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歌豪,乘年少
第18章 夜歌豪,乘年少
初試高中第一名,陳恆反倒拉著陳啟躲在房內,安心看起書。
只有客棧的店家知道他們父子住在那間屋,晚飯時命小二多送了兩道菜以示祝賀。其他住在此的學子,只知道本次案首在客棧內,相互一打聽卻發現誰也不是。
連保的四位書生中到有嘴快的,說了些陳恆的底細。眾人一聽案首是個七八歲的孩童,那裡還能忍得住。
自古文人相輕,誰不是寒窗苦讀出來,怎麼能容忍一個孩童爬到自己頭上。是故,在參加第二場考試時,大家都早早等在客棧大堂內,想看看這個案首是何許人物。
照例是四更灰濛濛的天,陳啟護送著陳恆走下木梯。前者看到堂下滿座的書生,十幾雙眼睛通通瞧向自己,一時也慌了心神。
「爹,繼續走便可。」
「啊……誒,是是是。」
從陳啟身後傳來兒子的聲音,讓緊張的莊稼漢回過神。強壓著心中不適,走下樓梯后,下意識往邊上一退,把陳恆的身影讓出來。他不動還好,他這一動到讓書生們將自家兒子瞧個明明白白。
嘿,你這個傻漢做的什麼事,這是你兒子啊。陳啟剛剛讓開,就在心中連連懊惱。怪自己的糊塗舉動,讓陳恆成了『出頭鳥』。
陳恆自己呢?
他只是神態放鬆的朝著眾人笑一笑,算是對他們的回禮,便昂首闊步的朝著客棧外走去。縣試第二場在即,料這些書生也不敢做出什麼事來。
案首,是靠自己真才實學得來,旁人的目光又有何懼。
陳恆走在大街上,涼風一動,吹動著他的青色衣袍。
那十幾名學子眼見案首都出門了,那有不跟上的道理。也不知出於什麼目的,這幫人就老老實實走在陳恆的身後,好像群星捧月般『護送』著他來到縣衙。
這樣的出場,自然引起其他學子的注意。
眾人在等待入場之際,相互交頭接耳,述說關於陳恆的消息,目光時不時落在被大家圍在中心的陳恆。
「這次的案首……怎麼會是他?」
「羞煞我矣,羞煞我誒。」
一個考生抱臉而去,顯然是不準備考了。
「哼,再過兩日,等他試卷張貼出來,我倒要看看他有何等能耐做這個案首。」
人群的議論,陳恆不會放在心上。他等待著入場的信號,恰好此時有官差出來,喊出允許入場的話來。
陳恆順勢邁開步,他只是案首又不是縣官,本沒有優先入場的權力。可也不知何故,他才一邁步,前排的人群如潮水般向兩側散開,反倒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陳恆不禁莞爾一笑,也不在意。坦然的走完流程,施施然邁進縣衙。上一次的座位是『乙十三』,這一次他的座位到成了『甲一』。
位置更是好找,就在縣令的眼皮底下。在他位置略靠後一點,便是『甲二』『甲三』的考桌。
待所有考生坐定,依舊是分發試卷、亮考題的過程,不用多做講述。只是陳恆在答題時,能感覺到縣令的步伐常常落在身側。但他一心作答,也能做到視之如無物。
許縣令的行為,自然是為了檢查他親手挑中的學子,是否有作弊的嫌疑。在幾次看過陳恆的文章后,他終於點頭放心,回到自己座位上開始得意。
許縣令在得意什麼呢?
哈哈,這還要從改卷那晚開始。
…………
…………
厚厚的試卷疊放在公案上,許平之一人攬下改卷的重任。按制,縣中的教諭也可以參與閱卷。很多縣令圖省事,也會讓縣丞參與進來。
天下那麼大,縣令那麼多。只要沒人知道,也不會被人特意追究什麼。可許平之是何等小心謹慎的人物,揚州知府又是賞識他的東翁。
許平之唯恐會給對方惹出禍來,自然不肯假手於人。陳恆知道的那個寫李唐被免格的學子,跟許平之正是同一屆參加的鄉試。
親自改卷的許平之,一直看到陳恆的試卷,才連聲說道『案首當是此人』,可調來陳恆的籍貫生平一看,又有些犯難。
這陳恆,怎麼才七歲。
真的要讓他,當這個案首嗎?
許平之有些猶疑不定,便喊來自己的師爺,只命他在堂下答話。師爺聽完縣令的顧慮,卻不以為然,笑道:「大人,這有何難。其他縣裡又不是沒有十歲中案首的,上頭都將年號改成文和……
我們這邊出一名七歲案首,正顯得大人你這幾年治理有方,有功於朝廷。
再說他這個年紀,就能高中案首,將來指不定還有一番造化,到那時在回來看我們大人,誰不得評一句伱慧眼識珠。」 許平之聞言不禁暗喜,是極是極,這不就是送上門的政績嘛。再看向手中的試卷,本就極好的文章更是添上幾分少年意氣。
「善。」
許平之微微點頭,提筆選中。
…………
…………
往後的三場考試里,一場賽過一場簡單。陳恆不出意料的通通拿下第一,至於學子中的那些猜疑,在陳恆的文章被縣衙貼出來后,也沒人能說出半個『不』字來。
文人會相輕,可也知道文章的好壞。縱有存心找茬的書生,看過之後也得搖搖頭,掃興而去。
等到所有考試結束,陳恆就是名副其實的縣試案首了。
一個名頭罷了,陳恆心中高興過幾日,也就拋之身後踏上歸程。不過在陳恆離開的當日,到發生一件趣事。
有些落第的考生堵住父子二人去路,也沒有動手動腳,只開口問道:「不知案首是在何處治學,也好讓我們也沾沾令夫子的光。我們一心向學,就缺個名師指點迷津,還望案首成全。」
本不欲出風頭的陳恆聞言,立馬停住離開的腳步。他知道,這是他回報恩師的機會,豈能錯過。
陳恆清一清嗓子,拱起雙手朝著山溪村的方向拜了拜,朗聲道:」家師王先明,原在縣裡教書。因聽聞山溪村有個小子好學,便不辭辛勞的趕來悉心教授兩年。這小子……「
陳恆露出一口白牙,指向自己,「正是在下。」
有現任案首的親自背書,眾人一時都露出驚疑狀,有人道:「兩年就成了案首?這位夫子,莫不是有點石成金的本事?」
「我好像聽過他的名聲……」
「啊,父母誤我!!」有一個學子抱頭痛呼,大家看到自然追問幾句。學子才道出,他原先也曾在王先明下面求學。
眾人唏噓,亦有嘲弄者。陳恆看在眼裡,也不多說什麼。
又有人追問道:「那王夫子還收學生嗎?」
「家師擇徒甚嚴,若沒有肯吃苦的心思,他連見都不會見。」陳恆好似二叔附體,開始胡吹法螺,也不知道王先明看到,會不會打他十個手板。「可要碰到真心求學之人,自然會像教我一樣,傾囊相授,不舍晝夜,就怕你們吃不下這份苦。」
「那可太好了。」
「我平生自問最能吃苦,王夫子看到我,一定喜歡的很。學兄,到時候還請替我多多美言,也好成全你我的同窗之誼。」
話不可說盡,陳恆只是笑,拱拱手,示意自己要告辭離去。
眾人見之,起身行禮道:「送案首。」
陳恆離開后,他在客棧內的言語,自然在縣內開始傳播。那李公明聽到考中案首的人,正是王先明帶來的孩童,氣的好幾日都沒出門。
等他養好精神,將此次縣試落榜的學生召來,準備為下次好好努力時。
學堂內的人數,已然少了一半。
氣的他又病了過去,真叫一個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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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恆歸家后,就特意叮囑家人不要出門宣揚。他接下來要專心準備四月的府試。
在大雍朝,縣試跟府試合一起,稱為『童生試』,要都通過才能算作正式的童生。前面說過,一般各縣的案首,都可以算作通過府試。這是官場的潛規則,基本沒有人打破。
可陳恆還是希望自己能竭盡全力,考出自己的極限。
眼見陳恆自己越發爭氣,一家人也開始重視起他的意見,只準備等夫子回來后,關上門擺一桌酒,算作慶祝。
可陳家人老實下去,陳恆在客棧內的吹噓卻帶來影響,還真有不少學子直接趕到山溪村,對著王先明緊閉的大門長吁短嘆,盼著未來恩師早日回來。
村人自然奇怪,這老頭回村兩年多都相安無事,怎麼最近來找他的人這麼多。跟著書生們一打聽,才知道陳家小子中了這次縣試的案首。
這下好,連里正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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