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98章 內應

  顧梵音素來說到做到。 

  等相熟些的滄瀾宗主帶領弟子來請人的時候,就已然找不到那座平常的山了。 

  陸年滿眼詫異:「這是怎麼回事?雲穹殿本該在這裡啊——」 

  可現在怎麼連殿帶山都不見了? 

  千秋雪同樣呆愣,心裡卻沒太多意外:「師尊,我們回去吧。」 

  林縱嘆氣:「也罷,何必以己之道來拘束他人。」 

  「只是……」 

  身形挺拔的劍修沉默地望著那座迷霧一樣的高山,話開了個頭,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直白的拒絕,跟在身後的小弟子實在忍不住嘀估了一句:「這也太囂張了吧……」 

  要是繼續上前求助,那簡直就是把修仙界的臉面往地上踩。 

  「梵音仙子自有囂張的本事。」 

  朦朧的霧氣中突然出現了一道清脆的聲響,眾人抬眼望去,只看見兩人從中緩緩走來。 

  手裡拎著一把摺扇格外瀟洒的墨酬舟,還有抱著劍一臉正經的月稚。 

  後者輕微的朝著林縱頷了頷首:「師尊教誨,弟子願傾盡全力。」 

  大概是看不慣這樣友善的氣氛,等她話說完,墨酬舟就一巴掌拍在了月稚肩上,扇子一打,面色格外張揚:「我們雖受梵音仙子庇護,她卻並不拘束雲穹殿之人。」 

  「月稚實力尚可,倒也能為修仙界做些跑腿之事。」 

  林縱點頭,算是聽出了他語中的漫不經心的威脅,直言道:「月稚是我門下弟子,做師尊的,自然不會讓弟子身陷險境。」 

  得到掌權者的承諾,一來便帶出氣勢的墨酬舟也跟著笑了笑,扇子合上,抵著月稚的肩膀一推—— 

  成功在後者的不設防之下,將人推進了他們的隊伍之中。 

  「既如此,我們雲穹殿也放心了,」墨酬舟笑眯眯,手上還行了個極為簡陋的禮,「那就再會了,諸位。」 

  紺青色的衣角從濃霧中劃過,眾人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墨酬舟說完話便回到了山莊。 

  坦然便是一副來送人的模樣。 

  林縱仰頭看著已經難以覺察的山巔,原本嚴肅的神情多了幾分令人看不懂的複雜。 

  時間緊迫,再多的思緒也盡數收斂,林縱探了探月稚修為,隨即便帶著眾人轉身離開了。 

  「雲穹殿,已然完全脫離了滄瀾宗了啊……」不知是感嘆還是自嘲,陸年執劍,轉身回到了屬於自己的那條道上。 

  雲穹殿脫離滄瀾宗,對於前者大概是不痛不癢,對於後者……卻已然是大動經脈。 

  陸年很難想象,自己作為一個平凡的劍修,不過是替四長老接管了幾日刑罰,便有幸在大會上看見那樣一幕—— 

  往日不吝嗇資源的長老們,為了幾塊好材料爭的面紅耳赤。 

  滄瀾宗盛產劍修,而劍修之劍,於他們來說,便像是道心一樣重要的存在。 

  手裡寬泛的日子過多了,一些長老們便已經忘記,同為劍修大宗,他們比之赤霄多出來的是什麼。 

  只是過去往雲穹殿多跑了幾趟,陸年手裡便能稍顯富裕——他們或許也知道,只是誰也沒有那個臉再去請顧梵音回來罷了。 

  滄瀾宗的人很快就從山腳下離開,他們剛走,原本藏在迷霧之中的人便顯出了身形。 

  墨酬舟神色淡淡,臉上絲毫沒有過往那些不正經的樣子,反而顯得有些冷漠。 

  站在原地遙望著已經消失的足跡,唇角緩緩勾起一個沒有溫度的笑:「這樣可不行啊……」 

  話音還未落下,穿著長衫的青年抬手一震,一張不知何時被貼在隱秘樹林中的細小符舟便顯出了身形。 

  那張符咒落在修長的指節之間,不消片刻就已經化為了灰燼。 

  連內部都已經滲透入傀儡了……這可不像是一個弟子能夠鬧出來的陣仗。 

  「這種事,果然還是交給他們大人物頭疼好了。」墨酬舟輕笑,這下當真揮起袖子大搖大擺的上了山。 

  而顧梵音聽見這樣的說法只是輕嗯了一聲,右手往前一送,直接將一頂上好的玉冠落在了眼前的少年頭上。 

  寧執忍住想要躲開的衝動,起身倒了杯茶,「滄瀾宗的?」 

  「鬧出大陣仗的時候,可未必有那麼多滄瀾宗的內應。」 

  顧梵音冷靜接話:「滄瀾宗本身留守之人並不多,若那些人都沒被徹查出來的話,那這幾個宗主都可以從台上滾下去了。」 

  「所以……修仙界本就有魔修內應?」 

  剛從外面端著葯進來的巫鶴毫無防備的聽到了這麼一大堆話,臉色煞的就白了。 

  「嗯?這是什麼葯?」顧梵音沒耐心給人做心理安慰,目光落在那碗灰撲撲的葯上,有些嫌棄的捂了鼻子:「這個味道實在是過分獨特。」 

  簡直像是剛從後山的淤泥里挖出來一樣。 

  除了煉藥者本人,大概很少有人能這麼直接接受。 

  知道這葯的氣味過分難聞,站在門口的巫鶴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聳了聳鼻子,語調被葯氣蒸的有些瓦聲瓦氣的:「這就是浮誅草弄出來的……」 

  「為了能夠更好的發散藥性,用了些別的藥材,味道……實在是沒辦法避免。」 

  墨酬舟默默退出了房間:「成功了?恭喜啊。」 

  浮誅草這個消息還是他親自買回來的,自然知道具體的用途,頓時就忍不住用憐憫的眼光看了看寧執。 

  這碗還不小,要這麼喝下去,恐怕還沒到胃裡就得吐了。 

  寧執:「……為了能掌握情報,或許還是得派一個人下山。」 

  他的目光直直地指向了往後躲的墨酬舟。 

  墨酬舟:「……」 

  很清楚自家僱主是個什麼個性,沒等她發話,舉著手往後退了一大步,試圖撇開這件事:「我有不少眼線,完全能夠決勝千里之外——」 

  「嗯,」顧梵音對他這方面還是放心,只是…… 

  「那就墨酬舟去吧。」 

  下一句話,就斬釘截鐵的把人推了出去。 

  墨酬舟一臉苦笑:「這種麻煩的事……」 

  「寧執想,」顧梵音認真點頭,「而且巫鶴暫時還不能離開。」 

  墨酬舟:「月祈年……」 

  「他正在參悟古籍。」 

  其實是日常進行神子的各種修養。 

  墨酬舟仍然不願意死心:「那牧南星……」 

  寧執嗤笑:「讓一個瞎子去打探消息?」 

  「墨酬舟,你挺有想法。」 

  墨酬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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