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第255章 心魔一念

  第255章 心魔一念


  辛術腦子一片漿糊。


  江大俠把王家給斬了……


  怎麼斬的?


  這麼大的宅院,一刀?這得多大的刀?


  而且,這王家是犯了天條嗎?

  何至於此啊!?


  江然揉了揉鼻子,也沒想到聲勢這麼大。


  不等眾人過於沉浸震撼之中,江然便塞給了辛術一個東西:

  「幫我拿著,別管這王家的事情了,你們兩派失陷於何處?」


  辛術不疑有他,雙手接過如獲至寶,只是感覺這東西好似有點奇怪,沉甸甸,圓滾滾,還帶著點血腥味。


  難道是什麼法寶?

  不過江然的問題他還能下意識的回答:


  「往東五十里處,有一座因佛寺。」


  說完之後,還想弄清楚手裡這東西的真相,就覺得肩頭一緊,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被江然帶走,就聽江然的聲音響起:


  「救人如救火,我們先行一步,你們隨後趕來。」


  同時被江然帶走的還有唐畫意。


  事情牽扯到了魔教,唐畫意自然是不能慢吞吞的在後面磨洋工。


  待等眾人抬頭的時候,江然三人便只剩下了一點影子,也眨眼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趙安生收回了看著他們的目光,瞥了李修無一眼:

  「可是心服口服了?」


  「你不服?」


  李修無吃驚,好似第一天才認識趙安生一樣。


  趙安生臉色一黑,雖然萬分不願,卻也只能點了點頭:

  「服了!

  「不服不行!

  「而且,或許放眼江湖,也只有此人能讓小生心服!」


  「哈哈哈哈!!!」


  李修無哈哈大笑:

  「你說的沒錯,只有這江然能夠讓道爺心服了。


  「不過,他這樣的人,天上沒有,地上僅此一個。


  「服了也不丟人!」


  「阿彌陀佛。」


  法慧大和尚道一聲佛號,正要發表高見,就聽董青城納悶:


  「葉姑娘去哪了?」


  「跟著走了?」


  李修無呆了呆:「她輕功也這般高明?咱們都未曾察覺呢,她就沒了蹤跡?」


  言罷全都看向了董青城。


  董青城撓了撓腦袋:


  「這位葉姑娘的武功,確實是驚才絕艷。」


  「比起江然如何?」


  「那自然是沒辦法相提並論的。」


  董青城翻了個老大的一個白眼,眾人聽到這個也沒覺得意外。


  李修無剛把江然吹的天上沒有,地上僅此一個,這就出現一個能夠與之比肩的,那打臉可太快了。


  不過下一刻就聽董青城說道:


  「但是,她的武功應該遠在你我之上。


  「其人三招逼退柯北生,柯北生甚至不願與之敵。」


  這話一出口,場中幾個人又是禁不住面面相覷。


  華鴻君則連忙問道:


  「董兄說的是,魔離怪叟?」


  「正是此人,實不相瞞,若不是那夜偶遇葉姑娘,咱們如今可未必能夠這般安生。」


  董青城苦笑一聲。


  雖然按照如今柯北生的說法來看,當夜他也未曾有過殺心。


  當然,這話是真是假還得另說。


  而且哪怕他說的是真的,死罪可免,活罪說不得就得受一波。


  又豈能如同現在這般舒坦?


  餘下幾個人面面相覷,各自無言。


  他們都是天之驕子,七派之中的門內第一。


  如今一出江湖,怎麼到處都是妖孽?


  有了一個江然也就算了,其人名氣大,現如今如日中天,方才見到此人的本領,那真的是比不得的。


  可是……這好端端的一個葉氏雙姝,怎麼也有這麼大的本事啊?

  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


  ……


  五十里的距離對江然來說,並不算遠。


  尤其是在得到了縱意流光訣之後,哪怕是帶著兩個人,速度之快也宛如浮光掠影。


  唐畫意對江然的武功,早就知之甚祥。


  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之處……


  辛術卻是第一次和江然見面,然後就來了這麼一趟說走就走的旅途。


  整個人都懵了。


  只覺得周遭一切景物不斷的向後飛掠而去。


  強烈的風掃過衣袂發梢,都有一種凌冽如刀之感。


  這場合之下,倘若江然忽然放開了他,他縱然不死,估摸著也得摔得十天半個月下不來床。


  這是什麼輕功,怎麼會快到這等程度?


  他現如今已經徹底相信,王家那個院子,確實是被江然一刀給劈碎的了。


  這樣的人有這樣的輕功,這樣的刀法,不是很尋常的道理嗎?

  當他想要用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的時候,卻又忍不住在心裡破口大罵……尋常個屁啊!

  怎麼看在江然這樣的年齡里,有這樣的武功都很不尋常。


  而他此時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死死的抱著懷裡的這件神秘『法寶』,其他的交給江然就是。


  倏然之間,江然的身形忽然就慢了下來。


  辛術迷迷糊糊的問道:

  「休息一會嗎?」


  唐畫意瞥了他一眼:

  「你當真是從因佛寺殺出來的?」


  「不是殺出來,是逃出來的。」


  辛術很認真的反駁,他自問自己本就是一個很認真的人,認真的人做認真的事情,自然也應該認真的回答別人的問題。


  殺出來他沒有這樣的本事,他確實是逃出來的。


  「那你看不出來,這周圍的環境嗎?」


  唐畫意又說。


  辛術一愣,這才仔細打量周圍,結果看著看著,他腦子就有點迷糊了:

  「這是哪裡啊?」


  江然和唐畫意一起瞅著他……


  辛術冷汗都下來了:


  「我真的不知道。」


  「我按照你說的方向,跑了五十里……」


  江然說道:「以為能直接闖進因佛寺,結果,這是什麼地方?」


  「哦!!」


  辛術恍然大悟:「原來已經跑了五十里了……那這裡……」


  他說著,仔細分辨,但是周圍實在是沒有什麼參照物。


  想了一下之後,他來到了附近的一棵大樹跟前,飛身一躍而起。


  江然瞥了一眼,讚歎:


  「好輕功。」


  其實他是語出至誠,真的覺得辛術的輕功不錯。


  結果辛術老臉一紅,連忙抱拳說道:


  「江大俠莫要戲謔小弟了,我這點微末伎倆,可不是在您面前賣弄啊。」


  「……」


  江然想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說話了。


  有些話本身沒問題,但是落入不同的人耳朵里,就有了不同的感受。


  哪怕是解釋,多半也不會有人相信。


  那自然還是閉上嘴巴的好。


  辛術的輕功其實確實是不錯,腳踩在樹梢之上,甚至未曾將樹葉壓下多少。


  他手搭涼棚,朝著四方看去,借星夜之光很快便有了收穫:


  「那邊……那裡有一處城鎮,我們便是在那裡得到的消息。


  「然後因佛寺的方向,還得再往北邊一點,應該是那個方向!」


  辛術伸手一指:

  「距離這裡約摸著也就五六里地的模樣。」


  江然聞言點了點頭,也沒有埋怨他不好好說清楚。


  明明是五十五六里地,偏偏得說五十里……


  實則這也怪不得人家。


  方向和距離,都是一個籠統的數字,到得跟前,自然還得重做考究。


  拿手一指就是一條線的,那是遊戲,不是現實。


  尤其是這個時代的輿圖都有很多描繪不清的,更何況是江湖人的隨口一句話。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都是很正常的。


  如今能夠找到便是好事。


  不過再啟程的時候,江然便沒有走的那麼快了。


  他慢慢悠悠的,走一走問一問,很快就找到了辛術真正熟悉的路。


  在他的指引之下,一行三人不過片刻的功夫,就已經摸到了因佛寺的門外。


  遠遠地辛術讓眾人停下,低聲說道:

  「他們在因佛寺外布下了陣法,還有魔教妖人鎮守,我們須得小心一些。」 唐畫意本想戲謔兩句,不過牽扯到了魔教,到底是讓她不敢如同過去那般頑皮,只是皺眉問道:

  「你可知道,他們用的是什麼陣法?」


  辛術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這陣法的名字,卻感受到了它的威力。


  「身處其中,便好似處於極樂之地。讓人熏熏然,如墜五里霧中。


  「周圍環繞美女如雲,芳香遍布……」


  說到此處,他臉色微微有些發紅,似乎是想到了陣法之中的某些關節。


  江然瞥了唐畫意一眼,唐畫意則冷笑一聲:

  「看來是六欲惑心一類的手段……算不得高明。」


  辛術瞪大了雙眼:

  「兄台,你這口氣未免太大,你可得知道,他們可是魔教!!」


  「那又如何?」


  唐畫意冷笑一聲:

  「魔教而已,很稀奇嗎?」


  「……」


  辛術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自出生以來就從未聽到有人這般輕慢魔教。


  這可是昔年縱橫江湖,無往不利的存在。


  哪怕分崩離析到了今日,隨便出來一個魔教高手,也能夠牽動整個江湖的神經。


  眼前這人憑什麼這般小看魔教?


  他又不是江然!


  辛術覺得自己有必要給她科普一下魔教的厲害。


  就在他準備洋洋洒洒,滔滔不絕的闡述魔教之兇惡時,江然伸手打斷:


  「行了,你們難道就沒有發現,那因佛寺里不對勁嗎?」


  因佛寺確實是不對勁……江然耳聰目明,這樣的距離,他應該可以聽到因佛寺里的聲音。


  可一直到現在為止,因佛寺內一點動靜都沒有。


  而除了這一點之外,他也是不想讓辛術自取其辱。


  江然看出來了,辛術還是有些單純的。


  只是他口中強大至極的魔教,對唐畫意來說,還真的不算稀奇。


  人家魔教小聖女,估摸著也是敢去拔魔教當代教主鬍子的存在。


  還會怕了魔教的小魔徒?


  江然的話也讓唐畫意和辛術停止了無意義的爭論,兩個人還想問問江然,這因佛寺里怎麼不對勁,江然就已經站起身來,朝著因佛寺的方向走去。


  唐畫意和辛術連忙起身,唐畫意毫無疑問是跟在江然的身邊。


  辛術則連忙勸道:


  「江大俠,我知道您武功高強,但是魔教手段非同小可,切不可……」


  江然覺得這小子有點呱噪,索性一把抓住了他的肩頭,一邊抓住了唐畫意的手。


  身形一晃,好似一支利箭一般,飛身投入因佛寺中。


  待等身形落定,江然便是長嘆一聲:

  「果然如此……」


  辛術聽到聲音,卻還沒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正想要詢問怎麼回事,目光落處,卻儘是鮮血。


  一具具屍體猙獰呈現於眼前。


  有的已經被開膛破肚,有的被兵器釘在了牆上,還有的四肢崩碎,屍身殘缺。


  辛術整個人便好似是被施展了定身術一樣。


  他茫然四顧,看著眼前好似修羅場一樣的場景,目光在一具具屍體上掃過,忽然,他發足狂奔。


  一下子沖入了因佛寺的大殿之中。


  江然和唐畫意對視一眼,跟在了他的身後。


  就見辛術獃獃的站在大殿門前,因佛寺大殿之上供奉著的佛像上,掌中正躺著一具屍體。


  這是一個女子,一身白衣已經被鮮血潤紅。


  鮮血滴滴噠噠的自衣角滴落地上。


  地面已經匯聚了一大灘的血液。


  「蘇師姐……」


  辛術兩眼空洞,一步一步朝著佛像挪過去。


  緊跟著就要飛身而起,撲向那屍體。


  可身形剛剛躍起,就被江然一把按住肩頭,將其按在了地面上。


  辛術此時卻已經是六親不認,哪裡還記得江然是誰?


  他口中怒吼:


  「放開我!!!」


  內力滾動,就想要掙脫束縛。


  可在江然的內力之下,他又如何能夠翻得起浪花?

  口中嘶吼不斷,卻也只能被江然按在原地,半點動彈不得。


  待等將這一股子蠻力發泄出來之後,方才聽到江然開口:

  「冷靜一下。」


  辛術回頭看向江然,已經是淚流滿面:


  「江大俠……我師姐……她死了……」


  唐畫意這會也沒有出言嘲諷。


  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江然點了點頭:


  「便如我先前所言,你能夠逃出來,本身就極為蹊蹺。


  「他們有本事困住你們所有人,又何至於不能留下你們所有人?


  「你是他們放出去的餌,餌已放出,這些人留下已經沒有必要了。」


  因此,當辛術離開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在場眾人的結局。


  只是這句話,江然到底還是沒忍心說出來。


  辛術痛不欲生:


  「我不該走的……我不該走的!!!」


  「縱然你不走,結局也不會有所不同,不過,無論如何傷心,切不可現如今去碰觸屍體。


  「他們殺人之後,還將你師姐的屍體放在這樣的位置。


  「其居心如何,可以想見,莫要中了他們的手段。」


  江然說到此處,眸光忽然一掃,冷笑一聲:

  「在下所言,可有差錯?」


  「沒有。」


  一個聲音自殿外傳來:


  「只是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會有這份縝密的心思。


  「倒是叫我覺得有些意外。」


  「不過是尋常道理罷了。」


  江然淡淡開口:


  「辛術想不到,不是因為他不夠聰明,而是因為關心則亂。


  「換了任何一個七派弟子,都能夠看出你這小小計謀,可謂是不值一提。」


  「哈哈哈。」


  那人聞言不怒反笑:

  「年輕真好,恃才傲物,看不起天下所有人。


  「想我少年時,也如你一般。


  「只是如今,年歲漸長,卻是少了當年的那份傲氣了。


  「而這小小手段,本以為會引來七派弟子,作為一份見面禮,送給棄天月。


  「卻沒想到,來的竟然只有你們兩個。


  「難道是七派弟子已經涼薄至此?


  「說起來還沒請教,二位小友姓甚名誰?師承七派之中的哪一派?」


  他話音至此,江然正要開口,就只見一道人影倏然飛身而出。


  凌冽劍光一掃,出手之人正是辛術。


  方才江然跟他闡述道理,一直按著他的手自然也鬆開了。


  卻沒想到,他竟然趁著這個時候,忽然出手,縱然是江然一時之間也來不及阻攔。


  當即身化流光一點,追在了辛術身後。


  只是辛術輕功雖然不行,但是這一瞬間所爆發出來的身法,速度之快,幾乎不在縱意流光訣之下。


  一前一後,江然卻是追之不及。


  只聽得叮的一聲響,辛術已經跟大殿之外的人交手一招。


  劍刃剎那間支離破碎,辛術更是不由自主的倒飛而回。


  好在江然此時恰好趕來,一把接住了他,身形一卷,回到了唐畫意的身邊。


  伸手拿過了辛術手腕,這才鬆了口氣,將其放到了一邊:

  「傷勢不淺,但是要不了性命。


  「不過,人卻是昏過去了,但……如此一來反倒是正好。」


  唐畫意也點了點頭:


  「確實正好……外面的,我聽你聲音之中,似乎有六欲惑心大·法的味道,你是六欲堂弟子?」


  這話一出口,倒是叫門外之人一愣:

  「看你年紀輕輕,竟然還知道我魔教六欲堂?」


  「既然是六欲堂弟子,還不滾進來領死?」


  唐畫意的聲音森然。


  每一個字說出口,竟然都有一種讓人不可拒絕的威力藏於其中。


  以至於門外之人不由自主的踏步走進了這大殿之內。


  這是一個中年人。


  一身黑衣,氣質非凡,兩鬢斑白,容貌卻是俊朗。


  只是此時,他臉上全都是驚恐之色。


  不斷嘗試抗拒唐畫意的命令。


  可一直到他走到了唐畫意跟前一丈,這才好似掙脫了某種枷鎖一般。


  整個人倏然後退,一直挪到了大殿門前。


  驚疑不定的看著唐畫意:


  「【心魔念】?

  「你……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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