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足夠

  第395章 足夠

  長公主一怒之下,也就怒了一下。


  然後就真的老老實實的帶著江然去了金蟬秘庫。


  所謂的金蟬秘庫,其實就是一處寶庫。


  畢竟金蟬建國多年,總是有點家底的,這些家底哪一個都是價值連城,不能隨意擺放,最後就收拾到了這裡藏了起來。


  然後派重兵把守,尋常人不能進來。


  長公主一個人進來當然是如履平地,沒有任何問題。


  可加上了江然……那就有些麻煩了。


  雖然江然在如今的金蟬天子這邊,可以橫行無忌。


  可金蟬天子尚且不知道江然這魔教少主的身份,長公主領著他來金蟬秘庫的事情,如果被他知道了,很有可能節外生枝。


  故此,兩個人就分為一明一暗,長公主正大光明的進去,江然以【潛影迷神步】悄然跟隨。


  如今天色尚早,長公主想要出行,自然也不可能是一個人單槍匹馬。


  身邊該有的排場還是得有的。


  因此,折折騰騰了好一會,眼看著都快要到中午了,一行人這才來到了那所謂的金蟬秘庫跟前。


  和江然所想不同的是,金蟬秘庫竟然不在皇宮之內。


  而是在皇宮外圍。


  長公主的車駕這邊剛剛停下,秘庫大門便已經打開。


  一個中年人一路小跑來到了跟前,遠遠地便已經跪了下來:

  「微臣寇勛,參見長公主。


  「不知道長公主到來,未曾提前準備,還請長公主責罰。」


  「免了。」


  長公主一揮手:


  「你自去忙你的就是,本宮自己進去看看。」


  「是。」


  寇勛是秘庫看守,聞聽此言哪敢再說?


  當即起身,也不敢真的退下,只是遠遠的跟著。


  只是偶爾眉頭微蹙,環顧左右,眼神有些疑惑。


  長公主看他一眼:

  「怎麼了?」


  「啊,沒事。」


  寇勛躬身一禮:

  「可能是臣疑神疑鬼,總感覺周圍似乎有宵小之輩藏匿。


  「不過細查之下,卻又全無所覺。」


  「嗯。」


  長公主聞言不再看他,眸光轉向了秘庫方向,淡淡開口:

  「恪盡職守是好事。」


  說完之後,也不再多說。


  她是長公主,哪裡能跟個話癆一樣,天天跟別人絮絮叨叨?

  皇室該有的尊榮,她也得有。


  實際上,除了在江然面前之外,她的派頭從來都是很足的,否則的話,身為女子,哪怕是長公主,又豈能做到她如今的程度?

  寇勛則大喜過望,謝過長公主的誇讚。


  當即亦步亦趨跟在長公主身後,隨時聽候吩咐。


  一路深入秘庫之中,稍微轉了幾圈,便來到了一處藏匿書畫文字,以及過往密函之處。


  到了這裡,長公主便一揮手:


  「下去。」


  寇勛知道這跟門外的時候那一句不一樣。


  這個時候如果還跟著,那就是反效果了。


  當即趕緊答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當然也不敢走太遠……如果長公主有什麼吩咐,喊了一聲卻不來人,那隻怕會有殺身之禍。


  待等這寇勛走了之後,長公主這才低聲說道:


  「出來吧。」


  說完之後,卻沒有等到迴音。


  環顧左右也不見江然現身。


  心頭頓時一緊,難道這寇勛太過敏銳,亦或者是這寶庫太過森嚴,江然沒能跟進來?


  寶庫之中的東西,自己進來可以隨便看。


  但如果想要的帶出去的話,就得留冊了。


  這是規矩,哪怕是長公主也不能破。


  這讓長公主有些為難……正糾結之際,就聽到一個聲音從一側傳來:

  「這個寇勛是什麼來路?」


  長公主嚇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猛然回頭,就見江然正好端端的站在一邊,眺望寇勛方才離去的方向。


  忍不住伸手便在江然的胸口拍了一下:

  「要死了你?嚇死了本宮,對伱有什麼好處?」


  「可以少操點心。」


  江然坦然答道。


  「……那本宮當真是謝謝你了,除了父皇生前為本宮從操心之外,這些年來還沒有人為本宮操過心。」


  「嗯?」


  江然想了一下:

  「我把你當朋友……你原來將我當父親……」


  這話對長公主來說實在是太前衛了。


  她瞪大了眼睛,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種倫理哏。


  一直到江然隨手拿起了一副畫打開,她這才如夢初醒,咬牙切齒的說道:


  「就憑你方才那一句話,就足夠誅你九族十遍!!」


  「長公主隨意就好,嗯,這是誰畫的?這麼難看?」


  「……胡說八道,不懂就不要亂說好不好?這可是大家名作,就這一幅畫,萬金難換。」


  江然撇了撇嘴,隨手將這畫扔到了一邊:

  「你說的那封信呢?」


  「在這裡。」


  長公主領著江然,來到了一處角落,隨手在牆上按了一下,頓時牆壁上打開了一道暗門:


  「這裡都是當年過往密函,也不知道為何,會被收拾到這裡。


  「其實本宮覺得,這些東西全然沒有留著的必要……


  「嗯?有人來過?」


  她說著看了江然一眼。


  「何以見得?」


  江然眉頭微挑。


  「本宮離去之前,曾經將這邊的東西做了一些標記,如今標記有所變動,顯然是有人來過這裡,看過了這裡的東西。」


  長公主說到這裡,面色沉吟:

  「這些信件密函,放在這裡已經許久年月。


  「雖然是藏在了暗格之中,但本宮上次來的時候,上面也落了一層細灰。


  「可見已經很久不曾有人打理。


  「沒道理本宮來過之後,就忽然有人勤奮的跑過來收拾了一下。」


  江然微微點頭:


  「那大概就只有兩種可能……」


  「說來聽聽。」


  長公主回頭看向江然。


  就聽江然說道:


  「第一種可能,因為你的緣故。


  「你是長公主,沒事跑到寶庫來看這些陳年信函,那寇勛發現此事,以為你有某些怪癖,為了方便你下次過來看不至於弄的一手灰塵。


  「所以就趕緊打理了一番。」


  「這不可能。」


  長公主搖了搖頭:

  「他們可以打掃這裡的奇珍異寶,為了防止畫作生蟲褪色之類,他們也有養護之責。


  「但是,藏在暗格之中的機關,他們沒有權利打開。


  「而且你看……」


  她說著拿出了一封信函交給了江然:


  「這上面的灰塵還在。」


  「嗯。」


  江然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手指頭上的灰塵說道:


  「既然他們沒有打開暗格的權利,能夠打開這暗格的,只怕也沒有幾個人。


  「那第二種可能便是,有人知道了你來看過了這些信函,明白你在調查當年之事。


  「所以過來想要取走了那封信……


  「嗯,不對,你先說說那封信在什麼地方?」


  「就在這盒子里。」


  長公主說著,要去拿放在暗格之中的一個黑色匣子。


  江然卻按住了她的手:

  「且住。」


  「嗯?」


  「既然有人來過,匣子還在,此人萬一在匣子上做了手腳呢?」


  江然說著在身上摸了摸,然後摸了個空。


  「你在找什麼?」


  「鹿皮手套……」


  江然嘆了口氣:


  「最近行走江湖已經很少用到這件東西了。


  「想來是上次換衣服的時候,將它給忘了……」


  他說到這裡,緩緩探出手掌。


  掌力一起,那盒子頓時打著呼嘯的從暗格之中飛了出來,直奔江然掌心而去。


  江然力道一轉,那盒子頓時當空打轉。


  然後緩緩地落在了地上。


  就見江然伸手入懷,拿出了一個小瓶子,灑出了些許粉末倒在了盒子上。


  長公主默默地看著江然這一套操作,正要詢問這是要幹嘛?

  就見盒子上忽然生出了一層黑氣。


  「這是……」


  長公主吃了一驚:「當真有毒?」


  「劇毒。」


  江然說道:


  「我用的東西可以試探物品之上是否塗毒。


  「反應分別有白,黃,黑三色。 「白色最輕,毒素不強。


  「黃色適中,卻已經可以置人於死地。


  「黑色最強……中者幾乎無救!」


  長公主臉色有些難看:

  「這不是拿來對付你的……這是來對付本宮的。」


  江然點了點頭:


  「沒錯,你還算是有些自知之明。」


  「……你能不能跟本宮好好說話。」


  長公主有些埋怨的看了江然一眼:

  「本宮方才險些就要被人害死。」


  江然卻搖了搖頭,飛出一指,盒子一震,蓋子頓時打開。


  裡面便妥妥貼貼的放著一封信。


  「信還在!」


  長公主眼睛一亮。


  江然笑了笑:

  「既然塗毒之人是為了殺你,這封信在不在並不重要。


  「畢竟,你已經將這封信抄了下來,就算不在,除了能夠引起你我之間的猜疑之外,並不能起到其他作用。


  「而且這一類的手段玩的太多,反倒是沒有效果了。」


  說到這裡,他如法炮製,又將粉末撒在了信封之上。


  這一次沒有任何變化。


  江然卻並不完全相信……這江湖之上手段太多。


  所謂百毒不侵,也無法肯定自己會不會中那第一百零一種毒。


  江然所用的探毒粉末,是出自於百毒門的百毒真經。


  可誰又能確定,這東西是不是真的可以探查百毒?


  所以江然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沒能伸手去拿。


  長公主看他模樣,便知道他心中所想,猶豫了一下說道:

  「要不讓本宮來吧,若是本宮中毒,你就救我。」


  說著,伸手要去拿。


  江然卻又攔住了她。


  長公主抬頭看他:

  「如今你我之間的信任出現了問題,本宮想要讓你相信我,只有這一個辦法。」


  江然眉頭微微一揚:

  「我的信任對你來說很重要?」


  長公主認真點頭:

  「無比重要!」


  江然笑了笑:

  「先別著急,我忽然想起來,我身上還有一件好東西。」


  他說著自己懷中取出了一雙銀絲手套。


  「嗯?」


  長公主看著這手套笑了笑:


  「怪好看的,不像是男人戴的東西,你還有這種癖好?」


  江然白了她一眼,自顧自的將這手套戴上:

  「頭髮長見識短,你以為這是尋常手套?」


  「那這是什麼?」


  「摘星手。」


  「十二天巧的摘星手?」


  長公主眼睛頓時一亮。


  這才想起來,江然說過昨天晚上遇到了血蟬的人。


  血蟬之中有很多高手都有十二天巧上的寶物,江然能夠獲得這摘星手,實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摘星手身為風火嵐山的作品,位列十二天巧之一。


  本身就有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功效,區區劇毒,自然也不在話下。


  江然就此伸手將那封信拿了出來。


  隨手打開,上面的文字果然和長公主跟自己所說的一般無二。


  江然閉上了眼睛,將這封信放了回去。


  「看到了吧?本宮沒有騙你!」


  長公主感覺自己有點揚眉吐氣。


  江然則笑了笑:


  「這也不能說明什麼……說不定,這盒子本就是你安排的,這毒是你下的,目的就是為了對付我。」


  「!!!」


  長公主瞪大了眼睛:


  「我若是想要害你,何苦這般大費周折?」


  「因為這是兩套計劃。」


  江然說道:


  「我甚至可以合理猜測一下……


  「你原本的計劃是想要跟我產生交集,無論是有情也好,愛情也罷。


  「想要藉此跟我親密一些,從而好利用我做一些事情。


  「不過,我畢竟是魔教少尊。


  「你也擔心,我跟著你回到京城是為了調查二十年前的事情。


  「而這件事情,金蟬王朝必然牽扯其中。一旦教我知道當年細節,你就極有可能會暴露在危險之中。


  「所以,如果我當真調查的話,便該是只有死路一條。


  「因此你才會在這盒子上塗抹了劇毒,然後領著我來到這裡……想要用這毒藥害死我。」


  長公主一邊聽,一邊咬著嘴唇。


  饒是她一輩子堅強,此時聽江然這麼說,眼眶之中也泛起了一層水霧。


  衝動之下,咬牙切齒的說道:


  「是,全都是本宮做的!


  「本宮在這盒子上塗抹毒藥,就是為了弄死你這個王八蛋!


  「現在本宮奸計失敗,你已經洞察所有陰謀詭計……來啊,你來殺了我吧!」


  「你罵我……」


  「我罵你怎麼了?我還想咬你呢!!」


  長公主說著,竟然當真衝過來抓著江然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似乎還不解恨,還想要拿腳踹,一邊踹一邊罵道:

  「我踹死你這個沒良心的混蛋!!」


  江然一時之間哭笑不得,自然是不將長公主這一套花拳繡腿放在眼裡。


  隨手便將其摁住,一伸手,直接把她給挑飛起來,待等落下的時候,已經被江然扛在了肩膀上。


  伸手就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合理推測而已,又沒說真的是你,急什麼?」


  「本宮為了你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你還懷疑本宮要害你……本宮豈能不急?」


  長公主怒氣沖沖的說道:

  「我知道先前瞞著你是我不對……可是,換了你,你會不瞞著嗎?


  「本宮也未曾見你在遇見我之後,就立刻對我實言相告。


  「哪怕後來你我熟悉了,你也沒有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這一點,本宮可曾怪過你?

  「現在可好,你不僅怪我,還懷疑我……」


  「好了,住口。」


  「就不住口!」


  江然又伸手拍了一巴掌:


  「住不住口?」


  「不住!」


  江然繼續打,打一下便問一句:

  「住不住口?」


  長公主充分體現了什麼叫硬骨頭,任憑江然的巴掌如雨落下,硬是咬牙就不住口。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江然一扭頭,忽然發現,長公主臉色陀紅,雙眸水潤,雖然說著『不住口』,但聲音軟糯,已經沒了半點強硬之態。


  江然嘴角一抽:

  「你……你該不會還很享受吧?」


  「不住……啊?你說什麼?不打了嗎?」


  長公主茫然四顧。


  江然伸手將她放下:


  「你是變態嗎?」


  「變態?」


  長公主一臉迷茫。


  「算了算了……不便宜你了。」


  江然輕輕出了口氣,長公主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也沉默不語。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聽江然說道:


  「其實,這件事情我並未放在心上。」


  「!!!」


  長公主猛然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江然。


  沒放在心上,你還打我?還打了這麼久?

  現在屁股都給你打成二十四瓣了,你說你沒放在心上?

  所以你剛才就是打著玩呢?


  江然則是說道:


  「就如同你所說的那樣,你能夠理解的事情,我自然也能夠理解。


  「而且,從一開始的時候,我便已經有所察覺。


  「只是公主殿下演技太好,我也一直未曾揪到切實的證據。


  「如今血蟬自當中這一攪和,反倒是可以叫你我開誠布公。


  「不過,我得先勸你一句……想要利用我做事,可沒有這麼容易。」


  「……我當然知道。」


  長公主嘟囔了一句:

  「現如今,我們不過都是在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去行事罷了。


  「待等有朝一日,你我目標相左。


  「咱們也就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


  「你身邊紅顏知己無數,絕不會為了一個我,而改變自己的目的。


  「這些事情我都知道。」


  她說到這裡,抬頭看了江然一眼:

  「不過,我也知道另外一件事情。


  「如果魔教在你的手裡,那必然不會是過去的魔教。


  「魔教不會再一次掀起滔天風雨,更不會讓這江湖大亂。


  「縱然有人野心滔天,也會被你鎮壓。


  「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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