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正？邪？（5K字大章二合一）
第44章 正？邪？（5K字大章二合一）
夜晚，穆青臉色難看的從城內另外幾家貴族的家裡走出。
裡面的慘狀比之之前見到的村莊還要更加劇烈，肢體，肉塊，內臟堆積在地面上，屍體被白布掩蓋，但穆青有武魂加持，能夠清楚的看到每個死者的死因。
每一個的死狀都極為慘烈，就連其中的兩個幾月大的嬰兒都沒放過，頭顱全被砍掉，就連肢體都處於彎曲或者折斷的狀態，這一看就是沖著折磨人來的。
如果只是為了殺人根本用不到這麼激憤殘忍的做法！
邪魂師！
這個群體，穆青這是十年來頭一回相遇。
對方出現在這裡絕對是有目的的，大概率就是尋仇，不然城內貴族也不會只殺了這些，其他的則放過，而且從屍體的殘忍程度上，很容易就能判斷的事情。
可穆青在看到這幕慘狀還是忍不住心生憤怒，殺人就殺人為什麼還要折磨，發泄？
不，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發泄，而是瘋狂，這人就是個精神病！
穆青紫金色的雙眸在周邊的街道上環顧一圈，最終眼神一頓，朝著一處地方徑直走去。
清平城北區的一處廢棄住宅，這裡靠近城外，周邊沒有合適的土地種植，所以很少有人會出現在這處荒涼的地方。
此時，一處破舊住宅內，一個面色蒼白的削瘦男子，正臉色平靜的站在四具身體的面前。
四具身影渾身血淋淋，完全被折磨的不成樣子，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皮膚甚至都被割了下來，血肉模糊，七竅流血，嘴裡還發出嗚嗚嗚的慘叫聲，每一個似乎剛剛都經受了難以想象的折磨。
男子靜靜注視著這一幕，眼神茫然，失神，迷惘……種種複雜的情緒在男子的眼神中充斥，卻抹不掉最深處的絕望。
突然，一道細微的聲音出現在住宅的外面，男子的神情猛地一僵，隨後又恢復淡然。
蒼白男子從寬大的黑袍內伸出一隻干煸的手掌，那是一雙極為寬大但是黑毛叢生，宛如骨架的削瘦手掌，就像是一層覆蓋著毛皮的皮膚包裹著一對骨架，絲毫看不到肉質感，外觀極為駭人。
嗡！
一道黑色的火焰突兀出現在男子的手中，詭異的是火焰湧起的剎那室內的溫度卻並沒有升高，反而有些下降，濕冷陰森的氣息在屋內環繞，遊盪在男子的身邊。
只見他隨手將黑色的火焰向後一扔，四具血淋淋的屍體便被火焰包括，眨眼間的功夫就被焚燒殆盡，化為灰燼。
男子目光終於浮現一抹動容，緊接著就踏步走出房間，來到院落。
穆青靜靜注視著這個從房間內走出來的陰森男子，披著一層極為寬大的黑色長袍，只能看清長相的人影，鼻尖傳來濃郁的血腥味，再加上剛剛焚燒的動靜。
穆青臉色有些難看，很明顯，這個男子剛剛又在殺人。
兩人見面都沒有說話，穆青瞬間武魂附體，紫金色雙眸分別攜帶兩條龍紋的雙眸出現，身上兩紫一黑三道超比例魂環瞬間升起，伴隨著第一道魂環的光芒閃過，穆青腳下猛然一踏，身影急速朝著面前的男子衝去。
戰鬥直接開始！
朝著男子衝去的途中，穆青的雙手就已經被一層紫金色的龍爪覆蓋，十指鋒利如匕首，寒光閃爍，銳利之氣噴涌，無盡的洶湧朝著男子迎面撲來。
黑袍男子神色動容，顯然也被穆青身上的魂環顏色和數量震撼到，下一刻，男子的瘦骨如柴的寬大手掌，黑色毛髮猛然茂密起來，片刻便將男子的雙手變成一對黑色的貓爪，身上白黃紫紫，四道魂環升起，迎著穆青的拳影瞬間碰撞在一塊。
轟！
巨大的響動夾雜著氣浪將地面的泥土吹飛，龐大力道直接讓周邊十米的地面下沉幾公分，兩人的拳頭瞬間分開。
穆青身影不動，肩膀略微晃動，男子則是直接倒飛出去，嘴裡狂噴一口鮮血，隨即一頭撞在牆壁上，並餘力不減的直接撞破牆壁，沿途繼續在地面上滑行了十幾米，直到撞擊在一棵大樹上，引得樹木晃動，枝葉紛飛，才停止下來。
煙塵瀰漫，男子趴在地面上，雙手撐地，嘴角流溢出鮮血，嘴角裂開一個難看的弧度。
穆青憤怒的情緒讓他俊逸的臉龐顯得有些猙獰，這麼多條人命，婦女，老人，嬰幼兒，都沒有放過，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為了修鍊才進行殺戮，這已經是為了殺戮而殺戮。
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人的範疇，穆青在親眼見到那副人間慘劇的瞬間，就已經決定，無論如何他都要將這個人剷除。
削瘦的男子臉色煞白，因為剛剛和穆青對了一招，身體內的氣血不斷翻湧，手臂上鮮血流淌，甚至肘部在剛剛的碰撞下呈現一種詭異的扭曲，一點抬起的動作都做不到，顯然剛剛交手，穆青強大的力量差點將他的手臂廢掉。
看了看穆青俊俏無比的臉頰，一身華貴的氣質，蒼白男子沒有求饒，甚至語氣帶著濃濃的嘲諷：「你也是貴族吧？」
穆青沒有點頭亦沒有搖頭，他不太想回答男子的問題，他的手中已經再次覆蓋上一層紫金色的龍爪鎧甲，手臂上的力量急劇猛增，巨大的力量讓他的手臂都變粗了一圈，準備給面前這個邪魂師最後一擊。
蒼白男子感受到穆青身上散發的強大氣勢，不僅沒有逃跑，反而面目上浮現一抹解脫的神色。
這讓穆青有些摸不清頭腦。
這人是腦子壞掉了嗎？
不是說邪魂師在意識到自己逃不掉都會選擇拚死一搏或者自爆嗎？
這人是怎麼回事？
「其實早在剛剛和你交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我也知道自己這一次做下的事情註定是一個死。」
蒼白男子嘴角含笑：「伱知道嗎，三年前，我只是一個魂力等級只有十一級的魂師，靠著和同伴在魂獸森林獵殺一些低級魂獸，勉強能夠養家糊口。可現在，我卻成了一個魂宗，三年的時間，我竟然成了魂宗！」
男子第一次露出笑容，帶著濃濃的嘲諷，笑容十分醜陋，能夠看出男子已經很久沒有露出笑容的臉頰十分僵硬。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我是不是邪魂師？」
穆青眉頭一挑腳步挪動了幾步，準備直接殺掉這個男子。
廢話，不覺得你是邪魂師，我能出現在這裡準備要殺你？
男子沒有理會穆青的不回答，似是覺得十分好笑，自顧自的笑道：
「我有一個妻子，三年前我跟她結婚了，我們從小便認識，那時候我們是鄰居，很小的時候我就覺得，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她溫柔，善良，即便沒有魂力，但仍然熱愛生活，你在他身上能夠感受到這世間所有的美好，他能滿足你對生活對愛情所有的幻想。我沒有嫌棄她不具備魂師天賦，我們彼此都很喜歡對方，在村裡人和我的朋友見證下，三年前的今天，我們結婚了！」
男子說到這，聲情並茂，語氣略顯激動，甚至想要手舞足蹈，但也許是武魂的影響或者這幾年的殺戮帶來的極度冷靜，他的嘴角真誠的笑容顯得十分僵硬。
穆青停住了手，雙眸紫金色光芒濃郁閃耀，他不知道對方究竟要做什麼。
「她美麗，大方，對待街坊鄰居從來都是友好，開心的，就是因為她，我被我們周邊的所有人譽為最幸福的男人！」
男子說道這裡，高興的留下了眼淚，嘴上咧開的笑容由衷而發，但突然下一刻，男子激動地情緒突然變得平靜下來：「我一直很相信自己，我相信自己能夠在妻子的支持下修鍊到更高等級，改變自己的命運，帶上她過上更好的生活，到大城市買個房子，再生幾個娃，好好的過日子，能夠相守一生，白頭偕老！」
「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蒼白男子雙手捂住臉頰，彎著腰嘴裡發出凄厲又絕望的質問，傷感至極的情緒在對方身上幾乎要化為實質：「為什麼那些貴族非要來打破我的生活？
為什麼那些貴族公子只是看了我妻子一眼就要肆意妄為？
為什麼他們非要選了我？為什麼他們要衝到我們家？
告訴我為什麼！」
男子十指扣住自己的臉頰和雙眼，此刻的他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不，他早就成了一個瘋子！
「因為我沒實力，因為我是個窮小子，因為我沒勢力沒背景！」
男子抓狂的蹂躪著自己的雙臉，絕望的嘶吼聲在寂靜的夜晚徘徊：
「那一晚，那四個畜生趁著天黑跑到了我家門口，我被他們打倒在地，他們用刀挑了我的手筋和腳筋，在我的嘴上綁上麻布，然後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男子像是問穆青又像是在問自己，穆青神色微頓，放下了雙手，十指漸漸鬆開，他已經猜到了男子後面要說什麼。
果然，男子狀若癲狂的說道：「他們四個人，四個人！在我的面前，將我妻子的衣服撕扯成爛布，無論我妻子如何大喊大叫，他們也熟視無睹，甚至還狠狠地打了幾巴掌，在我的面前，我的面前！
我眼睜睜的……
我想喊喊不出來，我哭哭不出聲，我憤怒卻不知該恨什麼，究竟是恨我自己還是恨他們。
他們肆意狂笑，他們猖狂的笑聲至今還在我的耳邊徘徊，我恨，就憑他們是貴族，就憑他們比我強！」
男子一會哭一會笑，一會憤怒，癲瘋的樣子十分搞笑。
穆青靜靜地注視，樹枝上落下幾縷枯葉，涼爽的夜風吹拂撲簌簌的似乎呼應著男子的絕望。
瘦削男子的臉頰此時因為激動略微浮現幾縷紅潤，他直起身，眼睛緊緊的盯住穆青，一字一句問道：「我妻子在他們走後就幫我鬆開了麻布，我們哭了一夜，嘶吼了一夜，也恨了一夜，我無法動彈，我成了廢人！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剛剛神色平靜幫我鬆開麻布的女人把我背到床上，然後在我的面前拿起菜刀自殺了，你能明白我當時什麼感受嗎？」
蒼白男子臉色無比平靜，如同在敘述一件無關輕重的小事，可越是這樣，穆青卻越是能夠感到男子心中窒息般的疼痛和無法挽回的絕望遭遇。
「我的武魂從那一刻開始變化了，黑貓武魂變異了！
我從此具備吸收別人生命力來提升自己魂力的功能。
我的傷恢復了，代價是我的生命，每一刻的流速都比別人快上十倍甚至十幾倍！」
男子看著自己布滿黑貓的手背，「我花了三年的世間，先從魂獸殺起，只是為了增強實力，然後去報仇；但是太慢了，我沒那麼多時間浪費，我只能選擇殺戮那些弱小的人，吸取他們的生命力來變強。」
「因為弱小就是罪，這是他們應該承受的果！
「就像我一樣！」
「活著所有的因，全部在死後歸結在我身上便是，我只想把那四個畜生還有他們的家人粉身碎骨，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每次想到他們還活在世上我都感到窒息，我都感到絕望！」
穆青楞在了原地，直勾勾的望著這個講述自己故事的男人，出色的洞察力能夠讓他根據男子的經脈波動看穿剛剛男子的情緒，對方說的，竟然都是真的。
「我已經報了仇，我殺了他們家族的每一個人，無論男女老少，對也好錯也罷，我都不在乎了。尤其是那四個人，我折磨了他們三天，刺激他們的精神，讓他們在保持清醒的狀態體會了這世上我所知道的所有刑罰！
可不知為何，看著他們痛苦的表情，我竟然沒有一絲開心。」
男子錯了搓手指，吹了吹指尖的灰塵，臉色淡然，像是在對自己發問，他看著自己的手指慢慢說道：「索性你今天來了，我早就料到我會有這一天，因為即便你今天不來，我也活不過一個月了，我的生命馬上就要走到盡頭，你懂嗎？
我是一個註定要進地獄的人，動手殺了我吧！」
穆青沒有說話，漫步走到男人的身邊，對方沒有絲毫舉動，像個木頭人。
直到穆青走到對方面前，男人依舊沒有絲毫動作，下一刻，穆青眼神閃爍了一下，伸出右手的龍爪穿透了的男人的心臟。
不管男子有著怎樣的遭遇，但他造下殺孽，肆意屠戮普通人這是事實。
蒼白男子竟然沒有一絲反抗，嘴角微微溢血：「我這段時間過的很開心，我重新回到了這裡，回到了這個一輩子最開心也最痛苦的地方，我吃了以前和妻子在一塊不捨得吃的血魂磷魚，那味道果然很好！
我也喝了以前我們一起想喝卻不願喝的紫雲果汁和不捨得吃的梅花糕，味道卻並不像當初想的那般好，太甜了！
這段時間，我重新走過了我和妻子當年走過的所有地方，很多時候，我都感覺她就在我身邊，我很滿足……在我的家鄉，那裡的人們都說，如果這輩子好事做的多，死後一定會去天堂，而做惡事的人，一定會進地獄，我是註定會去地獄的人，但我那善良的妻子一定會升入天堂。」
男子雙眼充血，瞳孔渙散嘴裡說道：「我註定是一個要去地獄的人，求你把我葬在清平城雲山村後山那裡的一座孤墳旁，不用立碑，直接埋了就好，求你。」
「你天賦很好，答應我，做個好人！」
「不用你說！」
穆青神色平靜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掌，男子的瞳孔瞬間擴散，他伸出雙手高舉，朦朧的雙眼彷彿看到了那個他最牽挂和想念的人影，徒留最後一句呢喃：
「如果可以的話…真的好想和你去同一個地方……」
穆青聽後腳步一頓，看著倒在地面上的男子，直接轉身離開了這裡，只剩下地面上一抹血跡。
……
兩天後，穆青站立在一座小墳包面前，旁邊同樣是一處墳墓。
他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至少做了這件事他的心突然靜了下來，心如止水，從小到大，他的心從沒有這般平靜過。
他沒想太多，那樣太累，做事就不要在意對錯，只要心安便可。
對與錯之間的邊線太過模糊，既然把握不住，就遵從本心。
穆青站立看了片刻，轉身離開了這裡，這是他殺死的第一個邪魂師，可這其中的過程似乎和別人不同，也和他以往想象的有些不同。
腦海里，蟬月和最近剛剛蘇醒的幻冥兩人幻化成人形站在海面上。
三年多的時間，兩隻神獸後裔早已經將精神本源穩固，已經能夠化為人形在精神之海時常冒泡。
一個身穿水藍色長裙，將一身窈窕風韻的身材牢牢包裹，豐盈的身姿帶著華貴，五官精緻，藍色的眼眸閃爍如同兩塊上好的寶石，皮膚水潤有光澤，美的不可方物。
穆青在見到這道身影的瞬間，腦海里就出現一個名字——楊貴妃！
也許只有楊貴妃這樣極具色彩的絕美人物才能擁有這種天仙般的容貌，將微胖和窈窕兩個詞展現得淋漓盡致。
幻冥則是身材比較高，精緻的容貌同樣絲毫不弱，身材十分爆炸，雖然沒有蟬月那種嬌弱與柔美豐盈並存之感，但也充滿了御姐的氣息，有種霸道女總裁的直觀，不愧是女暴龍，只是身上的氣質帶著幾分神秘和朦朧，給人一種霧裡看花，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既視感，非常有魅力的一個女子。
剛見到這兩人，穆青承認，這兩位不愧是神獸後代，無論是身材還是容貌比之為成長起來的寧天，巫風，水梓潼三人還要高一點。
兩隻魂獸精神體站在穆青精神之海的邊緣，她們剛剛經歷了看到了穆青所看到的一切。
那副景象，讓這兩頭魂獸心神震動，不知作何感受。
只覺得心頭莫名的被揪了一下，很難訴說這種情緒。
「愛情，嗎？」
幻冥有些不解的看著一遍的蟬月：「難道這就是人類和魂獸的區別？她們擁有愛情，而我們沒有？」
蟬月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剛剛那個男人窒息般的絕望精神力波動，我……我被震撼到了！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類！」
「……」
兩位魂獸沉默了，一時間精神之海再次陷入沉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