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 「只會躲可不行啊」
第48章 「只會躲可不行啊」
「生死決鬥?」顧梵音微微坐正,終於從記憶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這麼個詞,「就你?」
顧梵音抬起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隨後從鼻尖發出一聲嗤笑:「你一個金丹,要和寧執生死決鬥?」
四長老這次沒答話,一個金丹對一個築基下生死決鬥,若不是特殊情況,是不會被允許的。
但是……
「我滄瀾宗也不做欺人之事,寧執可以帶自己的武器上台。」
四長老口中的武器,自然是指那把挑翻了好幾個人的骨鞭。
顧梵音每次連懶散的身形都挺直了,當著眾人的面揉了揉耳朵,語調上揚:「那還要我們感謝你的恩賜?」
「你們劍修平日與人對打原來都是赤手空拳的啊……」
眾人皆是沉默,四長老冷笑著偏過視線,擺明了就是要在這裡給他們一個教訓。
林縱雙手緊握,即使再不想把那些事情擺到檯面上來,此時也只能開口:「寧執那塊令牌不是滄瀾宗的名額。」
「是月族的。」
隱世四大世家都會有一兩個直達九霄塔的名額,月族勢敗,他們手上那個自然就到了繳獲的林縱手裡。
經手月族一案的四長老應當比誰都清楚,那塊令牌,給了顧梵音並無半點不妥。
可即便如此,四長老也只是怔了一下,絲毫沒有悔改之心。
林縱難掩失望,手裡的長劍發出清晰的錚鳴,像是又回到了他師尊傳位那天。
可現在,那些曾經正直的同行者,已經開始緩緩模糊了面貌。
「四長老,與一個小輩為難,你可還記得青蓮劍尊的教誨?」
「林縱——」
「吵夠了嗎?」寧執不咸不淡的打斷了他們的爭執,兩名劍修碰撞的氣勢彷彿沒給他帶來一星半點影響,就算是面對著怒目圓睜的四長老,寧執的聲音也依舊平緩:「不就是個生死決鬥?」
「不過他的命可還不值得我見血……」
「你有什麼要求?」四長老從那股憤怒的情緒里抽離出來,轉身盯著倚在玉枕上淺笑的少年,眼裡的凶煞還未褪去。
「寧執,」顧梵音沉著臉,語氣十分危險,「你不必答應。」
「我可沒有林宗主那樣讓下位者爬到自己頭上來的好脾氣。」
「你覺得我會輸嗎?」寧執覺得好笑,手腕一抬,長長的骨鞭乖順的俘在他身側。
幾日不見,這條骨鞭上的凶煞之氣卻是愈發重了,剛一露面,就讓底下時刻關注著這裡的弟子徹底垂下了頭。
那條骨鞭上沒有顯而易見的魔氣,可卻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這不是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
寧執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能入滄瀾宗的從來都不是什麼廢物,可再天才的人,沒有成長起來……就只是一串不值得被記住的名字而已。
「顧梵音,注意言辭。」
說話的是一直默默站在幾人旁邊的三長老,比起一身凶氣的四長老,他看上去簡直是和藹可親。
就連勸慰,都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者。
四長老擰起眉,並不領情。
顧梵音把手搭在那條骨鞭上,沉默片刻,突然改了決定:「雲穹殿的人金貴,想讓寧執下場,自然也要準備好相應的籌碼。」
寧執看了她一眼,嘴角終於勾起了一個正常的弧度。
顧梵音果然不講道理——寧執撫摸過她指尖停留的地方,偶然掩蓋住心理肆虐的破壞欲,溫吞著開口接話:「我也沒什麼看得上的,唯獨就看四長老不順眼……」
「不如這樣,要是我贏了,四長老去雲穹殿做點苦活,如何?」
被直接指名的四長老臉黑了。
寧執笑了,他慣是會抓痛點,要是讓一個自詡高潔的人去做他眼裡最低賤不過的事……會有什麼意外的樂子也不一定。
就比如,藏在那具骯髒身體里冒了個頭的心魔。
執掌刑罰者,眼裡最不該有的便是權力欲。
「寧公子……」
「我應允了!」
比阻止更快的,是四長老的應答。
顧梵音迅速一錘定音:「……那自然是最好了。」
她偏頭笑著看寧執,寧執挑眉,直接提起長鞭就翻身跳了下去。
二號比試台里他們的位置算不上遠,寧執綉著金紋的玉蠶長衫在空中一晃而過,骨鞭撕破風聲,寧執落地片刻,便就出現了一條清晰的裂痕。
「這到底是什麼……」
顧梵音笑眯眯:「是龍骨哦。」
她說的太過輕巧,除了林縱,並沒有任何人輕易相信。
畢竟龍算得上是傳聞中的生物,此世唯一有記載的一具遺骸,早就被封印在了南海。
「請賜教!」
李由緩緩執劍,目光落在味道清晰的裂痕上,手腕有些後退。
他雖是四長老門下弟子,但能得到的資源也依然極其有限,平日里尚且能引以自豪的賜劍,在骨鞭的襯托下也過於樸實無華。
寧執沒錯過他細微的表情,垂下目光,連正眼都欠奉。
「真可憐,」寧執神色冷淡,眼中的諷刺不知是對著對面的人,還是在對著那把被輕易否定了的長劍。
唰——
厚重的比試台被直接打裂,骨鞭目的明確,直直懟向了李由手裡的長劍。
李由比寧執高了一整個大境界,可即便如此,面對寧執凶戾的骨鞭,他仍像是從骨髓處被凍住了一樣,根本避不開!
「嘭!」寧執身形如鬼魅,靠近的那一瞬間,底下那些弟子根本看不清他的影子,一個個掐著神經瞪直了眼,聽著自己身邊此起彼伏的驚呼。
「啊……」
同是滄瀾宗弟子的修士忍不住捂住了眼,就算隔了這麼遠,他也依然能感受到台上傳來的血腥氣。
寧執冷笑,抬眼看著李由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要害,不急不緩的偏轉方向,尖銳的骨鞭刺破李由肩膀,愣是硬生生在上面開了一個碩大的血洞!
李由只覺得眼前一黑,痛得直吸氣,連握著劍的手都在發顫。
這樣的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只是一個築基……!
那一瞬間的壓力,分明比四長老還要可怕!
寧執踩著鞭子下落,空著的左手散漫的擦了擦濺到臉上的血跡,目光冷淡,唇角卻掛著詭異的笑:
「只會躲可不行啊,」他說,「會一點點被絞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