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135章 三河水令

  第135章 三河水令

  這解藥是吳終給的。


  說是能解碧落之毒,但是誰知道這話到底是真是假?


  在給阮玉青服藥之前,江然還是得查探一下這碧落之毒的玄虛。


  指尖輕觸指尖,江然感覺阮玉青抖了一下。


  不禁有點好笑:


  「堂堂柔水劍,不過是給你探個脈,你抖個什麼勁。


  「又不給你扎針,難道伱還害怕?」


  「……你這人要是能少說幾句話,倒也頗為順眼。」


  阮玉青斜了江然一眼。


  江然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是誰,剛才還說我對你們五大劍派都有恩惠。


  「這才多大一會就開始不順眼了?」


  「你少廢話。」


  阮玉青說完之後,感覺有點後悔,便輕咳一聲:

  「人家說望聞問切,需得專心致志,你這是給我診病,萬一出了點差錯,再把我給治死了怎麼辦?」


  「那就順勢挖坑給你埋了唄。」


  「……」


  阮玉青深吸了口氣,默念了兩句『不生氣』,便強行心如止水。


  江然也不再多說,靜靜探查片刻,眉頭微蹙。


  其後鬆開了手,打開了那瓶葯,提鼻子一聞,眉頭微微一挑:

  「還真的有問題。」


  「啊?」


  阮玉青一愣:「什麼問題,葯不對症?」


  「倒也不是。」


  江然說道:


  「這裡面的葯,確實是可以給你解毒。但是,卻多了一味葯。


  「一旦你服下這丹藥,碧落之毒雖然解了,可緊接著,你就會中另外一種毒。


  「死生操於人手,到時候咱們就真的投鼠忌器了。」


  「好狠毒的心思。」


  阮玉青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罷了,這或許便是命了,與其輾轉,還不如就這般了結的好。」


  「聽你這話的意思,不治了?」


  「吳終已經死了,還能如何救治?」


  「我啊。」


  江然笑道:


  「本來還以為這碧落之毒是什麼東西呢,結果,也就不過如此。


  「我能分辨出這解藥裡面多了一味葯,又豈能不知道這解藥之中,都有什麼藥材?

  「結合你本身毒性,配出解毒丹,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你這房間之內,可有筆墨紙硯?」


  「有。」


  阮玉青有些驚訝的看了江然一眼,起身給他去取筆墨紙硯送來,又取水研磨,同時看向江然:

  「我知道你武功高強,但是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麼高明的醫術?」


  「高明倒也未必。」


  江然嘆了口氣:


  「我師父是個怪人,他救人的本事其實一般。


  「平日裡頭疼腦熱姑且罷了,一碗湯藥下去,怎麼也七七八八。


  「可但凡疑難雜症拿來一個,他都束手無策。


  「偏偏卻對各種毒藥鑽研極深。


  「你若是病了,我使勁渾身的本事,估計也難說結果。


  「但你要是中了毒……卻是不在話下了。」


  他說到這裡,已經提筆蘸墨,揮毫書寫。


  不過片刻之間,片刻之間,紙上就已經多了數味藥材。


  江然看著這藥材,微微沉吟,又添了幾筆之後,這才說道:


  「可以了,之後讓方幫主幫個忙,在三水縣中,儘快將這藥材湊起,我來給你配製丹藥。」


  「多謝你了。」


  阮玉青看了江然兩眼:

  「又欠你一條命。」


  江然沉默了一下,微微搖頭:


  「這算不了什麼,為了一張焦尾琴,還連累了水月劍派的幾位姑娘喪命。


  「在下這心頭……實是難安的。」


  這話不是虛言。


  雖然江然時時的認為,自己不算什麼好人。


  但……他好也好,壞也罷,從來都是自己的事情。


  為了自己的事情連累旁人,心中確實是不太舒服。


  這也是為什麼,他要舉行那品茶賞琴大會。


  正是想要將所有的風險,全都聚集在一處,讓別人用性命幫他買單,這不是江然的性格。


  「你救過她們,她們為你保守秘密,不管付出什麼都沒有怨言。


  「此事,你不必多想。」


  阮玉青輕聲安慰了一句。


  江然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對阮玉青說道:


  「我有一門絕學,雖然不能盡解,卻可以暫時幫你逼出一部分碧落之毒。


  「讓你少些痛苦……」


  「那就多謝江少俠了。」


  阮玉青點了點頭。


  江然指了指床上,讓她過去等著。


  阮玉青的臉上多少有些彆扭,水月劍派的人,總是這般敏感。


  江然嘆了口氣,也能夠理解。


  待等阮玉青坐好之後,這才來到了她身背後,屈指點下。


  江然所用的是大梵渡世指,配合法相施展,有解毒療傷之能。


  這碧落之毒雖然在江然手裡,看似沒什麼,實則確實是一門奇毒,以至於單單隻憑藉大梵渡世指是不能盡解的。


  但是有方才那丹方配合,也就不難了。


  如此,小半個時辰之後,江然收回了內力,阮玉青則就此昏迷過去。


  刮骨療毒,內力遍掃經脈,雖然無損,卻是難捱。


  將她順勢放下,蓋上了被子之後,江然這才走出了房間。


  一出門,就見一群水月劍派的弟子,全都探頭探腦的往這邊窺探。


  江然一笑,正要說話,結果這些腦袋就趕緊全都縮了回去。


  本來想要說出口的話,硬是一句都沒讓江然說。


  一時之間也是有點無語。


  打這院子走出,就見對面牆上正靠著一個人。


  懷裡抱著一把刀,面色冷傲。


  見到江然之後,他抬頭瞅了瞅天空:

  「一個時辰了吧?」


  「你沒事老是觀察我做什麼?」


  江然看著厲天心就有些無語。


  「看看你還能做些什麼。」


  厲天心淡淡開口。


  「有病……」


  江然瞥了他一眼:

  「你該不會是女人偽裝的吧?要不怎麼一天到晚,這麼八卦?」


  「……」


  厲天心一愣,繼而冷笑:

  「方才和那吳終交手,你看似佔盡上風,實則其實是傷了腦子?」


  「你才傷了腦子。」


  「那你怎麼會產生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


  「畢竟我真的沒見過幾個男人像你這樣……」


  「那你如今見到了。」


  說完之後,厲天心轉身就走。


  江然本來也沒有把這個當回事,但是當他看著厲天心的背影時,卻忽然有些恍惚。


  隱隱間,總感覺他這幾步路走的,好像有點奇怪。


  卻又說不出來,究竟是哪裡不對。


  他摸了摸下巴,心中隱隱泛起了幾許靈光,卻又搖了搖頭,未曾抓住。


  厲天心倒也沒有直接就把江然扔下,他領著江然回到了他們的客房。


  進了院子,就看到常勝和方離都在。


  洛青衣坐在石桌旁邊,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就見這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服誰。


  「這是怎麼了?」


  江然來到跟前坐下。


  兩個人同時忍不住朝著江然看去,緊跟著同時喊道:

  「你輸了!」


  「他們在比眼珠子不動。動一下,就算是輸了。」


  洛青衣面無表情的說道:「飛雲寨上的山賊,都沒有他們無聊。」


  「彩頭呢?」


  「沒有……所以才更無聊。」


  「那確實是挺無聊的。」


  江然哭笑不得。


  方離則趕緊說道:

  「江兄!你先前給我吃的毒藥,是有解藥的吧?」


  「騙你玩呢。」


  江然隨手倒了杯茶:「不是什麼毒藥,就是一丸子益氣丹。」


  「……原來如此。」


  方離鬆了口氣。


  江然則從懷裡拿出了那張寫滿了藥材的丹方,交給了方離:

  「正好你在這,不用我再去找一遍了。


  「你跟你爹說一聲,想要解碧落之毒,需要用到這些藥材,得煩請三河幫的弟兄們,幫忙買一下。」


  「好說。」 方離立刻點頭:「也不需要去三水縣,咱們這裡就有藥房。畢竟,咱們乾的是刀頭舔血的營生,與人拼殺之後,再按著傷勢去縣裡,只怕就來不及了。


  「所以,咱們這邊不僅僅有藥房,也有大夫。


  「我這就去辦這事。」


  說著他便要離去。


  只是走了兩步,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江然一眼:

  「江兄,你身上的這個,真的是焦尾琴?」


  「如假包換。」


  「我能看看嗎?」


  方離說完之後,又連忙補充:


  「就看看!絕不亂碰!」


  「小事。」


  江然隨手解開了焦尾琴,放在了桌子上。


  方離看了兩眼,很有衝動想要撥弄一下琴弦。


  但這畢竟是焦尾……


  尋常的琴就算是不通音律,撥弄兩下也無傷大雅。


  無非就是不成旋律,不好聽而已。


  可這焦尾,是會死人的。


  按捺住了彈兩下的衝動,他又開始仔細研究焦尾上的圖案琴身,試圖找到焦尾的秘密。


  這東西畢竟流傳很多年,各種傳說都有。


  哪一個得到了焦尾的人,不期待有朝一日可以解開其中的秘密。


  而且,這玩意應該什麼樣的人解開,也沒有個一定之規。


  萬一自己就是天選之人呢?

  事實證明他並不是……看了約莫盞茶的功夫,他就宣布放棄。


  轉身去給江然準備藥材去了。


  結果他這一去,就去了一個下午。


  一直到晚上方一諾這邊的晚宴都開了,阮玉青也從昏迷之中醒來,都沒有見到方離。


  詢問之後,陳管家告訴江然。


  說是他所寫的藥材之中,有一味『百年七生蓮』庫房之中沒有。


  他去給尋這一味藥材去了。


  江然聽完之後,還是感覺不對。


  這藥材其實並不難找。


  七生蓮用的不多,而且,得有些年份方才可以入葯。


  所以百年七生蓮聽著挺唬人的,但實則很好找。


  怎麼至於去了一個下午也沒回來?

  找方一諾一說,方一諾也感覺有點不對勁。


  不過還是說道:


  「這小子平日里胡鬧慣了,說不定在道上又遇到了幾個『志同道合』之輩,跟人家喝酒閑談去了。


  「江少俠放心,我已經派人去找。


  「料想不用多久,就能夠找到了。」


  江然見方一諾都不著急,便也點了點頭。


  除了方離之外,在場之人盡數到齊,就分賓主落座。


  方一諾舉杯,說了些場面話。


  無非就是能夠跟江然結識,三生有幸云云。


  又給江然介紹了很多三河幫的人。


  表示將來在三河幫地界,江然有什麼難處,或者是需要他們幫忙的,儘管開口就是。


  花花轎子人抬人,江湖上除了平日里的刀光劍影,恩怨情仇。


  更多的則是人情世故。


  你給我面子,我也給你面子,你吹捧我,我自然也會吹捧你。


  交情很多時候,都是在互相吹捧之中建立起來的。


  這便是人情世故之中的一種。


  整個晚宴的氣氛還算是不錯,方一諾很會說話,江然就更不用說了。


  都是長袖善舞之輩,越說越是投契。


  很快彼此就打成了一片。


  倒是讓阮玉青對江然再次刮目相看。


  年紀不大,武功奇高,又長袖善舞,八面玲瓏。


  這得是個什麼樣的人,才能夠教出這樣的鬼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這宴席到了此處,便也該結束了。


  方一諾喝的面紅耳赤,晃了晃腦袋,怒氣蹭蹭往上竄:


  「方離這個小兔崽子,明知道今夜江兄弟在這裡,竟然跑出去就不回來了。


  「還給江兄弟找藥材?自己都快找丟了。


  「待等他回來,且看老夫,打不打斷他的腿就完了!」


  說到這裡,又對江然抱拳拱手,連連作揖:

  「江兄弟……方離不成器,您莫要放在心上。


  「這件事情,我當會給你一個交代。


  「不過,你做叔叔的,也莫要與之一般見識……畢竟,老哥哥我也就這麼一個兒子。


  「哎,你是不知道啊,當年生他那會……」


  喝到現在,整個酒桌上,除了不喝酒的厲天心,以及阮玉青等人之外。


  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差不多了。


  五個堂主裡面,除了今天被打傷的那兩個缺席,餘下的三個人也有兩個躺在了桌子底下。


  唯一一個還清醒的,是為了預防突發情況。


  那兩個則全都是給方一諾擋酒擋的。


  這個幫著敬江然一杯,那個也來敬一杯。


  結果,江然屁事沒有,三河幫都快要全軍覆沒了。


  以至於方一諾拉著江然稱兄道弟,恨不能撮土為香拜把子,也沒人上來拉扯一把。


  清醒的那個也拉不住……急的就差原地轉圈了。


  江然笑了笑,正打算聽聽這方離出生的時候,是不是也有什麼故事。


  是天上忽然飄起了祥雲,還是五雷震世,頑石崩裂,從裡面竄出來了一個方離……


  卻聽腳步聲忽然從門外傳來。


  一回頭,就聽嗖嗖嗖幾聲響。


  幾個人就被扔到了這大堂之內。


  嘩啦嘩啦,木門被打碎,幾個人影滿地亂滾,好容易爬了起來,也是滿臉鮮血。


  當先一人連連磕頭:

  「幫主,大事不好……咱們被埋伏了……」


  「埋伏?」


  這一變故發生,方一諾心頭一沉。


  他雖然喝醉了,但不是喝死了。


  外界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還是知道的。


  只是架不住天旋地轉,腦瓜子不好使,但抬頭瞅了一眼,就見一群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潛入了這大堂之外,卻也明白了,這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當即拍了拍腦門,左右環顧,抓起一個酒壺就在自己腦袋上來了一下子。


  啪嗒一聲,鮮血流了一臉。


  刺痛的感覺,讓他精神稍微振奮。


  定睛再看,恍然大悟:

  「我道是誰,原來是左明秋!


  「你不好好在你的黑水寨待著,跑到老子的三河幫作甚?


  「作死不成?」


  為首的這個左明秋三十來歲。


  看模樣生的不醜,半邊髮絲垂下,擋住了半張臉,皮膚黝黑,眉目冷厲。


  此時卻掛著笑意:

  「咱們今日來找你,自然不是為了作死的。


  「而是來跟方幫主,借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方一諾眉頭緊鎖,側耳傾聽,卻發現這幫人來了這麼久了,三河幫外面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雖然今天晚上有晚宴,但是吃酒的也就是在場這些人。


  難道整個三河幫的人,全都醉了不成?

  想到這裡,他心頭隱隱有些發沉。


  就聽那左明秋笑著說道:


  「奉恩師之命,今日左明秋前來三河幫,尋你方一諾取三河水令,讓出聚緣島!」


  「你放屁!!」


  方一諾勃然大怒:

  「三河水令號令三河水域,乃是憑藉我三河幫多年積累,以及方某人的一身武功,於三河水會之上,親手奪來的!!


  「你左明秋說拿就拿,可曾將方某放在眼裡?

  「又可曾將三河水會放在心上?」


  江然看著這裡裡外外的人,多少有些迷茫。


  下意識的去瞅了一眼厲天心,就發現他興緻勃勃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眼睛里,竟然帶著一絲好奇。


  江然一陣無語,知道他是指望不上了,估摸也不清楚這三河水會到底是個啥。


  正想要找人詢問,就聽阮玉青在他耳邊說道:


  「三河水會乃是這三河水域之中,各個綠林人物的一場歡聚。


  「這水域遼闊,總得有一定之規,這既是束縛,也是保障。


  「畢竟朝廷這把刀,還在上面呢。


  「做事若是沒有規矩,肆意妄為……難免自取滅亡。


  「可是,這規矩該如何定奪?


  「因此便有了這十年一屆的三河水會。


  「於其上若是可以技壓群雄,便可號令這三河水域十年!」


  這一番話說出來,江然頓時明白了過來。


  這恐怕是三河幫的立幫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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