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90章 高壓消毒鍋
「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站在幾人中間的中年女性猶猶豫豫地站出來。
其他幾位較年輕的同志都下意識地把她拉到身後,擋在身前,面露警惕。
見狀,雲益和雲苓心中都生起一種莫名地酸澀。
他深吸口氣,自我介紹:「教授您好,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以前在醫院輪轉時您帶過我,我現在是華國醫學科學院附屬醫院肝臟外科的一位總住院醫師,叫雲益。」
聽到了一串熟悉的稱謂,蘭教授眼睛亮了亮,陷入回憶:「雲益?我記得……老吳是你導師吧?」
雲益點頭:「是,他現在是肝臟外科的主任。」
「哦哦……」
蘭教授似乎並不在意外界這些人事,淡淡問道:「那你們今天是來幹什麼的?」
雲益向她介紹:「這位是我的女兒,雲苓。」
雲苓露出和善乖順的微笑:「教授好!」
蘭教授待答不理,只點了點頭。
不過他們倆也不在乎,雲益坦明來意:「其實,我這次來只是想看看您過得好不好……」
他還沒說完,蘭教授就打斷了他的話:「現在既然已經看過了,我們都很好,你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雲益理解,她如今冷漠是因為他們於她而言只是陌生人,即使他們再表現得多麼友好,她都有權不相信,都可以懷疑他們來者不善。
然而他並未放棄:「但還有一個原因。」
聞言,蘭教授和團隊其他人頓時目露謹慎,渾身繃緊,如同一頭頭蓄勢待發的野狼。
由於成分壓制,他們不敢動手,但這種態度擺明了要把雲益他倆驅逐出「領地」。
雲益看向雲苓,示意她把原本的想法說處理,但云苓卻沒有先提出人工瓣膜的改良方案和風心病手術的論文,反而對屋內還未消散的乾燥草藥氣味產生了好奇。
她注意到一位男同志身後被破布罩著的箱狀物,倏地想起以前在系統里看過的一篇文章,冷不丁問道:「教授,那個是高壓消毒鍋嗎?」
那位擋住器材的男同志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不知所措地望向蘭教授。
蘭教授抿唇:「那個只是一個在山上撿的廢棄鐵箱子,用來裝雜物的。」
全國資源緊張之時,鐵製品怎麼可能被廢棄?
這種謊言無異於承認,然而雲苓置若罔聞,繼續問道:「您是想將其改造成真空乾燥箱,方便用於中草藥提取的浸膏烤乾嗎?」
蘭教授這次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審視,並未言語。
——不承認,也不否認。
雲苓也不糾結這個真空乾燥箱,聞到空氣中的味道,就能知道他們的改造似乎已有突破。
她從挎包里掏出兩份用裝訂線整理好的厚厚本冊,態度溫恭自虛,遞到蘭教授面前。
「我聽父親說您是國內心血管科走在前沿的先鋒,我這有兩份關於風心病及其所使用到的醫療器械——人工瓣膜的改良論文,希望能得您指點一二。」
蘭茵猶豫片刻,打量了她幾眼,還是接了下來。
她本意是想快點打發兩人離開,隨意敷衍地瀏覽了事。因為她壓根不相信,這麼小的姑娘還能研究什麼國際頂端的醫學技術?
她掃了一眼大綱和目錄,心道好笑,倒還挺像那麼回事兒的。
然而,待她大致概覽一番后,又重新翻回開頭,一絲不苟地仔細閱讀,甚至不落下每個字。
時間過了很久,眾人站著都有些累,逐漸回到放鬆的狀態,對他倆也不再那麼閉門墐戶。
蘭教授終於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從論文中抽離出來,她語氣有些激動;「這些都是你的成果嗎?」
雲苓果斷回答:「不是,我只能算作翻譯者。」 這些不是她的創新,確實不屬於她的成果。
她只是憑藉系統的功能,將未來許多醫學知識,用當代可實現的實驗手和操作方法轉述了一遍。
但她也並非全無功勞。
「翻譯」一篇論文不只是摘抄,而是要自主完成目前可以驗證出其可行性的實驗,並通過實驗計算得出寶貴的數據,讓人信服。
不過儘管如此,她做的還是類似於翻譯家的工作。
這點她心知肚明。
不是自己的就沒資格冒頂榮譽,哪怕這篇論文原作還沒出生。
她是這麼想的,但蘭教授對此一無所知。
蘭茵自行理解為國外知名專家的科研成果,不知通過什麼手段到了這個小姑娘的手裡,然後這小姑娘也沒有將功勞套在自己身上,反而送給了她。
有些事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險,所以蘭教授壓根沒有追根溯源的好奇心。
而且,她也注意到了,論文的署名是「佚名」——這也變相暗示了對方不願意透露姓名。
蘭茵也不揣測雲苓此舉是為了給她安上勾結外敵的罪名,如今她都淪落到這種地步了,人不至於費這麼多心思來陷害她。
因為給他們一個最終結局,就如踩死一群螻蟻般容易。
更何況,於她而言,這種變相囚禁和直接吃花生米也沒什麼區別了……
不過她還是好奇:「你把這兩篇論文交到我手裡,是什麼意思?」
以她目前這般處境,還有什麼能力實現論文上的內容?
雲苓自然明白她的顧慮,開口直言:「如果說國內還有誰能將這項研究落實,可能除了您,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我只是走在學習前輩經驗的道路上,一個人很難完成,而且高度缺少人脈和材料。」
其實她可以從系統中兌換所有材料,可價格不菲,她攢出來這些升級指數,說不定人家自主研發都成功了。
為了加快華國醫療事業的進程,光靠她自己絕對不行。
這是屬於千千萬萬人的時代,進步也要依靠於千千萬萬人。
蘭茵沒想到是這樣的理由,指了指周圍破爛不堪的樑柱牆瓦,苦笑自嘲:「人脈?材料?你覺得我會有?」
雲苓來之前做了兩手打算。
依她假設,蘭教授如果生活狀態尚佳,沒有受到其他傷害,說明還未至絕境。這點在她看到那個高壓消毒鍋時,已顯端倪。
哪怕是廢棄的高壓消毒鍋也是醫院重點保護設備,再不濟還能拿去鍊鋼,怎麼會出現在牛棚里?
退一萬步講,就算蘭教授落魄至極,雲苓也希望這兩篇論文能讓她意識到,醫學界的未來還需要她,能使她荒蕪的內心中燃燒出一點火苗。
哪怕最後,所有的一切還是需要雲苓獨自解決,這趟無功而返,也算聊以慰藉。
基礎的物質需求,她輕而易舉便可以滿足,可精神的崩潰,她實在無能為力。
雲苓刻意緊盯那個高溫消毒鍋,她也不開口問其來源,但暗示之意尤為明顯。
她的意思太明顯,蘭教授也只好默認她沒有放棄醫學研究,甚至有和她一樣想法的舊友在外面捨身合力助她。
相比於其他深處水深火熱之中的同僚們,她已是無比幸運。
關於搬運這一點,我一直在考慮如何處理才會合理,面對這麼多可以讓醫學發展少走許多彎路的知識,任誰也不可能置之不顧。小雲她是個原則性較強的人,不想侵佔後輩的知識產權,我覺得是一種很正常的做法。但是對系統提供的星際科技產物來說,可能考慮就沒有那麼多了,原因大概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也不適用這個世界的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