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弟子
廣華觀，客房之中。
岐暉跪地，高聲求告，直接驚醒了吃驚的中的孫思邈。
他還在長安的時候，就想要謀划著拜仙人為師，學一身仙術，這會兒怎麼可能錯過？
連忙撩起道袍，學著岐暉，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倒在地，虔誠的說道。
「弟子孫思邈，願侍奉仙尊門下，聆聽教誨，求仙尊垂憐，不吝賜法！」
兩人這一跪不要緊。
客房門外，屏息凝氣，偷聽屋子當中所有動靜的一眾道士，再也顧不上衛兵的阻攔，齊齊的擠進房間，立刻跪倒在地。
要求拜師。
這種亂糟糟的情形，直接讓李世民面色一黑，忍不住，就要發火。
觀音婢大病一場，雖說被仙人治好，正需要安靜療養，這些道士，竟然不顧尊卑禮法，貿然打擾。如此喧鬧，成何體統？
更何況，自己和妻兄，當初想要拜仙長為師，卻被拒絕，怎麼可能讓你們這些道士，輕易佔據仙緣？
如果是以往，看在岐暉是老君道統，和自家認的祖宗，關係密切。心中，也有對仙家的敬畏，還能容忍一二。
可現在，真正的仙長，就在面前，誰還會顧忌那些虛無縹緲的仙人？
如果是孫思邈，也就罷了。
他是醫生，一路照顧觀音婢，功勞不小。
就算是僥倖，真的得了仙緣，也能治病救人，給自家留一份香火情。
可這些道士，經常出入權貴之家，本來就在關中頗有聲望，權勢不小。
真要是讓他們得了仙長青睞，還不騎到皇家的頭上來，這怎麼能容忍？
當下，李世民臉色一沉，使了一個眼神。李績立刻上前，將攔住了這些衝進來的道士。
然後，他才躬身拜了一拜，小心翼翼的問道。
「多謝仙長，救了觀音婢一命，世民感激不盡。」
「讓俗人驚擾仙長，是世民的過錯。」
「仙長是否需要，朕讓這些人全部退下？」
李世民的話，讓跪地的兩人，頓時有些驚怒。
岐暉心中，更是不由得大罵。
好你個李世民。你自己，在仙人洞府，佔盡仙緣，這個時候，卻還來阻攔別人，真是不當人子。
孫思邈心中也是不喜。
可他知道，這件事兒，並不由皇上決定。
收不收徒，全看仙人的想法。
頓時也不起身，只是抬頭，一臉期盼的看著陸然。
陸然抬手，阻止了李世民的動作。
既然決定入世，作為老闆，也不能讓下面的公司，成為一言堂。
當然要有手段鉗制打工人，不能讓他陰奉陽違。
況且，這個世界要發展，人多才是最重要的。
現在，經過了隋末的戰亂，整個大唐，才不過一千五百萬人左右。
和後世相比，這點人連一個零頭，都比不上。
想要給唐朝現在的地盤，全部佔滿都不夠，還談什麼發展？
更別說什麼殖民，佔領地球之類的了。
而想要提高人口數量，就只能從三個方面出發。
要麼提高生育率，要麼降低死亡率，要麼提高人口壽命。
可這三點，完全離不開醫學的發展。
有了足夠的糧食，只有大幅度提高現在的醫學水平，才能保證人口大幅度的增長。
讓大唐土地陷入不足，才能保持對外不斷擴張。
這樣想著，陸然再看向孫思邈的目光，就有些和藹了。
醫學人才，並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碰到的。
陸然點了點頭，沒有理會旁邊的岐輝，看著孫思邈，輕聲問道。
「孫真人，想要拜我為師，學習仙法？」
「這仙法的修行，也要看個人天賦的。若是天賦不佳，根本就不能修行。即使勉強修行，那一路上也是困難重重。」
「所以，就算是天人，也不可能精通所有法術，只能精通一兩種而已。」
「不知孫真人，想要學習何種仙法？」
孫思邈看著仙人開口，心中大喜，連忙再拜，高聲說道。
「回稟仙長，在仙人面前，弟子當不得真人稱呼。」
說罷，長嘆一聲，繼續說道。
「弟子年幼家貧，但是家人勤勉，勉強能吃飽一口飯。可後來，自身病重，幾乎所有的家當，都扔進了藥鋪。讓家中一貧如洗。」
「這便是弟子立志學醫的初衷。」
「如今，距弟子立志學醫，已經過去八十餘年，一身醫術，在世間也頗為不凡。」
「可依舊，有無數的病症，讓弟子束手無策。」
「今日，得見仙人，弟子初心不改，懇求仙人，傳授弟子一個活死人，肉白骨仙法，救世人於病痛之中。」
「弟子感激不盡。」
陸然滿意的點了點頭。
有理想的人，往往比普通人，更有動力，做好一件事兒。
現在孫思邈的想法，正合他意。
當下，他繼續說道。
「人逢七十古來稀，更何況，如今你已經八十多歲，將近九十。」
「這活死人，肉白骨的仙法，乃是救人之法，並不救己。」
「你難道不想求一個，長生不老，延年益壽的仙法？」
「或者說，你不怕死？」
陸然這話一出，孫思邈臉色微變。他稍微沉吟了一會兒，猶豫著問道。
「不知仙長能否看出，弟子還有多少陽壽？可有五年好活？」
聽了這話，陸然微微一愣，不知這孫思邈問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這個要求，並不困難，當下用起法目一看，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
孫思邈這具身體，看著白髮蒼髯，年紀老邁。可內里活力充沛，生機盎然，完全不遜於壯年人。
傳說歷史中的藥王孫思邈，活了將近兩百歲。現在看來，著實不假。就著保養的功夫，讓人不佩服都不行。
當下，陸然頗有些意外，直言不諱的說道。
「孫道長養生的功夫了得。」
「你這身體，莫說五年，就是再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一樣能健步如飛。」
陸然這話，讓孫思邈長舒一口氣，他感激的看了一眼，這才說道。
「人，哪有不死的？」
「弟子再這樣活下去，豈不是變成了老妖精？」
「能有時間，整理一生所學，將這身醫術傳下去，弟子就心滿意足了。」
「如果再能得仙長傳授仙法，讓世間少些疾病痛苦，弟子就死而無憾了。」
「好！」
孫思邈的話，不由得陸然一陣喝彩。
人，都有私心，誰能捨棄長生的誘惑？就算自己也不能。
可眼前之人，就能辦到。
這如何能不讓陸然驚喜？況且，只要孫思邈能達成他的大願，自己的目標也將前進一大步。
當下，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相傳，地藏王菩薩發大宏源，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如今，你此願望，可謂大仁，大智。」
「你這個弟子，我便收下了。」
話一出口，孫思邈立刻滿臉欣喜的叩頭說道。
「弟子拜見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