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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第286章 五蠱鎖心關

  第286章 五蠱鎖心關


  阿大?


  稍微琢磨了一下,發現對這個人頗為模糊。


  只是今天晚上他將那幾個青銅大缸扔出來的時候,這人忽然跳出來,這一身功力可不是假的。


  但是此人不顯山不漏水的,給人一種頗為詭異的感覺。


  好像看完一眼,再回頭,就根本想不起來這人的容貌。


  江然可以確定的是,這一點絕非偶然,這人身上必然懷有非凡的武學,方才能夠做到這一步。


  只是江然身懷造化正心經,今天晚上給他留下印象之後,那種看過就忘的本事,也就發揮不出來了。


  至於說最初和他見面,其後江然就不怎麼在意此人……這一點倒是尋常。


  哪怕到了現在,江然也不可能叫出稱霸江湖盟里所有人的名字。


  除了一直在身邊徘徊的陳老狗,田有方,其他人多數都是不怎麼被放在心上的。


  想到此處,他看了田有方一眼:

  「你認識他?他武功不錯啊。」


  「能夠得老大一句稱讚,阿大做夢應該都會笑醒。」


  田有方笑了笑,然後皺著眉頭說道:

  「只是要說認識……屬下也不敢說認識,只是有過幾次交談。


  「這人性子平和,好似與世無爭,平日里也是安分守己,因此……屬下也未曾如何留心。」


  與世無爭?


  與世無爭的話,就不會來柳院了。


  江然心中稍微琢磨了一下,不禁有些懷疑,這人會不會是魔教弟子?


  反正就惑心一流的本事來說,也就魔教最為出色了。


  而這人武功不弱,平白隱藏在自己手下,其目的如何,倒也不好揣測。


  江然在心中對此人稍微留了個神,也就不再多問。


  跟著田有方一路穿行,片刻之後,就已經來到了一處院子跟前。


  江然舉目四望,這一處所在,哪怕是在柳院,也算是頗為僻靜的地方了。


  周遭暗處並無可疑人等,今天晚上對天上闕來說,最重要的多半就是堂前廣場的紛爭。


  這邊暗地裡發生的事情,估摸著是不會被他們看在眼裡的。


  念及此處,江然上前一步,正要一腳踹開大門。


  田有方就趕緊拉了他一把:

  「老大且慢。」


  「怎麼了?」


  江然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嫌棄的掙脫了手臂:


  「別碰老子!誰知道你那手抓沒抓過屎?」


  「沒有!!!」


  田有方義正詞嚴,然後說道:


  「這門上被下了蠱,不可貿然碰觸。」


  「特娘的!」


  江然大怒:

  「狗才,處處設置陷阱,可謂沒膽子的匪類!」


  言說至此,他一掌打出,掌風呼嘯落下,大門轟然一聲被他震開。


  他跨步入內,目光一掃:

  「人在何處?還不出來受死?」


  話音剛落,就聽得頭頂上呼嘯一聲,他猛然抬頭一張銀網兜頭落下。


  這院子里的人顯然早就已經有所準備。


  江然手中大刀一轉,呼啦一聲響,一抹刀罡直接將這網子掃到一邊:

  「宵小手段,不值一提!

  「再不出來,老子拆了你們……」


  他言說至此,一步踏出,就聽得嗤嗤兩聲響。


  江然隨聲身形一轉,猛然落定抬頭,手裡已經捏著兩枚飛針,連連點頭:

  「卑鄙無恥!!!」


  言說至此,卻沒有繼續往前。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田有方,眼見於此臉色頓時一變:

  「不好,老大我們走!!」


  他上前一步,攙扶江然手臂,就要往後退。


  然而江然身形好似木頭一般,動也不動一下。


  而田有方耳中只聽得轟隆一聲,大門已經被人給關上了。


  一抹火光映照在窗戶上,同時還能看到窗戶上多出了一個人影。


  那人輕笑一聲:

  「來都來了,何必就走?


  「其實,我已經在這裡等了伱很久了。


  「阿公曾經說過,我這一趟出來,若是不能帶著你的腦袋,或者是『紅紅』回去,他就要把我的腦袋摘下來,獻祭給蠱神。


  「所以,你可別讓我為難了。」


  田有方面色陰沉:

  「你早知道我會來?」


  江然此時好像真的化身為一塊木頭,整個人一動不能動。


  口不能言,眼不能轉,容貌表情都被定格在了一瞬間。


  「今天白天,我聽說稱霸江湖盟的人中了蠱,我就知道你會來。


  「而且,你不會自己來。


  「童千斤蠻橫無理,腦子裡空空如也,你這樣的人當然會稍微利用他一下。


  「他大約也經不住你的撩撥。


  「隨隨便便就會被你激怒……我猜測啊,你多半會告訴他,你找到了我,然後自己來了一趟,最後被我打敗。


  「回去之後,跟他闡述究竟,他就會巴巴的和你一起來,老老實實的做你手中的刀。」


  「……可惜,這把刀太沒用了。」


  田有方嫌棄的看了江然一眼。


  屋子裡的人笑了笑:


  「你說的沒錯,我也有些意外,他竟然會這麼沒用。」


  一句話說到此處,田有方忽然凌空而起,手中一甩,一抹銀芒激飛而起。


  只聽得叮的一聲響。


  兩件東西在半空之中交擊一剎,繼而各自飛回。


  一個落在了田有方的掌中。


  另外一件則落在了圍牆上,一個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的人手中。


  輕微的笛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出。


  嘻嘻索索的動靜,更是響徹在四面八方。


  田有方眉頭緊鎖,扭頭看了一眼房間的方向:


  「這是你的蠱傀?」


  「我知道阿那你手段厲害,過去和你一起跟著阿公學本事的時候,你總是能夠舉一反三。


  「而我……每每都被瞌睡吸引。


  「一來二去的,我這一身本事,和你根本沒辦法相提並論。」


  屋內的人說到這裡的時候,言語之間似乎有些緬懷。


  田有方也嘆了口氣,伸手入懷,撓了撓:

  「是啊,那時候你總是睡覺。


  「還是我給你打的掩護……也因此,連累我也跟著挨罰。


  「可你明知道不是我的對手,為何還一定要追出來?

  「好好的留在那裡,平穩度日,直至終老,難道不好嗎?」


  「因為……阿竹不能白死啊。」


  屋內那人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了起來:


  「我做夢都想不到,你竟然會對她出手。


  「她素來對你仰仗的很,你想要什麼,她總是千方百計的給你拿到。


  「你對她哪怕只是露出一個笑臉,她都能開心好幾天。


  「那一次,她跟我說,你又讓她幫你做一件事情,大概得兩三天的功夫才能做好。


  「我就靜靜地等了兩天……


  「卻沒想到,這一次,你跟她要的,竟然是她的命!!

  「你可知道,當我推開那房間門戶,看到阿竹的腦袋,就擺在桌子上的時候……


  「我是什麼樣的心情?」


  田有方抬頭看向了夜空,靜靜的問道:


  「什麼樣的心情?」


  「如墜九幽,骨血結冰,縱然萬蠱噬心,也未必會痛徹至此!」


  話說到這裡,田有方忽然凌空而起。


  就見得一道人影忽然撞破了屋頂,兩掌接連推出,每一掌都力道渾厚。


  一連七八掌,卻一掌都沒有打到田有方。


  一直到最後一掌,兩個人方才碰了一擊。


  田有方身形一晃,於半空之中接連踏步,繞了一個大圈,落到了院子當中。


  而出手那人站在屋頂之上,伸手捂著自己的胸口,發出了悶悶的咳嗽聲。


  田有方抬頭看了一眼:

  「你有傷在身,不該動武,更不該跟我動手。」


  站在屋頂上那人一笑,似乎是故意壓低了聲音開口,可仍舊壓不住聲音之中的那一抹尖利:

  「有勞掛心,尚且死不了。」


  田有方神色頓時一變:

  「原來是你……你還沒死?」


  屋頂上那人聽到這話,似乎也是一愣,繼而恍然,咬牙切齒的開口:

  「果然是你!!!」


  「事不宜遲,速戰!」


  屋內之人忽然開口,緊跟著低低的笛聲響起,一瞬間,整個地面就好似是開了鍋一樣。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蠍子,蟲子,蜈蚣等物,將整個地面鋪就得滿滿當當。


  這些爬蟲好似浪潮,盡數朝著田有方滾動而來。


  田有方輕輕一嘆:

  「今天晚上,我本來沒打算對你下死手的。 「奈何啊……你總是這般陰差陽錯。」


  說到這裡,他取出了一把小刀子,於掌心一抹。


  鮮血頓時滴滴答答落下。


  當這鮮血滾落的一個剎那,周遭這些蟲子便好似是遭遇了某種天敵一樣。


  一瞬間就裹足不前。


  後面的蟲子尚未發現情況不對,前面的蟲子又不往前,便只好原地堆積,越堆越高。


  似乎要將田有方整個埋沒於其中。


  而就在此時,田有方手臂之上血肉跳動,一抹帶著詭異花紋,有著漆黑色澤的蟲子,忽然自他手心傷口現身。


  緊跟著噗的一聲,那蟲子驟然飛出。


  這東西背生六翅,通體漆黑,卻又有紅色紋理。


  凌空漂浮六翅一振,周遭這些蟲子頓時大恐,原本只是原地堆積,此時卻爭先恐後而去,好似潮水退朝。


  然而自田有方掌心之中飛出來的這蟲子,卻不願意讓它們輕易離去,其物穿梭如電,所過之處,幾乎肉眼難覓。


  唯有地面上一道道蟲類粘液組成的划痕,方才能夠叫人知道,這蟲子到底做了什麼。


  田有方雙眼微闔,伸手一指。


  那蟲子頓時朝著站在圍牆上那黑衣人奔去。


  黑衣人似乎吃了一驚,身形一晃,就要讓開。


  然而這蟲子奔行之間,好似電光石火,想要閃避根本無處可躲。


  只一愣之間,便已經來到了那黑衣人的掌心,輕輕一撞,便已經沖入了血肉之中。


  慘叫聲頓時響起!

  可這聲音,卻和方才屋內說話的人,如出一轍。


  田有方哈哈大笑: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相信你在房間之內吧?」


  「你……你又是如何知道?」


  黑袍之下的聲音滿是錯愕。


  「你不是我的對手,本來就不是。


  「更何況,如今我有蠱王在身,你就更不是我的對手了。」


  田有方淡淡的開口:


  「如果我是你,想要挑戰一個遠在自己之上的人。


  「那總得想辦法去騙,去坑,去讓對方失去平衡心態,產生錯誤估量,如此一來,方才能夠做錯事。


  「我也才能夠有機會,戰而勝之。


  「油燈,人影,這把戲太可笑了。


  「你讓我對蠱傀疏忽大意,真正的目的,不就是藉此偷襲嗎?

  「現如今……蠱王入體,你又感覺如何?」


  說話間,他一步一步來到了那黑袍人的跟前。


  伸出手來,掐住了他脖子,將其舉了起來:


  「既然這個老東西也在這裡,就說明那個廢物,也在這裡了?

  「先前有人以重金相請,讓我將那廢物殺了。我收了錢,結果見到了你……


  「本想讓你做替罪羊,卻導致這一場買賣功虧一簣。


  「如今倒是還有機會可以彌補……


  「只可惜,本來打算讓童千斤出手對付你們,我也好能夠繼續隱藏身份。


  「現在,這事落入了童千斤的眼睛里,今天晚上的事情,就算是殺了他,多半也是瞞不住了。


  「看來殺了你們之後,我就得走了……」


  那黑袍之下,此時卻傳出了一聲輕笑。


  田有方臉色忽然一變:

  「為何還不出來?」


  「阿那……你就留在這裡吧,你……哪裡都去不了。」


  那男子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只是聲音仍舊是從屋內傳出。


  田有方心頭一震,忽然一抬手,掀開了黑袍人的黑袍。


  黑袍之下,卻是一個女子的臉。


  只不過,現如今這張臉看上去有些驚異恐怖。


  她的雙眼之上各有一隻肉蟲攀爬,將她的雙眼遮擋的嚴嚴實實。


  兩邊耳朵里,露在外面的是半截蛇尾,鼻腔之中有兩條蜈蚣正在上上下下。


  嘴巴裡面則是一隻蠍子。


  蠍尾一收,外界看不出絲毫端倪!

  「五蠱鎖心關!」


  田有方言說至此,手中銀芒一現,便想要將這黑袍女子的胸口劃開。


  然而刀刃過處,肉翻開,卻不見血。


  他臉色一沉,只聽得風聲響起,一抬頭,卻是站在屋頂上那人已經凌空一掌落下。


  「找死!!!」


  田有方怒極,反手一掌送出。


  兩者身形都是一震。


  田有方接連後退兩三步,而那人卻是連退七步。


  口中有鮮血噴出。


  「阿那,少了紅紅,你的內力至少減去了四成有餘。


  「還想負隅頑抗?」


  隨著話音同時響起的,還有開門的吱嘎聲。


  一個年輕人舉步走了出來,靠在門邊,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其實,我本來也不願意這麼算計你的……


  「奈何,前幾日我被人打成了重傷。


  「若是不這般算計你一番,只怕拿你不下。


  「所以,我只能出了下策,以五蠱鎖心關騙你的蠱王。


  「然後這位高手,正好可以拿來跟你以命相拼。


  「雖然我如今內傷未愈,但我們兩個人加在一起,阿那……你覺得自己有勝算嗎?」


  「以命相拼?」


  田有方深吸了口氣,看了對面那高手一眼:

  「你又何必如此?」


  「公子受你所累命懸一線,幸而得他相救,老奴一身性命當不得什麼,若是能夠藉此換來公子未來無恙,又有什麼捨不得的?

  「不過,在你我同歸於盡之前,老奴倒是想要問問你……


  「到底什麼人讓你對付我家公子?你可知……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田有方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左右今日你們也不可能生離此地……不如心無旁騖的,好好受死。」


  此言一出,場中幾個人都是一愣。


  門前那年輕人忽然臉色一變:

  「不好!!」


  然而這話音剛出,站在田有方對面那高手,猛然噴出一口鮮血。


  整個人倒卷而去。


  身形跌在牆上,落地之後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渾身發紫,動彈不得。


  門前那年輕人眼見於此,袖口一動,正有一物想要飛出來。


  就見一隻斑斕彩蝶,正在他面前飄飛而過。


  「……阿竹。」


  便是這樣一個恍惚,脖子上就已經多了一隻手。


  田有方將其舉在半空之中,內力探入經脈,讓其四肢動彈不得。


  那年輕人臉色難看:


  「為何……為何阿竹的本命蠱,會出現在你的身上?


  「她死了,她的蝶蠱也該一起死才對!!」


  「因為,她臨死之前,將她的本命蠱,贈給了我啊。」


  田有方笑著說道:

  「若非如此,這天天以她骨血餵養的本命蠱,豈能隨我一道?

  「這些年來,我一直將它養在身邊……本也是睹物思人。


  「倒是沒想到,竟然還會有被它相救的一日。」


  被掐著脖子的年輕人,眸子里頓時閃過了一抹空洞之色:

  「好傻……」


  「確實好傻。」


  田有方嘆了口氣:

  「小笛,解開五蠱鎖心關。


  「我還是可以饒你一命的……你老老實實回去,不要再出來了。


  「我們此生,再也不復相見,不好嗎?」


  「殺了我吧。」


  年輕人輕聲開口:

  「我也想去問問她,為何對你這般執著,為何……這麼傻?」


  「罷了。」


  田有方最後看了他一眼:

  「既如此,那就別怪我……」


  話音至此,忽然眉頭微蹙。


  感覺好似哪裡不太對勁。


  猛然回頭,這才發現,原本應該木頭一樣站在那裡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那杵著了。


  他正圍著那黑袍人上下端詳。


  似乎是察覺到了田有方的目光,江然回頭看了一眼,罵道:


  「他大爺的,你們這幫玩蠱的,心挺黑啊。


  「你們到底對這吳娘子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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