎,這就是人的共性?
於是想到如此,陳落也便沒了多少的要求。
只要這些孩子好好的,一切倒也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自臨淄到京都。
前後走了半年時間……
半年不長。
也不短。
這一路上,有了許多的見聞,也發生了許多有趣的事。
比如……
陳落見了一場真正的屠魔大戰。
魔是幾十米高的魔……
似人一樣,長著雙角,有牛一般的尾巴。
名字不知曉。
但除魔之人,陳落卻是熟悉……
青衣。
背劍。
上有蜀山二字。
蜀山劍派的人……那算是正道大門了。
就是不知故人可好?
不過陳落他們是沒靠近的,簡行等人遠遠看著,就繞道而行了。
仙人和魔族大戰雖精彩,可那也得有命去看、
若因此而沒了命,似乎……也就有些不值了。
后也了苦窯有女,本是富家千金。
卻因為喜歡上了一乞丐,一住寒窯便是十八年……
可惜。
至今見得出頭日。
又打聽。
原是夫君參軍,一去十八年…生死早不知。
后又路過一村子。
村中有老人。
望著京都之地,眼中皆是擔憂。
他說。
「家中有女,替父從軍,可憐我家奴奴,本是一女子,卻不得提槍上馬,可嘆老朽,年邁不得再戰沙場!」
不過最讓陳落記憶深刻,且為之感慨的大抵便是涼山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了。
老人為余工……
附近百姓又稱為愚公。
村是涼山村。
不大。
百來余戶人。
自村中而出,入縣城遙遠……需翻過整座涼山!
涼山有數百米高。
於是若是要去城中,少不得多出百里路……
又因偏僻,於是路更不達。
余工拿起了畚箕,扛起了鋤頭,於涼山下挖山。
這一挖,便是整整五十年的時間了。
陳落聽了這故事,尋到了余工……
問:「涼山高數百米,公今日有八十高齡,以殘年餘力,曾不能毀山之一毛,其如土石何?」
余工長息曰:「汝心之固,固不可徹,曾不若孀妻弱子。雖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
陳落無話可答。
抱拳。
行禮……
離去。
小葵道:「先生,那老頭有點傻……」
陳落搖頭:「他非傻。」
「嗯?」
小葵不懂:「以一人之力,妄移百米高山,這不是傻是什麼?」
「他移的,並非是山!」
「那是什麼?」
「他移的,是這天下的人心,動的,是這天下人的人性…愚公移山,回頭,未嘗不能說是愚公立道,一個,可撼動天下人根本的道。」
「還是不懂。」
「再等三百年……三百年後再回這裡,小葵就懂了。」
小葵哦了一聲……
三百年啊……
太長了!
三百后那老頭都變成一具枯骨了。
便是自己,恐怕都被人燉成魚湯喝了。
對了!
魚湯……
「先生喝魚湯嗎?小葵燉魚湯給伱喝。」
「你抓魚了?」
「小葵就是魚啊……」
她說著。
拿出刀。
比著自己的胳膊:「切一塊下來,燉給先生喝。」
陳落:……
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