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怪異的欣慰
第40章 怪異的欣慰
「顧觀!你在做什麼——」
「你是來給我撐腰的!我們月族……決不會這麼算了!」
面紗女子倒在地上,正對著眼前那幾架正在默默燃燒的白骨,目呲欲裂。
能在這裡的,都是些德高望重,實力尚可的人,怎麼能死的這麼不明不白?!
「絕不會這麼算了?」顧梵音哂笑,「好啊——」
「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雙,我殺一雙。」
顧梵音繞過寧執走近,她看見自己的身影在那人眼裡急劇放大,面紗女子看著她,像是看到了來索命的厲鬼,手摩梭在地上拚命後退,劇烈動作下,那條面紗再也經不住,從她臉上落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
她捂著臉,紛亂的長發揉進眼裡,帶來了新的刺痛。
「這道疤……」
「看著可不像什麼神明的饋贈啊。」
接話的是寧執,他慢悠悠上前,目光有如實質般刺在那道橫貫了半邊臉頰的疤痕上,眼裡的笑格外刺眼。
那當然不可能是什麼神明的饋贈。
寧執淡淡想到。
那不過是汲取天道氣運后,因為自身難以承受而崩裂的代價罷了。
那樣的疤痕,寧執過去也曾在另一個人身上看過。
那算得上是唯一一個,寧珏的經歷里,能讓他稍微正視的人。
寧執眯起眼看著她,突然提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寧珏,是你要留下的吧?」
「寧珏?」聽到熟悉的名字,面紗女子的神情又緩了過來,她看著步步緊逼的顧梵音,下意識把身子縮進了赤霄宗主身後。
儘管他剛剛還拿重劍指著她。
「……關他什麼事?」
「他在比試台上,捏碎了一個小珠子……」
「他怎麼會有——」剛開口就意識到自己失言,那女子捂住嘴,直接截斷了後面的話。
可那一瞬間的反應已經能讓寧執把一切都連起來了。
顧梵音眼神微動,看著眼前的少年一步步套話,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欣慰。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寧執注意到她的視線,只覺得哪哪都不對勁,眼神冷然的制止。
「嗯,」顧梵音點頭,目光卻依舊肆無忌憚。
寧執:「……」
他選擇繼續對上明顯知道內情的女人。
赤霄宗主這時候也終於聰明了一次,手裡的重劍轉了個方向,無形中直接擋住了女子的逃跑路線。
「那東西炸了,我感受到的氣息,和你身上的疤痕很像。」
寧執並沒有追著小珠子不放,反而蹲下身,抬手要去碰女子臉上的疤。
她當然不肯,剛想把手推開,就對上了一雙冷漠的像是沒有任何情緒的眸子。
寧執眸光深邃,嘴角還掛著淺笑:「你該聽話些了,對嗎?」
「聽話」二字從他嘴裡吐出來帶著一種病態的纏綿,少年有著一張太過出色無害的面孔,天然就讓話語帶了幾分蠱惑性。
然而,對面的人知道不是這樣的,她以無處可退,神情變得從未有過的僵硬起來。
被盯上了——
被那雙眼瞳掃過的那一刻,捂著臉的女子彷彿看見了滿窟的蛇盤旋在自己身上,無數雙豎瞳貪婪著,等著撕咬心臟。
太可怕了,她睜大眼,連骨髓都像是被凍住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森冷笑意的少年撥開她的手,重重的按壓在蜈蚣般醜陋的疤痕上。
「……寧執,」顧梵音實在看不下去,單手把人拉了起來。
「她看上去這裡有點問題,」顧梵音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嫌棄的把身邊的少年拉遠了,「又是哭又是鬧,臟死了。」
把話說完,顧梵音從袖口拿出了一張天蠶絲的帕子,一開始還憐惜,到了後面就只是機械的擦拭了。
寧執無語:「……你又發什麼瘋。」
「要擦乾淨,」顧梵音這時候卻格外執拗,她並不喜歡少年那時露出的神情,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樣。
「咳咳——」
赤霄宗主實在忍不住打斷他們,還沒開口詢問,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下。
「顧觀,理智。」
卡在關鍵時間冒出來的林縱連劍帶劍鞘一起拍上了他的肩膀,劍修神色冷硬,目光卻忍不住從兩人身上偏離。
林縱指了指身後已經壞掉的大門,那裡的弟子整齊排列著,只等他下令。
「怎麼回事?」赤霄宗主手上青筋暴起,面對這種混亂的局面,表現出了極其的不爽。
「不過就是陰暗的老鼠已經把快脊柱啃空了,賴以生存的羔羊還毫無所覺而已。」
寧執艱難擺脫顧梵音,受剛才的情緒影響,開口的音調還刻意諷刺的拉長。
赤霄宗主還沒發作,身邊的林縱就一臉複雜的點了頭,「調查寧珏的時候,讓人跑了。」
林縱這話算是對顧梵音的交代。
也是因為顧梵音對寧珏的執著,才讓滄瀾宗探查更加方便,最後抽絲剝繭的扯出好幾樁陳年秘辛來。
眼見著事情要敗露,被遺忘的女子見勢不妙想偷偷離開,剛有動作,就被一把匕首連衣帶人釘在了牆上。
這匕首有些熟悉……顧梵音看向寧執,只覺得後者身上的氣壓更低了。
「那匕首……」
「怎麼,有意見?」寧執冷嗤,眼瞼微闔,要抬不抬。
「當然有意見,」墨發飄飄的大美人挑眉,理所應當的承認:「你對著我也是這一把!」
說完,還身體力行地從自己空間里拿出一把新的匕首,直接塞進了寧執懷裡。
這把匕首通體銀白,唯有柄處,鑲這一刻暗紅的玉石。
像極了顧梵音的那雙眼睛。
寧執思緒被打斷,目光忍不住落在手裡的匕首上,摩梭著那塊圓潤的玉石,原本因為寧珏不可思議的逃走而陰鬱的心情緩和了些。
他抬眼,剛想說什麼刺兩句,就徑自看見了被排斥在外的兩人露出的奇異目光。
林縱:「……」
顧觀:「……」
現在修士找道侶已經這麼野了嗎?
最後還是急切的顧觀率先移開了目光,想到林縱帶來的資料,只覺得如梗在喉:「月族犯下滔天大罪,自然不能逃過懲罰。」
「可,顧梵音性情頑劣,未經證明就大肆屠殺……」
「修仙界不能有這樣的先例。」
「還有月祈年……」
「說夠了嗎?」顧梵音音調上揚,聽了一半就不耐煩打斷,緩緩挑起眼直言道:「我幾時說過我是你們修仙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