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第156章 前車之鑒
第156章 前車之鑒
寧執的好心告誡並沒有得到他們的認同,從地上爬起來的魔族低著眼,手握在旁邊的欄杆上,暗自用了一股狠勁。
……看來不僅沒信,還把這完全當做挑釁了。
寧執在心裡默默嘖聲,眼裡的情緒卻毫無波動,甚至還帶著輕蔑的笑意。
若是這些人敢於直接對他動手也就罷了,偏偏一副這樣暗地裡懦弱的樣子……
實在是死絕了也不會讓他有半分可惜啊……
「兩位大人……」看夠了熱鬧的幕後之人終於站到前面來了,他們身上穿著體面的長袍,連眼尾都被濃烈的魔氣暈染的徹底,寧執看著他們,面上毫不留情的往後退了一步。
剛剛下來的顧梵音抬手便按住了他的腰,面色淺淡的轉到他身前,直接露出格外嫌棄的表情,平淡道:「有什麼事就站在那裡說吧。」
「本來就逼仄又陰暗的小地方,還是別往我們面前湊了。」
逼仄陰暗?
從來把這裡因為聖地的魔族面色不憤,只是自身差距擺在哪裡,他們並不敢在這個時候多說什麼罷了。
顧梵音嗤笑,一眼便把裡面的布置全都望到了頭。
空蕩又像是極為強迫一樣的擺了各種魔丹祭品,除了被欄杆圍著的陰暗洞口,裡面看上去完全沒有任何能暗算他們的東西。
那麼,目的已然緩緩脫離了迷霧。
「白竹逃了,你找我們有什麼用?不會想著我們能把人撈回來吧?」
顧梵音挑眉,翹起腳尖踹了旁邊的欄杆一腳,看上去很結實的欄杆瞬間碎裂,有一半甚至掉進了裡面的洞口裡。
顧梵音:「……」
「你們這裡的東西可真是夠粗製濫造的啊……」
敢怒不敢言的魔族:「……」
——這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土匪啊!
「咳,」見他們不說話還一臉複雜的望著自己,顧梵音輕咳一一聲,側目看了一眼抱手站在一邊的寧執。
寧執:「?」
他臉上淡然的神色稍稍龜裂,頓了頓,很快就轉成了濃濃的無奈。
「咔——」
寧執往前兩步,在眾人專註的目光中,只聽見清晰的一聲脆響,然後——那個碎了一半的欄杆就徹底被整個壓下去了。
甚至壓的還很平整,像是本來就剛好缺失了這麼一塊一樣。
顧梵音:「……」
眾魔族:「……」
眾魔族:……當著所有人面做的事情,也能叫毀屍滅跡嗎?!
事情發展到此番地步,為了防止其他的欄杆都被直接掰碎扔掉,一直默默站在身側的魔族領頭者終於忍不住了,目光緩緩從兩人身上掃過,隨即低著頭,壓起了腔調開口道:「兩位大人——」
「此事並非是如此簡單,白竹他帶著魔氣從此處逃離,若是到了下界,定然是一陣腥風血雨……」
「等等,」聽了一半的顧梵音疑惑的揉了揉耳朵,「你們魔族管的這麼寬呢?」
「難道魔氣的業務都已經開展到悲天憫人了嗎?」
寧執「呵」了一聲,隨即冷笑著拍了拍手:「說不定呢?」
「這些魔族可能天生悲憫,甚至願意為了下界而犧牲自己的性命——」
「對吧?」
寧執的語氣變得溫和起來,揉了揉指骨,目光落在這滿是魔氣瀰漫的屋子裡,感受到他們身上極度憤怒的割裂感,露出了笑意。
「這樣的話,梵音也不是什麼無情的天道,一定會給你們魔族帶來天賞的。」
「不如……就讓你們這裡能見到清晰的陽光如何?」
「把那些陰暗污穢的地方照乾淨了,真正醜陋的人自然會被暴露在陽光下……」
「寧大人,你實在——」眼見寧執越說越離譜,甚至隱隱有把這件事板上釘釘敲下來的意思,為首的魔族忍不住了,「……這樣看起來實在有些不妥。」
「是草率了些,」顧梵音跟著點頭,然後在寧執看過來的目光中,直言補充道:「賞賜說的實在太過輕巧了些。」
「唔……果然還是讓漂亮的日光全部布滿這裡好了。」
說到這裡,顧梵音可疑的沉默了一下,然後才笑眯眯的繼續接話:「畢竟這一路走來,也實在沒看到幾處乾淨的地方。」
聽到這樣明嘲暗諷的話,饒是魔族已經做好了這兩人難搞的準備,也有些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了。
「兩位大人說笑了,我們不過是些小小的下屬,哪裡能起得到這麼大的作用?」壓著怒火的領頭者扯著笑,那雙渾濁不堪的眼睛被強行斂下,挺直的背微微垮著,語調滄桑,生生弄出了一副被欺辱的態度來。
「所以你們起不到作用?」寧執微微揚了揚語調,笑容轉瞬即逝,隨即就露出面無表情的嚴肅,冷靜道:「那就算了。」
「反正攜帶了上古魔氣的人活不久……尤其是白竹那種已然失衡的『容器』。」
「你們雖然廢物,有件事情倒做的不錯,」寧執輕飄飄的掃過他們臉上驟變的表情,嗤笑道:「把他身上的魔氣剝離了一大半……」
「這樣的話,白竹被崩裂就是遲早的事了。」
說完這話,寧執眼眸微抬,平靜的把這群人各色的目光全收進了眼底。
他並未說謊。
上古魔氣從來不是輕飄飄能夠化為己用的,強行使用者自然會付出同樣巨大的代價。
若非無路可走,他上輩子也不會兵行險招。
以至於,所謂命運刻下的烙印,將重新將他引入註定的終局。
不過,對此寧執也從未後悔。
「怎麼可能……」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失神的魔族說出了第一句疑問的話,兩人目光轉過去,看見的便是一道極其年輕的背影。
那魔族面對這為首者,緊握著拳頭似乎想要質問,可在後者往日的積壓中,也只是乾巴巴的吐出了一句這樣的話。
悲哀至極。
寧執輕嘆,看著他們陷入泥沼而不自知,神色間多了高高在上的憐憫。
不等為首者解釋,他就再次毫不留情的落下了最狠戾的深刺:
「怎麼不可能?」
「你們那個被拖下去的小族長,不就是前車之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