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第183章 薛少爺
第183章 薛少爺
從林府出來后,陳恆就直奔薛家。現在的秋浦街,正是時間緊、任務重的情況。這個月底就要給坊里的人發工錢,但凡晚上一日,造成的影響都不可估量。
要最後真的發不出錢,到時借府衙的庫銀騰挪一下,更是下策中的下策。
陳恆清楚這個情況,也顧不上去書院找薛蝌打招呼,直接上門拜訪薛家的當家人。今日書院有課,自家少爺不在家中。對陳家少爺的到訪,薛家的下人有些奇怪,還是趕緊替他通報了家主。
薛瑱也奇怪的緊,是故在書房一見到陳恆,才引著對方坐下,就直接問道:「先坐先坐,世侄可是碰上什麼難事?」
陳恆這一路趕來卻有些口乾舌燥,等下人端著茶上來,他微微喝過一口,才算調整好狀態。
今日薛家的茶,是少見的揚州地方名茶——綠揚春。這茶雖不如西湖龍井、蘇州碧螺春那麼出名,卻十分受揚州當地百姓的喜愛。之前幾次來,陳恆在薛家喝的都是金陵的雨花、金壇雀舌等名茶。
合上茶蓋,將清高持久的板栗香氣蓋住。陳恆放下茶杯,對著薛瑱拱手道:「今日來找伯父,確實是有件麻煩事。」
薛瑱聞言露出親切的笑容,示意這個晚輩稍安勿躁,慢慢說即可。儘管最近在李卞的逼迫下,家裡的日子不太好過。可他十分欣賞兒子的這位至交好友,也願意幫這孩子解決些麻煩事。
「沒事,有什麼難處只管跟伯父說。」薛瑱當即道,不論是使錢使力,他自問還算能幫上些忙。
有了薛伯父這句話,陳恆的底氣不免大一些。又把秋浦街的事情,以及在林府的話,再拿出來說了一遍。
不過跟林伯父溝通的時候不同,林伯父是父母官,說起話來,不免要著重描寫秋浦街未來的前景。面對薛伯父這樣的商場老前輩,陳恆則更側重實操方面的講述。
待明白陳恆要在秋浦街開設一家店面,以私人的名義去跟蘇杭兩地的織造局談事。薛瑱心中已經有數,他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很輕易就捕捉到重點。
「世侄,你是想借織造局之手,先解了秋浦街工錢之困嗎?」
最近城內時常有風聲傳出,說府衙那邊要發不起工錢。薛瑱亦有聽說,更能明白陳恆此事的要緊處。
「正是如此。」陳恆點點頭,跟薛伯父這樣的人聊天,就是爽快直接,他繼續道,「頭一個月,我想先把庫房裡布匹賤賣一批,只少量的收些剩品。等攢夠底下人的工錢,再慢慢加大交易量。」
這是老成持重的判斷,薛瑱心中很是讚賞。這孩子年紀輕輕,行事作風就能如此穩紮穩打,這點很對他的胃口。
眼下秋浦街的工錢都是問題,一上來就折騰改技術改產品,只會步子太大絆住自己的腳。薛瑱笑過之後,就請陳恆同飲一杯茶,又好奇道:「你既然都盤算好了,那還有什麼是我能幫得上的忙?不妨大膽說來,伯父也好幫幫你。」
陳恆露出些許不好意思的笑容,沉吟片刻后,說道:「想跟伯父借個人。」
「借誰?」
「侄兒想借薛兄一用。」陳恆說出一個薛瑱也十分意外的人來。
薛家的皇商生意,薛瑱打理了許多年。其中往來的人,多是內廷公公。而織造局的管事,正是這些內廷公公。也就是現在薛伯父給報業的行會耽擱著,不然拉他入局倒是好得很。
聽到陳恆的話,薛瑱第一次皺緊眉頭,久久不語。
…………
…………
「小姐,小姐。」
春雁跑進屋裡的時候,寶琴正在做女工。見到丫鬟咋咋呼呼的模樣,寶琴橫了對方一眼,又看向架子上的手帕,她今日繡的是『春江水暖鴨先知』。白布上,有花樹、春水,還有悠閑自得的野鴨二三隻。
「外頭又有什麼好的事?讓你這麼高興。」寶琴神色如常,手中的陣線不見停,只輕描淡寫的問。
薛母覺得女兒越髮長大,需要做些養性定氣的功夫。不能再像往日那般自由散漫,就常命寶琴待在閨房,整日做些綉工打發時間。
小姐不好出門,春雁就得肩負起打聽樂子的任務。她走到寶琴的身邊,稱奇道:「小姐你不知道,今日陳家少爺上門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陳家哥哥上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寶琴笑著搖頭,古怪道:「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可不是嘛。」春雁見寶琴不以為意,趕忙道,「往日陳少爺上門,都是挑我們大爺在家的時候。今天大爺還在書院讀書呢,他就這樣上門,可不奇怪嘛。」
讓丫鬟這樣一提醒,寶琴也想起哥哥的所在。她微微蹙了下眉頭,聽著春雁繼續道:「前頭他託大爺請小姐陪著走了一趟秋浦街,後面就一點消息都沒有。我以為只是尋常遊玩,沒想到等到今日,才見到他上門。想來是他辦的事情,有了眉目。」
柳葉眉朝兩邊微微展開,寶琴將前後之事一聯繫,想起那日陳恆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針線活,似乎出了神。
等到春雁搖晃著小姐的衣袖,喚回寶琴的神思。對方已經整理好表情,思考一番,直接起身道:「雁兒,你跟我去看看。」
在自己家裡,春雁的膽子比外面還大些,當即高興道:「那小姐,一會老爺問起,我們用什麼理由解釋啊?」
「路上慢慢想就是。」寶琴抬指點在一心想看熱鬧的春雁腦門,笑道:「就知道你不安分。」
小姐,你怎麼光說我啊。你不也是一聽消息,就坐不住了嘛。春雁心中嘀咕一聲,又陪著寶琴走出閨房。
兩名穿著襦裙的少女,一前一後趕到書房門口。她們步伐輕,走起來悄無聲息,倒沒有驚動到裡面的人。
等她們二人趕到時,屋裡一片寂靜。到讓寶琴差點以為,她爹跟陳家哥哥是否換了談話的地方。
偷聽的主僕二人,又等了片刻,才聽到屋內響起一句話。
「伯父可是有什麼顧慮?」
寶琴當即豎起食指,擋在唇邊。示意興奮的春雁,別驚擾到裡面的談話。
…………
…………
薛瑱確實是有些顧慮的。他有經商的才能,又做過二十多年的皇商。光聽陳恆的描述,就覺得此事大有可為,也知道是門賺錢的路子。
可現在的薛家缺錢嗎?根本不缺的。景安日報走上正軌后,已經是座誰都能看明白的金山。薛家二房只要守好它,足以福澤幾代後人。
薛瑱顧慮的就是一個『守』字。
他們舉家搬到揚州后,名義上雖未公開脫離金陵薛家,可跟大房的往來確實是少了。這些事,外人不知曉,他自己心裡是清楚的。
經商的人,都知道些骯髒手段。外頭那些眼紅的人,之所以沒有對薛家二房使,多少還是顧及著薛家的名頭。
這層脆弱的聯繫,只要等到薛蝌成親,就會不攻自破。本就是拿著光禿禿的旗杆,在虛張聲勢。唬唬外人還行,等金陵老家隨便來上幾個親戚,在宴上透點口風出去,別人馬上能摸清薛家二房跟大房的尷尬關係。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先是李卞做局一再逼迫景安日報,後有揚州城內大戶暗地裡聯合一氣,對抗秋浦街。這兩件事情,尤其是後者,都讓薛瑱注意到自家的問題所在。
揚州的大戶們,是忌諱金陵薛家的名頭。但讓他們真正將薛家二房接納進來,接受薛家在揚州徹底站穩腳跟,私底下還是有些抵觸。
這裡面的門道,不是靠一場盛大的秀才宴就能擺平。打鐵還需自身硬,薛瑱希望薛蝌能抓緊考中舉人、甚至是進士。替自家揚一揚名,撐起揚州薛家的門面。
只有做到這一步,他們家才算有了守住金山的本事。跟赤腳穿鞋的陳恆不同,如今的薛家行事,反倒要低調保守一些。前者還需要拚命爭取機會,後者已經開始考慮守成的問題。
薛蝌馬上就要十五歲,留給他安心讀書的時間,多不到那裡去。成親后,初通人事的男人是個什麼德行。薛瑱清楚的很,更不想讓薛蝌在這個階段分心俗務。
他猶豫許久,最終還是對陳恆道:「世侄,你看伯父資助你五千兩銀子,再派個得力的管事幫你,可好?」
薛瑱不是自誇,他教出來的管事,在經商上的幫助只會比薛蝌大,甚至是大得多。
陳恆聽到這句話,卻有些傻眼。沒想到自己會在最有把握的薛家上翻車,忍不住困惑道:「伯父,可是覺得此事風險太大?」
薛瑱搖搖頭,將兩手放在桌上相互交叉,坦言道:「做生意,有虧有賺都是常事。我看世侄的法子,也穩當的很。縱然一時不能賺錢,也絕對不會虧本。秋浦街起死回生,只是早晚的事情。」
可薛家現在缺的不是錢,而是能守住家業的人。薛瑱有苦說不出,只好道了一聲,「只是蝌兒剛剛考中秀才,伯父還是想讓他繼續努力一番。世侄,伯父知道你的事情要緊的很,伯父再加三千兩,多派個大管事幫你,你看怎麼樣?」
陳恆聽出了薛瑱的意思,他腦子不差。將薛家最近的事情一聯繫,就隱隱猜中原因。醒悟過來的少年,在心中微微嘆氣。
說來也是巧,他現在缺的也不是銀子。揚州府衙這邊不好出面的情況下,薛家的名聲就是他手中最大的牌。薛家名下的產業,跟薛家長子經營的產業,對織造局的影響力和說服力,不可同日而語。
試想織造局裡的管事公公,見到薛家人跟薛家管事的態度能一樣嗎?織造局又是全局關鍵中的關鍵,也是陳恆最在意的點。自然要做到萬無一失,不能有絲毫風險。
薛瑱現在借著金陵薛家的餘蔭抓緊發育,他又何嘗不是借著這個名頭,出去狐假虎威一番。
這可怎麼辦?陳恆一時也犯了難。要說此事也是發生的巧,倘若是在景安日報之前,薛瑱一定義無反顧舉家入場。要沒有李卞這邊抓著景安日報不放,說不定薛伯父還能一心二用,陪著陳恆一起折騰。
只是此一時彼一時,薛家如今有了站穩的資本。更不可能拋下報鋪不顧,專心陪自己折騰秋浦街。陳恆不願做個攜恩以圖報的惡客,那會壞了他跟薛蝌的情分。
至於說什麼要沒有自己的妙筆,薛家二房會跟原書一樣走向破敗、中落的恩情。這種未發生的事情,更是提都不用提。
陳恆幫著薛家創下報紙,薛家人同樣也是投桃報李。這些年不僅沒叫陳恆繼續投錢,該有的分紅還是一分不少。來去一算,到底誰還欠著誰的恩情,還真不好說明。
看出晚輩的困境,薛瑱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是不知道此事的背後,有林大人和府衙的影子。但林大人也沒出面幫他解決,景安日報跟江南報的問題啊。 薛家如今,還是在苦苦支撐。就等著病癒的林大人大發神威,一鼓作氣將李卞送走。
只是官場的事情,處理起來不免麻煩。走了個李卞,對頭打開再拍個張卞、王卞來。最根本的解決辦法,還是薛蝌高中舉人、進士。
兩人都是想明白這個點,才會陷入不知如何開口的窘境。
「世侄……」
見薛伯父也是左右為難,陳恆也是趕忙開口攔下對方話,道:「伯父勿憂。我回去之後,再想想其他辦法。」
這話說完,陳恆已經收拾好心情。只露出輕鬆的模樣,反倒寬慰起薛瑱道:「是侄兒思慮不周,沒考慮到伯父的難處。」
古往今來的事情,就是如此。點子、想法人人都有,但真正能辦成,就要考慮入局人的實際情況和立場。
陳恆怕薛瑱過意不去,又笑道:「先謝過伯父的八千兩銀子,有了這筆錢,侄兒這事,倒是好辦許多。」
此話只是虛詞,為了彼此臉上好看些。說實話,這幾千兩銀子灑在秋浦街,連個水花都激不起來。坊里光女工就有數萬民,更別說桑農等人。
他們這些人的工錢,少的一兩銀子,多則數兩。加起來也是十幾萬兩的恐怖數字。揚州城裡能一次性拿出這麼多錢的人,就只有鹽商之流。
「哎。」薛瑱嘆口氣,他有心想幫陳恆,可實在變不出第二個兒子來,確實叫人頭疼。
陳恆也是無言,知道呆下去會讓伯父尷尬,正要起身告辭。書房的門卻被人從外頭推開。只見一位似曾相識的公子,穿著紫衣、頭戴白玉冠、搖著紙扇走進來。
「爹,既然大哥無暇,不如就讓孩兒幫陳大哥這個忙。」
女扮男裝的薛寶琴,領著不知何時換過裝扮的春雁,站在陳恆跟薛瑱的面前,眉宇間竟也有幾分少年銳氣。
「啊?!」陳恆頓時張大了嘴。
「琴兒,你這是什麼打扮?!」薛瑱也是又驚又怒,沒想明白自家女兒是何時溜過來。
寶琴沒理會薛瑱的震驚,只合攏紙扇,用食指撥弄下扳指,對瞠目結舌的陳恆,拱手笑道:「陳大哥,今後得委屈你改口叫我一聲二弟了。」
「這……」陳恆一時失語,下意識轉頭看了看薛瑱。
…………
…………
此夜,陳恆坐在家裡,想到下午薛家的情景,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由薛寶琴替薛蝌出面的事情,最後還是給薛瑱定下來。
對於陳恆來說,只要薛家有人出面即可,是寶琴還是薛蝌並不重要。之前沒考慮寶琴,只是因為對方是女兒身,誰能一下子想到她。
「二哥,你傻笑什麼。」信達推門進來,見到陳恆坐在位置上憋笑,有些摸不著頭腦。
陳恆搖搖頭,這種峰迴路轉的事,怎麼好拿出去說。何況,等到明天去秋浦街置辦店面時,信達也會撞見寶琴她們,現在倒不必說太多。
見二哥不肯多言,信達也沒管他,轉身去收拾床鋪,準備一會歇息的事情。樓下卻突然傳來二叔的叫喚聲,「恆兒,快下來,薛家小哥找你!!」
突然聽到這句喊聲,陳恆不禁愣神一下。心中古怪的想到:這個小哥是薛蝌還是薛寶琴啊?
考慮到夜色漸深,他一細想,就知道來的人定是得到訊息的薛蝌。索性披了件單衣,舉了盞油燈就走到樓下。薛蝌果然等在夜色下的庭院里,他一見到陳恆,臉上的慍怒轉眼消去一半。
「恆弟。」還不等陳恆站穩,薛蝌已經舉手行大禮,愧疚道,「白天的事情,我聽妹妹說了。真……」
「莫說糊塗話。」陳恆連他的來意,都猜的七七八八。直接用手托起好友,勸解道,「伯父有伯父的難處,你要真覺得不好意思,往後好好用功讀書就是。」
「哎,我知道。」薛蝌被堵住了話,急在原地開始抓耳撓腮,他連連渡步,才說道,「此事,還能再算我一個嗎?」
偷聽的寶琴晚上只給他講了個大概,薛蝌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只好帶著歉意詢問起陳恆的意思。
「哈哈哈。」為了安撫好友的心情,陳恆刻意笑道,「真要說起來,說不好你妹妹的用處還比你大些。放心吧,以後要有用到你的地方,我保證不跟你客氣。」
薛蝌聽到這句話,這才安心的點點頭。他剛剛一路來的匆忙,這才得了空整理起衣冠,臉上的神色逐漸放鬆下來。
「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你可以先來告訴我。」
庭院里還有幾張小凳子,陳恆請好友坐下,忙笑著給薛蝌解釋:「前幾日都在家中辦事,一時沒想到你還在書院讀書。」與其說是沒想到,不如說陳恆根本沒想過薛家會拒絕的可能。
當時的他,犯了個經驗主義的錯誤。只以為大家看到有賺錢的靠譜門路,都會有摻一腳的興趣,壓根沒考慮到薛家現在的處境。
有了這個小教訓,陳恆也算是對一些事看的更透徹些。今日回家后,他還把原來的方案拿出來,結合林伯父給的信息,又重新做了細枝末節的修改。
兩人又絮絮叨叨聊到深夜,最終被陳恆哄好的薛蝌才肯告辭離去。
…………
…………
翌日,陳恆比寶琴先一步趕到秋浦街,拉著睡眼惺忪的趙主事,在街上剩餘的店鋪中挑選起合適的店面。
薛家妹妹畢竟是女扮男裝,外頭的事情,他自己能親力親為,自然不好交到對方手中。寶琴只需替他站在台前,充當一張隨時拿出來的門面即可。
陳恆這邊已經忙開,寶琴這邊還在春雁的服侍下洗漱打扮。到沒有裹胸布這樣的俗物,但該有的遮掩還是少不了的。兩人挑來挑去,才看中合適的衣物。
「小姐,小姐。這肚兜,我們還帶嗎?」
「這……還是帶吧。」
「哈哈哈,又能出府玩了。」
「多嘴,你快點。小心一會薛夫人來了,攔下我們倆,到時候誰也走不了。」
「啊?小姐,你怎麼叫夫人——『薛夫人』啊。夫人聽到,會生氣的。」
「你再啰嗦,我就把你名字改成春筍。快來,幫我把發冠戴上。」
「才不要叫春筍哩,難聽死了。」
主僕二人絮絮叨叨完,才最後整理下彼此的衣角。秋季的衣物,比夏季多些。寶琴穿戴一番,加上身體還未發育,也能當作一個翹白翹白的貴公子。
薛家夫婦到是給女兒氣的不清,范氏昨夜鬧過薛瑱一場,後者也是愁眉苦臉。只是當時的情景,薛瑱除了硬著頭皮答應,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只能說,早知會是這樣,再給薛伯父一次機會,肯定不會拒絕陳恆邀請薛蝌的請求。
范氏奈何相公不得,只好準備今天過來多勸一勸女兒。誰的女兒家,會這樣出門亂跑啊。可等她趕到女兒閨房,寶琴早已帶著春雁溜出門,讓她撲了空,只能原地生氣跺腳。
去往秋浦街的馬車上,躍躍欲試的主僕二人,早就眉來眼去個不停。春雁年齡雖比寶琴大些,玩心卻大得多。此刻,正對著自家二爺裝模做樣道:「二爺,可想好一會買間什麼樣的鋪子?」
「看看再說。」寶琴刻意壓低嗓子,又惜字如金,一時到聽不太出來。沉默寡言,正是她薛家二爺今後對外的模樣。
兩個假兒郎,頓時笑鬧做一團。笑聲傳到馬車外,被跟隨的管事聽在耳中,心中更是萬分焦慮。昨夜老爺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照顧好小姐。他這個小小的管事,怎麼敢當成耳旁風。
哎,說來說去。自己運氣怎麼這麼背,偏偏接了這個倒霉差事。
待寶琴這行人跟陳恆匯合,就在趙主事的陪同下,來到陳恆早上選中的店鋪。店鋪的位置說不上好壞,只能算中等。
畢竟他們入場晚,街上好的位置早給人買乾淨,剩下的能是什麼好地方。這樣的位置也貴不到那裡去,用的又是薛伯父資助的八千兩。陳恆花起來也是不心疼,反正這家店鋪和生意,是掛在寶琴名下,陳恆也沒打算搭一腳,去占這個小便宜。
花了一百五十兩買下店鋪,文書等瑣事,趙主事現場就給辦妥。他已經收到府衙的知會,眼下更是唯陳恆馬首是瞻。只盼著對方會些點石成金的手段,趕緊解了自己犯下的錯誤。
定下地方,剩下就是裝修和門面的事情。前者倒不急,可以慢慢做。後者更要緊些,要不掛個店名牌坊,弄得顯目些,誰知道這家鋪子賣什麼呀。
店名最是好說,按照時下的風格,直接叫薛家成衣鋪子就行。陳恆在紙上寫下這幾個字,就交給薛家下人去做個牌匾出來。
剩下的瑣事,需要寶琴自己拍板。她身旁站著一個管事,管事問一句,寶琴就點頭或是搖頭,都按她的心思來。不一會,成堆成堆的木材,便搬到店內。
眼見店內的事情,不需要自己操心,陳恆就帶著趙主事往坊里去。這一頭,已經有不少坊里的工匠開始統計庫房裡的各式庫存。
三日後,拿到詳盡數據的陳恆,當即帶著信達、柳湘蓮,跟寶琴一起坐上去往蘇州的客船。
啊,今天更新早吧。哈哈哈哈哈,我下午一點,就開始碼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