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99章 鷸蚌相爭

  第99章 鷸蚌相爭

  奔馬縣的傳言,並沒有過分渲染。


  過了兩天,也就差不多逐漸平息了。


  而這兩天,江然始終待在馬爺這邊。


  鬼十三經過了這數天的思考,終於決定和厲天心江然聯手。


  只不過,如今卻有些無所事事,只能每天待在房間里等待時機。


  馬爺調查當日和老酒鬼見面那人的消息,卻一直沒有什麼進展。


  不僅僅是他,就連常年,也未曾查出任何線索。


  這讓江然感覺有些奇怪。


  從那人的特徵來看,如果有人遇到的話,應該不會沒有絲毫印象。


  然而憑藉馬爺和常年黑白兩道的能耐,竟然硬是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那要麼是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人。


  要麼,就是這人的能耐,比想象之中的還要大得多。


  不過雖然調查此人沒有半點消息,但是左道庄讓常年調查的另外一件事情,卻順利的有些超乎尋常。


  這更讓人不解。


  要知道,時隔二十年,所謂的線索,也不過就是一個刀客帶著一個孩子打這奔馬縣路過。


  借人奶水,餵養孩子。


  長達二十年的歲月之中,這一點小事,又該往哪個方向去查?

  可偏生一查之下,便已經有了消息。


  經過兩天的時間,常年便已經查出來,這一戶人家在三個月前,搬出了奔馬縣。


  如今是在奔馬縣外十里,一處名為『問香林』的地方定居。


  「痕迹太明顯了啊。」


  縣衙內,常年的房間之中,江然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過,常大人,如果換了是你的立場,這痕迹明不明顯,有沒有可能是有人於背後謀划,其實你都並不在意對不對?」


  常年一笑:

  「正是如此,不僅僅不會在意,我還會做出頗為艱難之態。


  「再緩個兩日,方才將此事告知對方。


  「免得讓他們發現,這件事情調查的這般輕鬆。」


  「如此看來,背後之人之所以敢這麼膽大妄為的投放線索,便是算準了大人的心態了。


  「只是,他同樣也算準了,左道庄的人會來……」


  江然輕輕嘆了口氣:


  「更有甚者,他是故意將自己的行蹤泄露出來的。」


  這背後謀划之人,是老酒鬼吧?


  他此舉究竟有何用意?

  是單純的想要對付左道庄?

  這不對……二十年前他就能憑藉一己之力,打穿整個左道庄,搶走秋月蟬蛻。


  如果想要對付他們的話,又何必這般麻煩?


  再不然,難道是他這二十年間,發生了什麼變故?武功已經大不如前?


  所以自己二十年都未曾看出,他這般深藏不漏?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又何必泄露痕迹,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此舉用意解釋不通啊。


  在心中盤算了一會老酒鬼的意圖之後,發現這老東西怎麼想的,以如今他所知道的情況來看,實在是猜測不透。


  索性就不再胡思亂想。


  而是跟常年打聽了另外一件事情。


  「常大人可知道,奔馬縣附近可有什麼險惡之地?」


  「險惡之地?」


  常年仔細想了一下說道:

  「倒也不是沒有……奔馬縣往北,大概不到二十里的距離,有一處山谷。


  「山谷之內常年有瘴氣瀰漫,誤入其中的不管人畜,都會倒地不起,最後死在裡面。


  「那地方被當地人稱之為『往生谷』,很是不詳。


  「除此之外,還有幾處當年兵災之後留下的村子。


  「這會也只剩下了殘垣斷壁,聽說有不少人深夜誤入,都被困在了裡面,好像是有鬼打牆……


  「不過這個是真是假,就很難說了,姑妄言之,姑妄聽之。


  「再有一處,便是『吟龍坡』。


  「那地方時常便有失蹤的事情發生,明明只是一處土坡,一眼可以看到頭,但是打那經過的人,說沒就沒。


  「上一任縣令曾經親自前往調查,具體發現了什麼,他未曾立下案宗,本官也不得而知。


  「不過打那之後,吟龍坡便被禁止踏足。


  「要說險惡之地的話,大概便是這三處了。」


  江然聽的有些驚訝,心說這奔馬縣不大,倒是處處危機啊。


  他微微思量之後,便點了點頭:


  「多謝常大人,恩,關於問香林的事情,大人先且按捺下來,不要與左道庄那邊細說。


  「不過最多再有兩日,我便會給大人一個交代。」


  「好。」


  常年點了點頭:「那就勞煩江少俠了。」


  「大人客氣了。」


  江然站起身來,抱拳告辭。


  此後的兩日之中,江然就沒有繼續在馬爺那享清福了。


  他接連奔走了兩天的時間,都是早出晚歸。


  厲天心和鬼十三每天也就是看著他進進出出,卻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


  詢問他,他就說時機沒到。


  氣的兩個人想要聯手把他按在那嚴刑逼供。


  唯一擔心的一點就是害怕打不過,回頭再讓江然給收拾了。


  這兩天的時間,又是彈指一揮。


  到了第三日上午,客棧之中,一直昏迷不醒的劉文山睜開了雙眼。


  此時此刻,客棧之內已經匯聚了不少的人。


  童萬里的那群朋友已經到來。


  劉文山醒過來之後,先是對童萬里千恩萬謝,其後抱著明月痛哭流涕。


  最後吃喝了一些東西之後,童萬里這才開始詢問焦尾琴的下落。


  言稱如今焦尾琴已經成了眾矢之的,一日找不到,便一日不得安寧。


  劉文山糾結了良久,這才長嘆一聲,給出了一個答覆:

  「我帶你們去。」


  葉驚霜聽的心頭髮緊,有心想要給江然傳個信。


  奈何她自打來了這奔馬縣之後,就一直都在客棧里,沒有去過其他的地方。


  想要找江然,都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方。


  便也只能踏實下來。


  畢竟江然將自己從這明處抽走,就是為了暗中行事。


  料想客棧之內的情況,他必然清楚。


  便跟著眾人一起打點行裝,找了軟轎抬著劉文山就出了門。


  出門之後,眾人一路往北行。


  一邊走,劉文山一邊說道:

  「焦尾琴的所在,比較兇險,童兄同行之人中,可有精通醫術的?」


  「有。」


  童萬里點了點頭:

  「劉兄放心就是,咱們如今聚集於此的高手,放眼天下,無處不可一探。」


  葉驚霜聽了這話之後,目光也在周圍這些人的身上轉了一圈。


  如今聚集在周圍的,加上她,童萬里,童彥周望,以及劉文山……一共是十三個人。


  這人數其實不算太多。


  而這些人,葉驚霜竟然都從未聽過。


  詢問了一下童萬里,童萬里便笑著說,這些人都是一些不出江湖的高手。


  於江湖上名氣不大,他也是意外方才與之結緣。


  葉驚霜不認識,屬實是常理之中。


  葉驚霜還想在問,童萬里卻已經不想再說。


  再加上身後還跟著一個童彥……便也沒有機會再去詢問了。


  童彥經過了這一段時日的修養,已經基本上復原。


  每日里亦步亦趨的跟在葉驚霜的身後。


  一口一個世妹,安慰她不要因為外界的風言風語傷心。


  語氣真誠的讓人動容。


  要不是葉驚霜已經明白這裡面的虛實,只怕真的會為此感動。


  可如今,她只想拔劍殺人。


  尤其是現如今她一聽到童彥叫她世妹,就有種說不出來的噁心難受。


  強忍著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這才勉強沒有動手。


  一行人走走停停,沒多久的功夫,便已經走出了十餘里。


  劉文山一路指點路徑,時而停下,時而復行。


  又走出了幾里地之後,眾人便已經感覺腳下所行之地,逐漸往下蔓延。


  周遭更是影影綽綽的浮現出了幾許迷霧。


  隨著腳步加深,這迷霧也越發的濃重了起來。


  漸進伸手不見五指之態。


  「這是什麼地方?」


  童萬里看著這迷霧重重,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裡是往生谷。」 劉文山輕聲說道:

  「此地有迷霧籠罩,再往前更有瘴氣遍布,險惡重重。


  「我當年和……葉空谷便是將焦尾琴藏於此地,有這天險阻隔,可保焦尾無憂。」


  童萬里仔細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確實是一處好地方。」


  「地方是好的。」


  劉文山笑了笑:


  「只不過這地方過於兇險,諸位可得小心。」


  他說話之間,又喊了一聲:

  「驚霜。」


  「姑父。」


  葉驚霜趕緊來到了跟前。


  劉文山笑著說道:

  「驚霜,伱就跟在我身邊吧。」


  「好。」


  葉驚霜點了點頭:「我定會保護姑父的。」


  「好孩子……」


  話沒說完,童彥也湊了上來:


  「我也會好好保護姑……劉叔叔的。」


  劉文山看了他一眼,微笑點頭。


  此舉好似讓童彥獲得了莫大的鼓舞,一時之間精神振奮。


  童萬里則是皺了皺眉頭,總感覺好像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可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出來。


  當即讓人分配了一些解毒的藥物,然後繼續往裡走。


  所謂的瘴氣,其實並不神秘。


  除了一些具體病症之外,山野林間的動物和樹木枯葉腐爛之後的毒氣凝聚,便是所謂的瘴氣了。


  眾人服下了解毒丹,繼續往前走。


  葉驚霜本來也想將童萬里給的解毒丹服下,卻被劉文山拽了拽衣袖,在她手裡又塞了一枚丹藥。


  這讓葉驚霜的瞳孔猛然收縮。


  劉文山不讓自己吃童萬里的葯……這是否說明,劉文山不信任童萬里!?


  想到此處,她腦子便已經開始逐漸活泛。


  可此時此地也容不得她多做想法,偷偷將那解毒丹塞進了嘴裡之後,便繼續趕路。


  忽然,童萬里輕喝一聲:

  「且住!」


  眾人聞聲停下,童萬里則是眉頭緊鎖:「可有聽到附近有什麼聲音?」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聽隨行之中一人輕笑開口:

  「老童,這地界固然是險惡,你這般疑神疑鬼,更是平添三分駭人。


  「人嚇人嚇死人,你可莫要虛張聲勢。」


  童萬里沉默了一下,伸手一指:

  「你們看,那邊是不是有個影子?」


  這地方的迷霧倒是比外面的好了一些,雖然可見不高,但是站在身邊的人也不至於看不清楚。


  眾人隨著童萬裏手指方向去看。


  一時之間都有些毛骨悚然。


  就見一個丈二的身影,挺拔身姿正站在一棵樹的跟前。


  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但真的好似是一個身材魁梧的人。


  只是,這人所在的位置,距離他們並不算遠。


  可他們走到了這裡,竟然都對此沒有絲毫察覺。


  一旦這人出手偷襲……他們,又有幾個人能夠抵擋?


  念及此處,眾人面面相覷之間,便聽一人冷哼一聲:

  「裝神弄鬼之輩,也敢在我面前猖狂!?」


  他話音落下,身形倏然而去。


  好似林中飄影,又如霧中晦暗,不過一個動念的功夫,他便已經到了那身影跟前。


  在場眾人沒有一人喝止此人行徑。


  結果那人到了跟前之後,卻是『咦』了一聲。


  緊跟著竟然跟那龐大身影聯袂而返。


  這一剎那在場眾人都提了提心神,只怕是這神秘人制住了自己這邊的同伴,被人家上門興師問罪的。


  不過待等這兩道影子到了跟前,眾人這才看清楚。


  那哪裡是什麼身材魁梧的人?

  根本就是一頭正在腐爛的熊!

  眾人一時之間面面相覷。


  這熊死在這裡,倒是尋常……畢竟周圍是有毒氣瘴氣。


  可問題是,它怎麼死的跟個人一樣?

  童萬里忍著這頭熊散發出來的惡臭,來到跟前仔細查看,忽然他瞳孔猛然收縮:

  「不對!它不是被這瘴氣所害,是被人殺了的!


  「並且,就在這兩日之間。


  「你們看它的咽喉!」


  眾人聞言立刻去看,果然就見這頭熊的咽喉之上,有一道細細的痕迹。


  「是刀痕?」


  如果是劍,多半是貫穿。


  劍主刺,刀才主斬。


  劍身細長,若用於劈砍,極有可能損及劍身。


  尤其是這頭熊,皮糙肉厚,只怕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用劍去這般斬它的脖子。


  而這個念頭泛起的時候,童萬里心頭的不安已經達到了極致。


  「這裡有人!」


  這四個字的念頭泛起心頭的剎那,就聽刷刷刷,接連不斷的腳步聲倏然而至。


  與此同時,空氣之中更是發出了呼嘯之音。


  好似有什麼龐大的東西,正劃破虛空而來。


  就聽一個聲音喊道:

  「有不速之客,八成也是為了那件東西而來!!」


  童萬里聞言汗毛豎起,心中泛起的第一個念頭便是……他們是來搶焦尾琴的!?

  可問題是,自己這邊是從劉文山口中得到的消息。


  這幫人又怎麼會知道焦尾琴藏在這裡?


  不等他做出反應,就聽一陣沉悶的破空之聲,抬頭去看,就見一尊金鼎壓迫空氣而來,狠狠砸下。


  童萬里一愣:

  「金三鼎?」


  然而此時此刻,也顧不上多做其他念想。


  兩掌一起,千變萬化天羅掌倏然送出,就聽轟然一聲悶響。


  那金鼎顫動,裡面傳出金三鼎的狼嚎鬼叫。


  童萬里也是臉色一沉,金三鼎的武功賊的要死,本身內力就雄渾,還加上了一鼎的重量。


  伸手硬接屬實是萬般無奈之下的舉措。


  此時被這巨力一砸,腳下雖然不動,整個人卻被這股巨力推著,不住後退。


  周遭兩側被這內力震動,一時之間驚爆之聲不絕於耳。


  與此同時,周遭一群打扮的奇形怪狀之人也紛紛衝上前來,不由分說,直接就出殺手。


  童彥和周望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驚霜則手持長劍,護在劉文山的跟前。


  餘下幾個人則對視一眼,繼而哈哈大笑:

  「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


  當即紛紛縱身而起,殺入人群之中。


  這幫人的武功,每一個都不在童萬里之下。


  所過之處,幾乎沒有一合之敵。


  金三鼎帶來的這些人,不過轉眼之間就已經死傷過半。


  葉驚霜看的臉色大變。


  童萬里是哪裡找來這般多的高手?


  正沒理會之間,一道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了她的身旁。


  待等她有所察覺的時候,肩頭已經被人一把扣住。


  心頭一緊,就感覺整個人已經是騰雲駕霧。


  童彥和周望察覺不對,連忙回頭,就見葉驚霜和劉文山兩個人都已經不知所蹤。


  葉驚霜只覺得周遭樹蔭變化,待等身形落定,卻是停在了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


  遠遠看去,迷霧之中隱隱可見人影滾動廝殺。


  但具體的就看不清楚了。


  她肩頭一晃,內息一轉,想要掙脫鉗制。


  可不等她內力將那人的手掌打開,那人便已經先一步鬆開了手。


  「鷸蚌相爭之局已成,接下來便是漁翁得利了。」


  劉文山的聲音此時傳入葉驚霜的耳中。


  引得葉驚霜瞪大了雙眼。


  鷸蚌相爭?


  難道說……


  下一刻她就聽到一個熟悉到了骨子裡的聲音笑道:

  「這還得多謝前輩幫忙。


  「否則的話,想要將他們盡數引來,可沒有這般簡單。」


  「……江大哥?」


  葉驚霜扭頭去看。


  結果就見一個穿著花花綠綠,打扮的幾乎看不出本來面貌的年輕人,正提著一個酒葫蘆,仰脖子往嘴裡灌呢。


  聽到葉驚霜的聲音,他回頭看了這姑娘一眼,笑著送上了自己的酒葫蘆:

  「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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