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70章 「絕不,允許。」
「你在說什麼?」蘇南似乎頓了一下,低下頭看著地上的人,聲音有些輕。
「為什麼我不可能當上城主?就因為女子不能做城主?」
「這種荒謬的理由……」
「蘇南!」被踩在地下的人發出了瘋狂的笑聲,他死死咬著這個名字,像是喋血一樣:「你以為我是那樣短淺的人?」
「我說你當不上城主……」
「就一定會斷了你所有的路!」
他被強壓著跪在地上,腦袋卻高高揚起:「蘇南,我最討厭你這種人了。」
「砰——」
見他們話題開始往愛憎上走,顧梵音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開了門。
那位城主只看見一片銳利的紅色裙擺,然後,就被蘇南狠狠踢開了。
像一塊爛布一樣壓在牆角,很快就沒了聲響。
「是你們啊,好久不見。」
蘇南的眉眼微微舒展,比起過去,身上多了幾分內斂的鋒芒。
腰間束著劍,整個人也身姿優越,已然沒有了過去怯懦的影子。
顧梵音挑眉,笑道:「好久不見,蘇小姐。」
她把目光轉向身後被踢開的人,空氣中血腥的氣息愈發濃厚,寧執搖搖頭,確認那人已經完全暈過去了。
「這次回來,還要走嗎?」
顧梵音從旁邊抽出一張長椅坐下,腳尖微微翹起,示意寧執也過來。
知道她是在問什麼,蘇南神色有些怔忪,像是在懷念,又像是在釋然。
「……不走了。」
她笑,眼裡的情緒卻帶著化不開的惆悵。
寧執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緩緩落座后,單手撐著下頜,隨意開口道:「哪怕成為不了城主?」
「你應當也注意到了這城內的異樣了吧?」
蘇南面露難色:「我……」
「多出來的低階修士,明明百姓都被壓的不敢出門,這些人卻像是忠誠的狗一樣……你不會覺得這是正常的吧?」
寧執單手扣著桌面,目光緊緊鎖住眼前這個人,沒有錯過她臉上的任何錶情。
那是什麼?
是一點點的走向了堅定。
這可不是一個好結局啊……寧執面無表情的想,說出來的話語更加冷漠:「這位城主倒不是個完全的蠢人,還知道只有控制在自己手裡的才能信任。」
「那你呢?」寧執也不等她回答,輕嗤一聲,眼皮緩緩地垂下:「你要怎麼做?」
「像過去一樣,殺了他,然後取而代之?」
蘇南手裡的長劍再次出鞘,她站在原地,臉上那些猶豫的神色已經完全消失了。
「有何不可。」
「這座城,本不該是這個樣子。」
「所以,我會為它剷除所有障礙。」
千秋雪忍不住應和了一聲,她感覺到這個人身上圍繞著的劍氣,清澈,又埋藏著無數被斬斷的失望。
一把好劍,與主人之間是有共鳴的。
蘇南在說這話的時候,手裡的劍都爆發了清晰的錚鳴聲。
這樣就夠了,千秋雪想,劍修,本就該用劍斬斷前方的阻礙。
顧梵音沒說話,只平靜的看著眼前這個人從腰間的乾坤袋裡拿出那把暗室的鑰匙。
蘇南冷著臉往前走,顧梵音也非常自然的帶著人一起跟上了。
暗室,顧名思義,它隱藏在暗處,只是沒想到,進入的入口居然是在城主的床底下。
蘇南一劍把床劈成了兩把,把鑰匙放在凹槽處,原本緊閉著的地面便緩緩裂開了。
「能開這裡的,只有鑰匙和城主令。」
「這兩樣東西都掌握在城主手裡,只有成為城主的人,才能拿到。」
蘇南一邊往前走,一邊還和後面的人解釋,顧梵音輕笑,順手就從腰間勾出了另一把鑰匙。
千秋雪瞪大了眼睛,然後,眼睜睜看著顧梵音把鑰匙直接物理捏碎了。
「嗯,有什麼問題嗎?」
蘇南聽見動靜回頭,正好撞見了千秋雪還沒收回的表情。
「難道是有什麼機關?」她詫異的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不善撒謊的千秋雪支支吾吾,握著手裡的劍柄,連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啊,不過是一隻小蟲子。」
巫鶴從她身後勇敢的探出了頭。
既然理由都有人給找好了,千秋雪就默默點頭:「嗯。」
蘇南雖然有些愕然,卻也並未把時間花在這上面,重新轉頭回去了。
寧執看他們這副樣子輕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
千秋雪沉默。
這種城主才有的東西,出現在他們幾個外人手上……這還不算虧心事嗎?
「別逗他們了,」顧梵音雙手扣住他的手腕,像是調笑一樣,指腹在他掌心掃了掃。
寧執像觸電一樣縮回了手,看也沒看顧梵音,兩步就走到另一邊去了,無意間跟在他身後的千秋雪不小心在那寬鬆的袖口裡看見了一閃而過的銀光。
千秋雪:……那個長度,好像是匕首?
她默默的換了個位置。
走過暗道長梯,才清晰的看到底下的一幕,這座暗室封存著陣法中心,而那裡面,此時卻多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老城主?」顧梵音揚眉,剛發出聲音,就看那人緩緩睜開了眼。
「蘇…南……」
也不知道新上任的這位城主對他做了什麼,老城主發出的聲音十分嘶啞難聽,卻又帶著刻骨的恨意。
寧執恍若無人地在旁邊觀察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這陣法被改了。」
「核心被牽動到了一個人身上。」
而這個人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蘇南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她看著這位名義上的父親,挺直的脊背一瞬間有一種令人顫慄的感覺。
不知道是對這位老城主的遭遇,還是對那位,已然面目全非的人。
「你——」
「你…果然…回來了,」老城主以一個極其難受的姿勢坐在中間,身體僵直,面黃肌瘦,只有在看到蘇南的時候,才會露出極其分明的憎惡情緒。
蘇南臉色難看,就在這一刻,她突然完全理解了那句話。
拂月城不能沒有這個陣法。
否則,被治理的如此孱弱的城,會被瘋狂的惡獸撕咬殆盡。
「我絕不…允許,」老城主張開嘴,口腔里已經沒有剩下幾顆健全的牙,可他依然在說話,「絕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