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裝得好
那是丁烯最後一次見何洛。
何洛已經有嚴重的自閉傾向，對他的到來，毫無反應。哪怕他握著他的手，告訴他參加這個綜藝以後，他就能火，就能解約，離開這裡，他依然毫無反應。
丁烯很失望。
在日復一日面對著一個對自己毫無回應的人之後，丁烯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越來越淡薄。
可就在他失望至極準備離開的時候，何洛突然說話了。
「你走。」
丁烯愣住了，他問他：「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何洛看著他，目光仍然獃滯，但他居然聽懂了他的話，又重複了一次：「走，你走！」
『你』字很重，明顯，他在告訴他，讓他一個人走。
丁烯差點兒哭了。
可他經紀人在催他，他只能強忍著淚水，緊緊抱了下何洛，告訴他自己一定會回來找他，就走了。
三個月以後他回來，卻得知的是何洛病情加重，被送到其他地方療養。
當時那檔綜藝出了點問題，並沒有如丁烯預料的大火，反而因為一個藝人在拍攝期間過度疲憊心臟驟停而亡，被停播了。
丁烯在公司的境遇一落千丈，直到那時，他才真正發現華盛的殘酷。
他們對待火不起來或者已經沒機會紅的練習生，都像對待垃圾，讓他們每天不知疲憊，不分晝夜的訓練、參加各種綜藝商演甚至陪酒陪睡。
為了不淪落到那個地步，丁烯拚命的努力，甚至自己去偷偷找資源，也就是靠著這些資源，他終於又火了。
他賺的錢越來越多，自以為在經紀人和陳明昊那裡有了話語權，可實際上，他們不過是對他態度和善些，他見何洛的要求不僅沒得到滿足，反而何洛成了公司限制他的把柄。
經紀人時不時給他看些何洛的治療照片，告訴他，只要他夠聽話，肯定給何洛最好的照顧。
反之，何洛會淪落到什麼地步，丁烯都不敢想。
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初他明明已經答應簽約萬華合宜，卻不敢在簽約前做出任何違反公司規定的事兒，他怕，怕公司對何洛不利！
江寧當時問過丁烯，解約前，有沒有跟公司談過何洛的問題。
丁烯說，經紀人承諾他，只要他每月按時匯款給公司，他們還是會照顧何洛的。
而丁烯也沒提出見何洛的要求，他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不想再背著這個負擔。
這場審訊，紀錚看的是錄像帶，對丁烯當時的狀況很了解。
在他看來，前面的可能都是真的，但最後這些話，有可能是假的。
畢竟丁烯是個演技不錯的演員，騙過江寧，也有可能。
可江寧的判斷是，丁烯隱瞞著一些事情，但沒有說假話。
江寧原本想，根據丁烯提供的他幾次見何洛的地址，還有華盛通常給藝人租公寓的地址，能找到些關於何洛的痕迹，可沒想到一圈調查下來，事情反倒越來越複雜了。
「現在這種情況再見他，沒意義。」紀錚覺得，江寧是急糊塗了。
江寧也知道。
可上面逼得緊，他只有不到兩周時間，還是拚命爭取來的！
因為這事兒的熱度居然並沒有因為秦可被洗白而下去，反倒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先是隔幾天就爆點兒名媛明星養小白臉的八卦出來。
接著就是秦可的粉絲力挺他們善良天真可愛真性情的小公主，說秦可被人陷害，還因為警方辦事不利背上罵名，要警方給個交代。
秦可倒是沒事了，壓力全跑到警局裡，上面要求一周破案，江寧親自跑去求爺爺告奶奶打申請，才總算多爭取了三天。
可如今不僅沒解決路瞻的死，還又出了個德源醫藥到醫院搶人的案子，江寧焦頭爛額，難怪臉色青灰一片。
他愁眉苦臉的嘆了口氣。
「我再想想辦法！」
紀錚看他這樣，忍不住動了點兒惻隱之心。
「有沒有可能是買兇殺人？」 他提醒江寧。
單從路瞻死亡案件來看，作案手法專業，且明顯是有組織的多人作案，根據這兩點判斷，是很有可能的。
江寧是贊同的，否則他不會一直想順著何洛，去摸華盛。
可經紀錚一提醒，他頓時覺得腦子清楚了點兒。
要是買兇殺人，那肯定得找人，這種人臨海市內肯定是沒有的，但城郊可就不一定了。局裡關著的那些小混混組織不就是？
「我再去審審！」
他扔了煙頭就想走，被紀錚一把拉住。
「還有事兒？」
江寧這會兒簡直像個『拔X無情』的渣男，一臉不耐煩！
紀錚很不想理他，可想想秦清，他還是得『好人』做到底。
於是又提醒他：「如果從那些人身上問不出來，你就想想辦法，調查下華盛，丁烯不是說何洛在華盛手裡？」
江寧一聽，連連搖頭。
「要是能，我早動手了！」
邵氏明閱可是臨海市最大的集團，在臨海這塊地方，萬華再厲害，也只能算個外來戶，根基最深的，還得是邵氏。
華盛傳媒是邵氏明閱投資的，又明顯有邵之雍罩著，在沒有明確違法行為的情況下，江寧一個小小的刑偵隊副隊長，怎麼可能違法去調查華盛？
他唯一去的一次，還是路瞻屍體剛找到的時候，因為他是華盛的藝人，去找了經紀人過來詢問情況。
可路瞻的經紀人一個人帶了七八個藝人，對路瞻，只知道是邵之雍的未婚妻送進來的人，其餘一概不知。
紀錚只好又提醒他：「如果我記得沒錯，本周三開始，華盛要進行新一輪融資，以邵氏金融的投資慣例，應該會請政/府機構參與審查華盛的財務狀況。」
江寧愣了半天。
金融方面的事兒，他不懂，但他聽懂一個詞兒，『政/府機構』，這個他還真能想想辦法！他也沒理紀錚，掉頭就回辦公室去了。
紀錚沒介意，轉頭開車回家。
路過商場，照例給秦清買了她喜歡的奶茶。
出來的時候，手裡的奶茶差點兒被人撞飛，他靈活避開，一轉臉，卻發現撞他這人是急著看熱鬧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