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最是那青澀萌動,濺血!
隨著無數英靈與墜落的天穹碎片展開自殺似的衝撞,這一小片天穹的碎片沒有一塊跌落至封印海之中。
那柄展開在這片天穹之下的骨扇,在術法封印的操縱下,死死地守在這片天穹之下。
在場的封印意識哪一個不曾是某個世界巔峰存在,從這柄骨扇迎風見長一般綻開,無數英靈從此而出,便知道這柄骨扇從此之後再也沒有恢復的可能。
作為它靈魂的英靈無一倖免全數被天穹碎片蘊藏的毀滅氣息化作昨日的煙花,今日的灰塵。
而作為操縱者的術法封印,看似毫無外傷的身體,實際內部身體瀕臨崩潰。
鳥狀意識表象即便想用自己最後一點力量將他安置在正方形罩子內,也不敢去觸碰他的身子。
只怕自己的翅膀只要微微一送風,術法封印就將與他的那些英靈一般,徹底消失在所有的時空。
鳥狀意識表象輕輕撲棱著翅膀朝遠處飛了一段,青風紅火金芒如鑄劍師地火爐一般,燃燒著它的表象。
一道火紅色金梢的鳳凰似的鳥類在浴火中誕生。
它沒有對天穹發動任何的招式,但五大封印都不曾怪罪,它所付出的一點都不比他們少。
那個正方形的罩子中的泯術封印意識和薩滿信仰封印意識更是掙扎著起身,在罩子中向它鞠躬感謝。
正是由於正方形罩子的存在,泯術封印意識和薩滿信仰意識才沒有崩潰成灰。
鳳凰微微頷首,轉身面對術法封印意識,思索著如何解救這個最有可能死去的意識。 ……
術法封印意識終究沒能扛住所有英靈自殺式的毀滅帶來的反噬,整個意識在其餘四大封印和鳳凰目光注視中,似是布滿縫隙地瓷器,行將崩潰。
他微微一笑,看向術法意識海中那尊巨大的巨蟒人首的石像,心中默念道:
「此時不制,更待何時!」
八字真言從心底溢出,剎那間一早在泯術封印意識空音的波及中,便開始裂開縫隙的巨蟒人首,猛地炸裂。
這炸裂來的極其突然,但對於術法封印意識而言,這是早就準備好的一招,只是提前爆發而已。當初以骨扇輕拍巨蟒人首尊像,其實是放進去了自己一點真元,倒不是那時預示到天穹破頂,而是純粹曾經生活中的一點小習慣。
那潛藏在其中的陰邪魔物意識,早有警覺,石像將碎,便立即遁出而逃。
鳳凰在空中冷哼一聲:
「奪!」
一隻巨型地大鵬鳥從她身體中驀然振翅。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那魔物意識分身本來就已經被剛才一次又一次的五大封印意識壓箱底招式整得五迷三道的,氣勢首先弱了一籌。
再之前又用了兩次嗜血火,想要殺死術法封印,卻搞得自己狼狽不堪,力量早就不如剛來時的狂放邪惡。
捨去巨蟒人首石尊雕像的保護,它猶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那大鵬出自鳳凰之身,更與一般大鵬不同,其速猶若閃電,只一眨眼間,便籠於魔物意識分身頭上,尖銳的爪子猛地俯身,像是利刃刺入西瓜一般,用力一抓,翅膀一揮間,將這魔物意識分身直接扔進了某個攜裹著無窮燃燒的天穹毀滅碎片。
魔物分身意識驚懼不已,不斷掙扎,甚至放出自己好不容易重新積蓄的嗜血火,卻發覺自己依仗的最強攻擊手段,對這個從未見到過的猛禽毫無效用。
甚至在被扔進火焰中時,它還看見大鵬冷眸中嘲諷的冷酷。
鳳凰搖搖頭,仰望蒼穹。
除了幾處它們依舊抗衡的碎裂之處,天穹還在不斷的擴散著裂縫。
只是天穹過於廣袤,那種最終耗干意識海的毀滅,還有一段時間。
林蕭的意識海從未有盡頭。
這籠蓋著意識海的蒼穹又何談有盡頭。
它們六個,耗盡所有能力,幾乎將自己一身本領全數使出,也只能堪堪延緩蒼穹破碎之後所帶來的毀滅時間。
它們各自為某世界的巔峰,卻終究不是所有世界的巔峰。
鳳凰甚至認為,即便是無盡世界第一尊神,若是被囚禁於此,最終的結果大約也不能做到全數封堵。
所謂補天壯舉,無盡世界中也不過只有女媧一人做出了此等驚天駭俗之事。
「林蕭,我們已經為你盡到最大努力。若你依舊不能從自我毀滅中走出,我們也只能陪你一起湮沒於這世界之中了。」
鳳凰低下頭,全身火紅焰火一一熄滅,看向四周,見覺這曾經相互制衡的五大封印一一露出真容,卻面臨著最後的生死,心中低低哀婉嘆息。 ……
聖城特洛茲內,已經與魔物們戰成一團的【洶組】,忽然間發覺自己的刀砍下去,再也不是叮叮梆梆,火花四濺,而是無數的惡臭血液噴薄而出,凄號的聲音從這些魔物類口的聲器中發出,一道又一道灰燼般的煙,成為它們最終的結局。
奧斯曼站在城頭,第一時間看見五公裡外再過一天不到的時間,就要破開【死亡地界】與【死獄】壁壘的校級魔物正在做出最關鍵一步時,渾身忽然一震,隨後發出一聲驚天怒吼。
登時神情一凜,霸氣霍然從身體四周噗噗而出,隨時準備迎上前,面對這個強大的魔物。
然而校級魔物怒吼持續了半分鐘左右,便徹底息聲。
洛倫特和其後趕來彙報的艾利克,神情緊張地看著校級魔物的雲層突然間淺薄了很多,那隻校級魔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突然垂下頭,囂張與跋扈的張牙舞爪全數收斂,反而轉身撥開層雲。
一雙巨大的赤紅瞳孔痛苦而驚懼地看向聖城特洛茲。
那驚懼如同兔子遇到雄鷹一般的目光,清晰地印在了奧斯曼等人的眼中。
奧斯曼等人相互對視一眼,不知聖城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使得這個堪比回心初期的校級魔物,產生恐懼,乃至於畏懼。
這時一個【洶組】成員飛竄上城頭,喜形於色道:
「稟報三位薩滿,城內所有魔物忽然全數消失。」
三位薩滿神情猛然一驚,心底都已經得出了某個駭人卻又喜人的結論,卻是誰也不敢真的說出口。
若果真如此,他們的一切計劃就要行將變更。
甚至於大薩滿衝擊尊者境界這件事情,都要在調查清楚前,不得再論。 ……
萬丈山峰拔地起,勿鎮二字當頭頂。
林蕭全身襤褸如乞丐,他面容慘白,眸光赤紅,狀似瘋魔。
手持一根從老林蕭,愛林蕭,怨林蕭,怒林蕭屍體上拔出的骨頭,所組成一柄骨劍。
他從未用過劍,只是依憑著自己的本能,一步步朝著山巔拾階而上。
每一步他都要面臨自己生死間的大恐懼,大悲憤。
揮舞出的劍,早已沒了靈動力,就像一柄缺了招式靈活,垂死掙扎的將軍最後的瘋狂,一旦瘋狂結束,也就是他死亡的開始。
此刻他的眼前,一個年輕充滿活力的女性,一臉甜蜜地依偎在一個面容清朗俊逸的男子身前。
男子眼神溫和寧靜,白衣如雪,溫潤如玉。
任誰相見之,都不忍刀戈相向,血濺其身。
他平平淡淡坐著,便似漫天光華皆在其中。
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讓人為之心折的態勢。
然而林蕭卻視而不見,但也未曾直接揮劍斬出。
他的目光凝視著這男子身邊的女性,微微有些痴。
這些年,他心中關於月星時的故事早已深埋心底。
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子,依舊是當年豆蔻年華,梨花帶雨美麗模樣。
似是歲月從未在她身上侵染過,似是風月拂過她身畔便繞行而去。
雖則他與她從始至終只有一面相遇,他卻明白這生命中所謂愛情的某種青春囈語。
那囈語的本身,早已不復存在。
可那天的事情,對於他一生而言,都永難磨滅。
他垂下手中骨劍,痴痴望著這個姑娘,像是回到那年觸動心底最柔軟時的溫柔。
他張了張嘴,想要問一聲好。
然而他還未張口,對面的依偎著男子的姑娘,陡然望見他手中鮮血淋漓的骨劍,劍尖處還殘留著剛才瘋狂劈砍怒林蕭時的碎肉。
「啊——」
長聲尖嘯,少女全身顫抖著緊縮著身子靠在溫潤如玉男子身上。
林蕭慌忙將手中骨劍扔掉,然而他的手早已在方才砍殺阿沁時,深深地嵌進了自己的骨頭內,甩也甩不掉。
耳畔中聽著那年青澀懵懂時,心醉少女的尖叫,心中的那一直燃燒著的怨恨和惡毒早已悄然退去,只剩下當年青澀害羞的男生,驚慌失措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林蕭的目光四處尋覓,像是要找一處地方躲藏起來。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多麼的狼狽與恐怖。
然而每一層階梯,跨出一步,後面的階梯都將消失。
勿鎮山巔,只要他永不停歇的向前。
退後一步,便是萬丈深淵,永世不得超生。
直到這時他的餘光才注意到,女子身邊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
似是感覺到他驚異與自卑的目光。
男子微微抬首,溫和笑容彎彎若月牙,如玉俊秀,令林蕭偏過頭,不敢直視。
但不知為何,當發覺少女依偎著男子時,林蕭的手便停止了驚惶動作。
他忽然正視男子,男子凝望著他。
男子說:
「林蕭,你好。」
林蕭驟然聽到這句話,不知緣何,心中妒意陡然爆發,提劍猛然朝著男子揮下,面目猙獰:
「去死吧!北宸!」
一聲熟悉的驚呼從他耳邊掠過,他的瞳孔中映出美麗的容顏,心中最初的柔軟猛然悸動。
那印在他心口的勿鎮二字,又一次狠狠地緊縮起他的心口。
一次緊縮,又一次無從訴說的分離。
血,濺了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