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 不言苦
那一次后，趙斌就在心裡記下了桃小蹊給他抬的面子和攢下的威嚴，他嘴上沒說什麼，但是桃小蹊明顯地感受到，趙斌對她再無保留，之前沒和她說過的運輸渠道也很自然地透露給了她。
其實她也在賭，很慶幸，這一次賭對了。
自博州回來，桃小蹊就發現，自己的丈夫李南山一有空就拿著個本子，拿根鉛筆在那塗塗改改，也不知道畫什麼，問他，就是傻笑，說等畫好了給他看。還有就是喜歡撿石頭廢磚回來。
一天，趁著李南山去洗澡，桃小蹊就從枕頭下把本子拿出來看了。紙上畫的是一個窯洞，門楣還是磚壘的，有一個寬敞的院子，院子里種著山茶花，院門也很氣派，大大的鐵門，兩邊是高高的水泥牆柱，貼著紅紅的對聯。
整張圖紙線條簡單，但是看著讓人格外的溫馨舒適，一筆一畫都藏著煙火氣，看著就想住進去，在裡面養一群崽崽。桃小蹊倒是不知道這廝竟有這樣好的畫畫功底，不禁對他又刮目相看一眼。
同時她也就明白了，這是李南山背著她畫的新房子，他一直耿耿於懷結婚沒有給她一間像樣的屋子，但是現在沒有錢，的確請不起人做房子。博州拿下的單子還沒發貨，就還沒錢。
李南山洗完澡進來，找毛巾擦頭髮。桃小蹊拿著毛巾上前，讓他坐過去。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你去給貝貝洗澡吧。」李南山就說道。
「讓你坐就坐，我有事和你說。」桃小蹊堅持道。
李南山這才坐了過去，「啥事？」
「你給我蓋個葯棚吧，我培育葯苗用。」
「葯棚？」李南山沒見過這東西，「你給我說說啥樣的。」
「就一塊地上面蓋個塑料膜，葯苗比較嬌貴，不能冷著也不能凍著，不需要多大，能做出來嗎？」桃小蹊描述道。
「應該沒啥問題，你等我給你畫個圖紙出來看看是不是那樣的。」李南山就說道。
「你還會畫畫呢？最近我一直看你拿著個本子，畫啥呢？」桃小蹊不露聲色道。
李南山抓了抓頭髮，「就隨便畫的，上學時候跟著下鄉支教的老師學過一段時間，後來那老師走了，我也就沒學了。」
「那你現在就畫，我那個要的急的。」
「行么。」
李南山就鋪開了紙，沒幾下，一個大棚躍然出現在桃小蹊眼前，縱使桃小蹊沒有接受過專業的繪畫訓練，也能看出來他的透視、陰影、輔助線都是用得極其準確且專業的，效果很立體，讓人一眼就看明白了。
「就是這種，你能做出來嗎？」桃小蹊指著圖紙說道。
李南山想了想，「這個不難，明天我去山上砍些竹子來，不過這上面的薄膜是需要買的。」
「那就買。」桃小蹊笑道。
「好，到時候我去買。」
倆人誰都沒提新房子的事，負擔了李南秋的學費后，家裡是一分錢的余錢也不剩了。
桃小蹊也不能過於頻繁地從空間拿葯，不然容易引起懷疑，這也是為什麼她要做大棚的原因，好避人耳目，讓空間的藥材出來得更名正言順，這其中首先要避的不是別人，正是李南山，為此，桃小蹊也是備受煎熬。
所幸時不時的還有人上門來求葯，李南山貼心地給媳婦在破舊的窯洞旁用撿來的石頭和廢磚頭壘了個臨時的「診室」，裡面只能容得下一個人，還有一個葯架，拿葯的需要站在外面把脈。
儘管簡陋，但是這看起來倒是專業多了，桃小蹊把脈、問診、拿葯也方便了很多，打心底，她是很滿足李南山這樣的布局的。
為了儘快把葯棚搭起來，李南山一天上山兩次，早上一次下午一次，每一次扛著竹子回來，身上的衣服都是濕透的，連頭髮絲都在滴水，桃小蹊看著心疼，讓他一次少弄一點。
李南山不言苦，只是笑笑，「這沒啥，以前我在礦上挖煤的時候，那煤可比這個重多了。」
「那你自己心裡有個數，不能把身體壓垮了。」桃小蹊叮囑道。
「放心吧，我不是那嬌氣的人，打小就是干體力活的，這點活不算啥。」
但是桃小蹊還是心疼得緊，於是就在吃的上面盡量地補償他。晚上吃飯的時候，她給李南山盛的粥額外地濃稠，而她和貝貝的那一碗就稀很多。
李南山一開始沒察覺到，也實在是餓極了，端起碗就大口扒起來，吃了兩口發現不對勁，是從貝貝喝粥的聲音判斷出來的，那全是湯湯水水，稀稀簌簌的，李南山就把貝貝的碗端過去看看，一看，明白了。
他看了眼媳婦，桃小蹊低著頭不看他，李南山默默地把自己的碗和貝貝的換了一下。
貝貝看了眼她娘。
「吃吧，你南山叔叔給你換你就吃吧。」桃小蹊就說道，她不想虧了李南山，其實又何嘗想虧了貝貝呢，只是眼下的確是有些緊巴巴，但是她有信心，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所以她心裡並不苦。
可是李南山心裡是沒底的，吃了飯，他又拿了柴刀，坐在那堆竹子前把它們削成竹片，只有幹活的時候他心裡才能好受一點。他明顯地感受到套桃小蹊嫁了他反而過得不如從前，他不能做到心安理得，他承諾過給她好日子，可好日子什麼時候到來他不知道，他只能做好眼下他能做的，讓娘倆盡量少吃一點苦，少受一點罪。
傍晚，大嫂遛彎到這裡，拐彎抹角問桃小蹊，家裡還有沒有葡萄橘子啥吃的，晚飯沒吃飽，沒走兩步已經餓了。
桃小蹊赧然，不好意思說道，「沒有了，什麼吃的也沒有。」
大嫂就嘆了口氣，「看來真是李家拖累了你們，南秋的學費本不該讓你們承擔的。」
「那沒啥，南秋會是個有出息的孩子，我不後悔。」桃小蹊如今還是這話。
一旁正削竹子的李南山聽了這話，眼睛發脹，鼻子發酸，手裡的刀揮舞得更加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