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給三叔說老婆
孫旺財放回來了。
此時桃小蹊的那隻旺財狗齜牙咧嘴對著他上躥下跳。
「家裡啥時候養狗了?」孫旺財縮了縮身子,怕怕的。
「旺財,坐下!」桃小蹊命令道。
孫旺財下意識就往下蹲,下一秒發現不對勁,「你叫它旺財?」
我們盡職的中華田園犬聽見陌生人叫他的名字,對著孫旺財又是一陣嚎叫。
這下他終於十分地肯定,這狗就叫旺財。兩個旺財,你看我,我看你,分外眼紅。
孫旺財回來了,桃小蹊就得走了,儘管孫旺財說不介意她住在這裡,可是桃小蹊介意啊,她不可能再和孫旺財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她甚至等不到和孫旺財分家就收拾好東西準備要走了。
「你能去哪兒?要不咱倆就將就將就,誰也別嫌棄誰。」孫旺財大度道。
桃小蹊噁心不已,看他一眼都多餘,但是出於人道主義她還是說道,「你娘腦子現在不大靈光,喜歡去河裡水溝里石頭縫裡苞谷地里,往後跟著你,得看著點。」
孫旺財就往他娘那兒看了看,一回來他就發現不對勁了,他娘認不出來他了,口中卻嚷著要找兒子,兒子就在眼前啊,卻認不出來了。
「你去哪兒?」他又問。
「這你別管,也別打聽,貝貝我帶走了,你沒意見吧,家裡的田地一分為二,這屋子我不要了,都給你。」桃小蹊一句話和孫旺財分了家。
孫旺財一邊驚訝桃小蹊的口齒流利,一邊驚訝她的膽識過人,竟然敢分他田地,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貝貝跟著你我不放心。」孫旺財就說道,盯著桃小蹊已經看了好幾眼,總覺著這媳婦變了,容貌變得鮮艷起來了,性子也變得潑辣起來,但是卻生出一種致命的誘惑力,特別是對於男人,他十分確定,自己以前咋就沒發現呢,不然他也不能姚幼花攪和到一起去。
「那跟你也行。」桃小蹊無所謂道,好像壓根不在意貝貝的去留。
貝貝縮在門后聽著爹娘的這場對話,小小的她還不知道什麼是心痛,但是她很難過,眼淚流出來她就拿袖子擦掉,流出來就擦掉,最後袖子濕透了,眼睛也紅透了。
孫旺財見她如此這般無所謂,又反悔了,「那還是跟著你吧,女孩家家的,跟著娘好點。」
桃小蹊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表情,聳聳肩,「我都行,本來也就判給了我,但是你要是要她,我也沒意見,畢竟養大一個娃娃費勁又費神,還費錢。」
孫旺財再同意不過,直呼幸好自己沒要過來。
與此同時,桃小蹊心裡也直呼好險,幸好孫旺財沒堅持要,她不想讓孫旺財看出來貝貝是她的軟肋,所以無論如何,這一刻她都不能表現得十分在意貝貝。
二人說得差不多的時候,孫婆子跑過來拽著孫旺財的衣角一板一眼問道,「你見到我兒旺財沒?」
「娘,我就是旺財啊!」孫旺財拉著老娘的手,著急道。
「你不是我兒,我兒是旺財,孫旺財。」孫婆子嘴裡念念有詞。
旺財狗又以為叫它,搖著尾巴走了過來在孫婆子周圍打了個轉。孫婆子認識這狗,動作輕柔摸了摸它的狗背,倒是把自己的兒子旺財晾在了一邊。
桃小蹊覺著此刻真特么解氣,比孫旺財抓起來的那個時候還要痛快,養狗百日,用狗一時,旺財狗在她這裡配享太廟了。
「對了,旺財我也是要帶走的,這狗特別有靈性,能看家還聽得懂人話,比人都可靠。」桃小蹊就說道。
孫旺財臉色僵了僵,「換個名字吧?」
「不換,這名字響亮又吉利,正適合它。」
孫旺財拽了拽拳頭,桃小蹊眼神瞥了瞥他警告道,「你要是再犯事進去可就出不來了。」
可不是么,他還得定期去公安局報備呢,被桃小蹊一提醒,緊握的拳頭又鬆開了,「一隻狗而已,你想叫就叫吧。」
桃小蹊很是滿意,「就是,一隻狗而已。」
二人達成共識,桃小蹊開始回屋收拾東西,好一會時間,桃小蹊都沒見著貝貝,有些奇怪,便放下手裡的衣服出來尋她。
沒看著。
「貝貝?」桃小蹊叫了聲。
「好像往前面去了。」孫旺財應聲出來說道。
桃小蹊沒理會他,往前面尋去了。
貝貝也沒跑遠,就在槐樹下和大毛二毛在一塊玩。
三人好像說著什麼。桃小蹊走過去的時候遠遠聽見不要我什麼的,還有就是慶家媒婆。
「貝貝?」桃小蹊叫了聲。
貝貝看見娘來了,反常地沒往跟前湊,坐在石頭上沒動,眼神卻很誠實地看著她。
「怎麼出來也不跟我說一聲,害我擔心一場。」桃小蹊責備道。
貝貝就低下了頭。
反而是大毛替她打抱不平,上前說道,「小蹊嬸,你為啥又不要貝貝了?」
「什麼不要?什麼叫『又』?我可從沒有不要貝貝。」桃小蹊提高聲音說道。
大毛身一轉,高興道,「貝貝,你娘沒不要你。」
貝貝睜著眼看向她娘。
「走吧,跟我回家,我們該收拾東西了。」桃小蹊伸出手。
「我也要收拾嘛?」貝貝小心翼翼指著自己,不大確定。
「當然要,除非你想留下來和你爹一塊住。」
「我要回去收拾東西!」貝貝立馬從石頭上跳起來,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
大毛二毛還沒反應過來咋回事,桃小蹊又問他們,「慶家媒婆怎麼了?」
「來給三叔說老婆哩!」大毛興奮道,好像要娶老婆的是他。
「你們見著了?」桃小蹊心裡一咯噔。
「唔~」大毛二毛一頓搖頭,「要讓三叔自己去看。」
桃小蹊半皺著眉頭,靈機一動,「嬸兒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你們回去問一下你們的三叔,他那個知青點還有沒有空餘的窯洞能住人的。」
「小蹊嬸,你也要住過去嗎?我娘說那兒可有蛇還有蜈蚣。」二毛驚恐道。
「小孩子別打聽那麼多,你就只管去問問你三叔便是。」桃小蹊打發道,「還有,這事是秘密,不能對別人說,誰都不能說知道嗎?」
大毛二毛猛點頭,「不說!」
桃小蹊很是滿意,這就好了,這事保准能被饅頭村的男女老少知道了,既然老李家採取了行動,那麼她也就不能坐以待斃了。
娃娃有幾個守得住秘密的?特別還是她這樣三令五申叮囑的,只會讓大毛二毛像個喇叭似的到處去廣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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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半個時辰后,桃小蹊在門口看到李南山往這邊走來,孫旺財還在他娘那屋,她便先迎了出去。
「我們去那邊說。」拽著李南山就往山腳下走。
李南山不明所以,聽到大毛回去問他的那個問題直覺是不是她出事了,如今看來除了行為古怪些,並無大事,「到底怎麼了?」
「孫旺財回來了。」桃小蹊終於鬆開手,說道。
李南山先是詫異,後面就想明白了,「算算時間,是差不多了。」
「所以我得另外找個地方住,我不能和他住一屋,但是我一時也找不到別的落腳地。」桃小蹊實話道。
「你大哥那裡?」李南山就問道。
「他那沒我的地兒。」桃小蹊一口堵死。
「我現在住的知青點倒是寬敞的,但是太簡陋了,不下雨還好,一下雨哪兒哪兒都漏水。」
「也總比露宿街頭的好,我還帶著貝貝。」桃小蹊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李南山聽聞,眉頭緊鎖著,要是他有間正經的窯洞就好了。
「聽說你相親了?」桃小蹊一個猝不及防問道。
「嗯……嗯?」李南山回味過來,「我我沒答應。」
「沒事,你這年紀是該結婚了,你家裡著急也很正常,你自己也著急吧?」
李南山看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被他一看,桃小蹊有些心虛,「我想看看你會娶啥樣的姑娘。」
「那怕是要讓你失望了。」李南山苦笑著。
「怎麼說?」
「我大概不會結婚了。」
「為什麼呢?」桃小蹊追問到底。
換來李南山的一陣沉默,好一會兒,他才回道,「我以為你知道。」
「李南山,你是非我不娶嗎?」桃小蹊問出心裡的話,大大方方看著李南山。
本來還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李南山在如此坦然的桃小蹊面前,終於也衝破了心裡的障礙,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行,其他的交給我,你只要記住你說過的話便是。」桃小蹊熱烈道。
「你要做什麼?」李南山有些不安,他爹是以命相威脅的。
「你放心,我不會要了你爹的命,我會讓他心甘情願同意的,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我為咱倆掃清障礙,往後你必護我周全,不論別人說什麼,你都不能動搖,不能有半分的懷疑。」桃小蹊目光灼灼。
「不必你說,我一定辦到,李南山眼神定定。
「那就行,等我,不,等你爹的好消息吧。」
「小蹊~」李南山喚著她的名字,「你告訴我你要做什麼,我去做。」
桃小蹊搖搖頭,「這事非得是我才能行,以前我沒這樣做,是還沒到時候,如今正是時候了。」
「那你記住,我和你如果一定要做選擇,你一定要選擇先保護你自己,這也是我的選擇,是我作為一個男人和你在一起的最後的尊嚴和底線。」
「行,放心吧,先保我自己。」桃小蹊笑笑。
那笑容清澈不設防,李南山的手不自覺往前伸了伸,又覺得不妥,想要收回來,卻被桃小蹊一把抓住,撫上她的臉頰,「手感可還好?」
李南山又一次被她逗笑,「好,好得很。」
原來嚮往的事說出來比藏在心裡更美好,饅頭村一向主張含蓄守舊,在這樣的觀念里長大的李南山也和他的父輩祖輩一樣,羞於啟齒自己內心的想法,直到遇到桃小蹊,他才敢正視自己的內心,敢於承認自己的慾望。
他被這樣大膽而又鮮活的靈魂深深吸引著,遠遠超過桃小蹊姣好的外表。
孫旺財沒看見李南山來,卻是看著李南山走的。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無名之火,蹭就上來了,還沒等桃小蹊走進屋子,他就氣勢洶洶過來興師問罪,「剛剛李南山找你幹啥?」
「你這話問的可是新鮮得很,我有必要跟你報備嗎?」桃小蹊懟回去。
「我!你別忘記你可是結過婚有孩子的!」孫旺財試圖從道德上禁錮她。
「你也別忘記我已經離婚了,你無權再干涉我!」桃小蹊從法律上提醒他。
孫旺財那點僅剩的大男子主義在作祟,他甚至覺得桃小蹊這是在綠他。
「你以後少和他來往。」他最後撂下一句話,回屋了。
桃小蹊很是勸了勸自己,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和他撕扯,和狗東西是沒法講道理的,不,狗還不如!
傍晚時分,大毛二毛的廣播發揮了作用,李老漢果真就來找桃小蹊了。
桃小蹊只說孫旺財回來了,得出去說話。
李老漢倒是沒料到孫旺財被放出來了,同意了桃小蹊的提議,「那就村委吧。」
桃小蹊沒啥意見,不過李老漢選的這地方倒是很官方,符合他的做派。
以前的村委很是氣派,天天晚上開會學習,如今冷清了,推開門的時候,裡面都掛上了蜘蛛網,糊了桃小蹊一臉。
出師頗為不利。
李老漢拉了條凳子出來撣了撣灰推給了桃小蹊,還算識禮數,桃小蹊接過來又用廢舊的報紙擦了擦才往上坐。
李老漢自己則沒啥講究,直接拉過一條凳子坐了上去。
「說吧,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兒南山。」李老漢卯足了勁過來,又卯足了勁開口。
桃小蹊不慌不忙,「我記得你說過欠我一個人情,只要我想要,你就會還,這話可還算數?」
話落的那一瞬間,桃小蹊明顯感受到李老漢的底氣被抽空,眼神渙散了下去,但是她非得這樣做不可。
「算數。」李老漢幾乎是咬著牙齒說道,他最大的優點也就是他最大的弱點,愛面子,思想守舊不知變通。
桃小蹊也正是瞅准了他這一點所以才一次次幫他脫離危險。
「那我要和李南山結婚。」桃小蹊說出來。
「能能不能換一個?」李老漢顫抖著嗓音,來的路上他有想過這一茬,但是他想賭一賭,賭桃小蹊暫時忘記了,賭她不會趁人之危。
但是恰恰相反,桃小蹊沒忘記,也沒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你和孫旺財那件事上,我保過你一回,又救過你兩次命,還我和李南山一個婚姻,你不虧。」
「可是我兒虧。」李老漢陷入深深的自責。
桃小蹊輕笑一聲,「他虧不虧的我現在不說,往後你自己個看,你好好活著,睜大眼睛好好看他到底是虧還是賺。」
「非這樣不可嗎?」李老漢最後懇求。
「非這樣不可。往後你我互不相欠。」桃小蹊目光堅定道。
李老漢癱在椅子上,沒想到最後是他促成了兒子的這樁婚事,「你去問他,如果他自個同意,這事我就沒意見。」
「那自然會問他,但是我希望你遵守承諾,不要再弄什麼以命相威脅,你知道他是一個孝子,我們都尊重他的決定,你看行不行?」
良久,老漢點了點頭,卻無力地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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