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人都愛大張旭

  北都南三環，寸土寸金的地段。當然這是在蘇信以前的那個時代。先前的叫北平城。這個時代名字換了，但是格局大體沒變。蘇信窩在用這幾年嘔心瀝血挖空腦子回憶起的校園民謠換來的四合院里。微風吹過，院里的銀杏樹輕搖著小蒲扇似的葉子。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院中。

  蘇信反身關上黑紅色的鐵門。在院子里的晾衣繩上扯下一條白色的毛巾胡亂地抹了幾把臉。這個時代和自己經歷過的差不多，也不知道是什麼電視劇，自己那點可憐的音樂知識能不能應付過來。不管他了，今天下午天氣正好，適合睡覺。蘇信從廂房拖出一張竹床，擺在銀杏樹下，從柜子里找出一條半舊的床單胡亂鋪在上面，然後往上一倒……

  在白天的睡夢裡我能找到那久違的寧靜，我不再想起過去的世界。夜夢給我留下下墜的傷痛也離我而去。我是蝴蝶，還是莊周。蘇信嘴裡喃喃自語，很快進入夢鄉。

  《GranVals》是西班牙吉他手FranciscoTrrega寫的華爾茲舞曲。蘇信睜開眼睛，看見自己的諾基亞手機在身邊邊唱著這首曲子邊無規則地挪動著自己小巧的身子。

  「林松？找我有什麼事兒。」蘇信抓起，看看天邊已經布滿晚霞。

  「五首歌曲，分紅下來打在你的卡里了，你確定不要版權了么。」電話里傳來一個聲音。

  「不要，讓他們拿去編故事吧。那《酒醉的探戈》故事編的挺好的，我聽了都差點信了。」蘇信翻身下床，邊找鞋邊漫不經心地說。

  「那都是騙騙歌迷的，你是行家。要是下次能編出個好故事和歌曲一起賣一定能賣更多錢。對了你是北都影視大學畢業的吧。」

  「是啊。」蘇信收拾床鋪，仍舊漫不經心。

  「聽說你們畢業這一批學生裡面出了個天才。校園論壇上……你能幫我聯繫一下作者不，上面的幾首原創有人想買。」

  「你怎麼就確定是我這屆的。」

  「就今個中午，你們學校老師酒桌上說的。」

  蘇信眼前馬上浮現洪磊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算他還有良心，沒直接把我賣了。估計這是別人下的本錢不夠，這要是再請他喝兩頓估計我也就沒啥秘密了。

  「我本來感覺那就是你。但是一看你是創作流行歌曲的。幫我找找唄，不是怕別人搶了你的飯碗吧。不能，哥們往外一定優先推薦你的……」

  「我會怕？真是的。你還真以為我的作品離開了你就推銷不出去了似的。」蘇信沒等對方回應就掛了電話。儘管作品不是我的，但是好歹也代表前世的精品么。

  沒有微信真是太不方便了，蘇信摸摸口袋。沒煙沒錢了。這天也黑了，也不能睡覺了。實在是不想再在夢裡見到那張流滿鮮血的臉了。

  正在蘇信不知道自己該干點什麼的時候，旁邊的牆頭上啪嗒一聲，一個梯子搭在了上面，蘇信哼了一聲。躡手躡腳地走到牆角，踩在放在牆角的凳子上。當牆頭露出一個腦頂的時候，蘇信伸手抓住梯子的一端，直接往下一掀。對面馬上傳來一陣哭爹喊娘的叫聲。

  「聽說你被你們樂隊開除了？」蘇信和大張旭坐在蘇信家銀杏樹下。面前放著幾罐啤酒。

  「什麼叫我被開除了，明明是我開除了他們。」大張旭抽抽著臉，揉著屁股，擺出一副老子不和你這種不知情的人計較的表情。

  「聽說你現在窮的要死，在酒吧給人賣唱，一場100也干。」蘇信繼續揭短。

  「音樂，我那是生活中離不了音樂。我願意25小時沉浸在音樂當中。」大張旭明顯底氣沒那麼足了。

  「我聽說你的前東家還找到酒吧去，因為你違反協議，把前組合的歌用於商業表演。」

  「什麼前組合的歌，《安靜》是我寫的，我的……」大張旭頓時暴跳如雷。

  蘇信嘆了口氣：「所以你酒吧演唱的工作也沒了，你這倒霉孩子搬個梯子爬我家牆頭是來偷我家的杏么。」

  「這個……」大張旭一時語塞。

  「行了行了，別這個那個得了。」蘇信摸摸口袋，找出一張酒吧宣傳單，在背面開始寫寫畫畫。

  「大哥大哥，你把字寫清楚點。別鬼畫符似的……」

  「你這個前奏是你自己寫的么，好像是《涅槃》樂隊的……。」

  「我說垃圾袋這個名字多難聽啊，叫垃圾場怎麼要，這樣才朋克啊」……

  「大張旭的歌，你不是起不出名字來隨便找一個來湊數的吧……」

  蘇信倒吸了一口氣，終於知道為什麼說全北都凡是認識大張旭的人都想打死這貨了。

  「你先拿去練習，順便在音樂庫上把這三首歌註冊了。」蘇信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密碼是112234，自己省著點用。我這幾天出門，你別餓死在家了。」

  「你是怕我餓死了你作為我的鄰居大哥有附帶責任么。」大張旭也沒和蘇信客氣，拿過銀行卡就順嘴來了一句。

  「來，來，你跟我進屋。」

  片刻屋裡傳來一陣鬼哭狼嚎，治療中二少年還得用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