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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第251章 生死相許,魂夢相系(加更!!

  第251章 生死相許,魂夢相系(加更!!!)

  隨著天色一點點放亮,陳恆的心情也不自覺開始緊張。他昨夜睡得不多,今日不到寅時就起床,獨自站在窗前發獃。既因親友的徹夜歡鬧,也有對自己婚事的緊張期待。


  畢竟要娶的是林妹妹,緊張也是正常的吧。陳恆抬手推開窗戶,家中已是異常忙碌。處處張燈結綵,人人皆是興奮中帶著美好的期許。


  相較於他們的熱切,陳恆的心思卻在長夜將盡時,漸漸平靜下來。這是種很難形容的感覺,是要說我心具足嗎?好像有點偏離聖人話語的本義。可這份沉甸甸的幸福滿足感,確實是騙不了人。


  夜風習習,他伸手探出窗,放任涼爽的風意吹拂過肌膚。來到這個世界,已有十八載之久,終於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啊。


  未來,等待自己跟林妹妹的生活,又會是什麼樣的呢?新郎官的心思百轉,喜慶的家人卻在不斷提醒陳恆,吉時將至,勸君惜取好時節。


  沒多久,晴雯就捧著一套禮服進來,道:「少爺該洗漱更衣了。」


  這套是祭祖用的禮服,新郎那套禮服要在之後穿上。


  陳恆點頭示意,晴雯便放下東西,悄悄退到門外候著。她這少爺還是個初丁,平日就不喜一般丫鬟近身,更別說是沐浴更衣這種事。


  經過短暫的等待,當聽到陳恆的吩咐,晴雯才再次推門而入,走到少爺身邊,幫著束髮戴冠。


  陳家新設立不久的祠堂內,給太爺等人的香火自然少不了。陳丐山、陳啟、陳淮津等長輩站在此處,又有陳清岳、陳寅候在門口,就等著陳恆到來。


  待梳洗后的陳恆穿著喜慶的禮服趕到,人一齊,陳丐山就領著一眾兒孫給列祖列宗念詞。今日陳家有喜,孩子成家立業,列祖列宗一定要保佑新婚夫婦和和美美,平安順遂。


  祭祖完,家裡的事情亦不會少。準備一起迎親的賓客,亦是逐漸趕到陳家。多是陳恆的同年,也有不少六部的科員到場。姚自然等人不必多說,辛素昭的父親辛耿,也替兒子出席了好友的婚事。


  他們要一直忙到中午時分,才會差不多出門迎親。


  古人認為黃昏,是陰陽交合之際,正是男女婚嫁之時。


  …………


  …………


  林府內,早起的黛玉,亦在寶琴、琦君、探春的幫助下,準備著開面的事宜。琦君手巧,負責絞面。寶琴聲脆,就在旁吟唱著賀詞,「一開天,二開地,三開聰明伶俐,四開父母恩,五開智和名,六開良伴郎君。」


  這樣的賀詞共有四句,前四段都差不多,唯有五開、六開上,會補充著夫妻恩愛、兒孫滿堂等字樣。


  古人十分喜歡浪漫,就像平日的詩詞一樣,凡是節慶時用的賀詞,亦是半唱半歌的曲調。寶琴的聲音又如夜鶯一般,念出來實在是好聽到不行。


  「我為什麼心裡慌慌的。」黛玉握住探春的手,看著四周的一眾姐妹。這可就難為這些人了,她們大多都沒找到如意郎君呢,如何明白這份心情。


  還是韋琦君這個過來人通曉女兒心事,當即道:「慌才好呢,歡歡喜喜,才是嫁人的樣子嘛。」


  好啊,到底是禮部尚書的閨女,這一出口,就是不同凡響。眾人醒悟,紛紛出言安慰。


  陳、林二人自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佳婿良媒。


  在場的女兒家,又有誰不想要一個如此情投意合的心上人呢。


  等該有的程序走完,大家伺候著黛玉更衣,又扶著她去了林家祠堂,由林如海領著告慰祖先。過完這一步,黛玉就得馬上回到閨閣,準備再次梳洗更衣。她要換上御賜的新娘禮服,等她穿戴完畢,就不可再出門一步,得等到新郎官上門催促才行。


  …………


  …………


  黛玉那邊都已經準備妥當,陳宅這邊才剛剛迎下太子的大駕。這位明日之君,穿著一身應景的絳紅袍。既點了自己主婚人的身份,也沒有奪臣子的風采。


  陳宅內的進士、舉人們,見到太子來都有些緊張。他們只聽聞過李賢的名聲,私下能有幸接觸的人,實在不多。這次在陳家得了個方便,大家一碰面,果然發現太子比起陛下,是要平易近人許多。


  眼見時辰差不多,李賢朝著陳恆笑道:「新郎官,還不準備更衣嗎?」


  眾人大笑,亦是跟著起鬨。今日陳宅內,多是年輕人,最喜歡這種熱鬧。陳恆臉色微紅,承了大家的好意。才如喝了酒般,緊張的回到屋內。


  晴雯這次捧了正式的新郎禮袍來,內廷製作的手藝,自然是冠絕天下。一身紅地金綉麒麟紋過肩單袍,配上單頂烏紗帽、纏金革帶。另有一對金枝簪花,更是要貼在禮帽兩側,以襯相貌。


  等陳恆梳洗完畢,在晴雯的幫助下穿戴整齊。等候在屋外的眾人,就見到一個風雅超群的新郎官,儀錶堂堂的走出來。


  寬袖圓領袍,本就適合讀書人穿。又是喜慶的大紅色,內襯素色白里,誰看到不得叫上一聲好。陳恆在親朋好友的叫好聲中,步步走入高堂。


  紅袍上的金綉麒麟,從身後踏雲過肩,其首立在右肩下亮目。又在新郎的走動下,如活過來一般發出燦燦金光。加之陳恆左肩的純色披紅,兩者各列左右,正是喜慶中不失莊重。


  到了高堂,陳啟已經穿著吉服等候許久,在李賢的吩咐下,陳恆接過父親準備的酒。


  「往迎爾相。承我宗事。勉率以敬,若則有常!」陳啟對著長子沉聲吩咐道。


  此話出自禮書,今日陳宅多的是胸有溝壑的讀書人。在他們的指點下,陳啟說起來也是有模有樣。


  陳恆立馬回道:「惟恐不堪,不敢忘命。」


  說罷,舉杯一飲而盡。全場叫好聲不絕,李賢還來不及說話,李俊這個人來瘋已經揮手,興奮道:「新郎官,走啊,去給你娶媳婦啊。」


  陳恆大笑,高聲捧場道:「善。」


  宅內,禮樂大作。親友無不摩拳擦掌,簇擁著陳恆走到門口,上白馬,坐金鞍。


  出發,此去,不引回新娘誓不罷休。


  建平四年的進士們,或騎馬或步行,跟在持禮的侍女身後。這些女婢手上捧著花瓶、燈燭、香球、妝盒等等東西。


  女婢的前面,就是十八位樂班吹吹打打。再往前,就是新郎官和他的男賓,有薛蝌、錢大有、江元白、李俊、溫彧、崔渙、趙明逸等等。李賢又是太子,又是主婚人,只領先陳恆半個馬身。


  這樣的陣仗,圍在八抬大轎的前後,從京師的街頭走過,如何不威風,如何不引人注目。大家得意之下,更想要去林府鬧個喜慶高照。


  別管林家小娘子準備了什麼飛花令、還是千古絕對。


  此時此刻,站在她們面前的,就是大雍最聰明的一群讀書人。


  如此走到林府門口,炮聲與鑼鼓齊鳴,震天的聲響一直傳到屋內。湘雲跟惜春聽到動靜,連連拍手喜道:「林姐姐,林姐姐,新郎官到了。」


  黛玉此時腦子都是蒙的,她還沒到蓋蓋頭的時候,只專心聽著門外的動靜。一雙手,緊緊的抓著手帕,倒把新娘子的緊張展露無遺。


  林家子嗣不旺,唯一一個兒子林珏,還只有十五歲。本來賈家的兒郎可以出來助陣,畢竟是女兒的大喜之日,賈敏也有此意。


  結果林如海手眼通天,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將禮部、戶部的兩位郎中請來壓門。兩位正五品的官員,穿官袍往此處一站,中間還站著一個嬉笑的林珏。


  陳家的迎親隊伍立馬感覺不對勁,不過他們也不怕。你們這邊有官員,咱們手上還有太子呢。


  果然,李賢下了馬,才笑呵呵的拱拱手,兩位郎中就立馬回禮問安。這樣被奪了氣勢的攔路官,還能指望他們攔住誰?


  大家熱熱鬧鬧的衝進去,才過了門,又壓下剛剛叫嚷的嗓子不敢說話。


  真不怪他們,主要是林家庭院里坐著的人,確實可怕了些。滿院賓客,沖著賈家關係來的勛貴不必多提。都察院的御史來的最多,六部郎中以上的高官更是不少。勛貴中由王子騰領頭,這文官中……


  「沒事沒事,今日是兩家的大喜之日,大家只管玩鬧就是。」韋應宏平易近人道,臉上的笑容不減分毫。黛玉這孩子,亦是他看著長大。這次得遇兩人,他這個做長輩的,亦是高興的很。


  「你們這些混小子,當我們不存在就好。」戶部尚書溫時謙輕笑。他的身旁,已經準備告老身退的兵部尚書沙相,指著曾經的部員笑道,「狀元郎,我今日也來蹭伱一杯喜酒喝。」


  「老大人肯賞臉,是晚輩的榮幸。」陳恆立馬還禮作笑。


  有這些人在,其他人哪裡還敢隨便說話。別說是建平四年的新科進士,就是太子李賢都要收拾一下冠帶,拿出見師長的姿態,朝著三位重臣走去,大家一起輕聲閑聊。


  不少人下意識看向面色自如的陳恆,心道:狀元郎,你家這夫人可不好娶啊。


  這般形勢倒轉,眾人默默無聲。只看著女家擯者將陳恆請進主堂前,新郎官趕緊對堂上的岳父大人作揖,說道:「陳家長子名恆,今受父母之命,謹以白頭之盟,紅葉書箋,備嘉禮求娶林家長女,結兩家之好,恭聽從命。」


  俊雅的新郎,吐字清晰,一字一言中的鏗鏘有力,配著陳恆肅穆認真的神情,都叫人看出他的一片真心。


  一句話說完,叫好聲頓起。原本停了停的氣氛,又朝著喧鬧奔去。林如海看著陳恆,想著今日過後,這孩子就叫喊自己一聲岳父,亦是覺得有趣、欣慰。


  他壓下心中對愛女的不舍,發出略帶沙啞的聲調,點頭道:「准。」


  新科進士們,看了一眼三位高座的京師大佬,見都沒有功夫注意自己。才紛紛拍掌跺腳,喝起彩來。


  「彩!!」


  如此完成一步,林如海就領著陳恆進了林家祠堂,上香告知迎娶之意。再由擯者指引陳恆,敬茶拜見岳父岳母。起來時,又要見過黛玉的諸位長輩。賈母等人少不了,賈政、王夫人這樣的舅父舅母,也是要喊的。


  這一步算是認親戚,賈母笑得最輕鬆。其他人里,只有賈政滿目欣賞之色。至於別人嘛,也不必多管這些人的神色、臉面。今日有李賢、韋應宏等人坐鎮,就是同樣在場的王子騰,也是安靜的坐在勛貴的一列,常做微笑鼓掌狀。


  內堂里的熱絡氣氛,伴著不時的叫好聲傳來。


  「如海得了個好女婿啊。」韋應宏說道,心態倒是平和。拿不下狀元,拿下榜眼也是不錯。


  「哈哈哈。」溫時謙輕笑著,他知道韋、林兩人的趣事,意有所指道,「榜眼總比探花好些。」


  沙相馬上就是無官一身輕,直接大笑著調侃,「好你個時謙,平日怎麼沒見你嘴這麼碎。」


  陳恆跟韋應宏都是狀元,這樣一看,崔渙這個榜眼,可不是比林如海這個探花要強一些嘛。幾個大佬拿著彼此的私事開玩笑,李賢亦是作笑道:「幸好林大人聽不到,不然韋大人家的喜事,他怕是要帶著狀元女婿上門叫陣了。」


  韋應宏大笑,連連擺手,示意剛剛的調侃,切不可讓林如海聽去。他這個好友腦子聰明,心眼卻是小的很。以後在棋盤上把自己殺的丟盔卸甲,可就顏面盡失了。


  見他們四個人笑成一團,其他人能怎麼辦?愣著幹啥,跟著笑啊。這四人去到天下任何地方,一跺腳都是抖三抖的人物,都有點眼力勁吧。


  笑聲以四人為中心散開,又傳至庭內各處。在坐的六部高官、清流御史、高門勛貴、新科進士無不展顏。


  趁著賈政跟陳恆說話,沒功夫回頭注意自己這邊。賈璉亦是用手肘推著寶玉,輕斥道:「你倒是笑啊,寶玉。」


  這二弟莫不是吃了失心瘋,剛剛新郎打招呼,他就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在場這些人,哪個是好相與的。你總是苦巴著臉,這不是給自家找吊命繩嗎?都察院那邊,可是來了十幾個御史在場呢。


  聽到賈璉的低聲呵斥,到底有他爹賈政親自在場,寶玉怕他更勝於怕太子。直接扯了個難看的笑容,又紅著眼低下頭,不復多言。 這邊,喊過岳父岳母,得了林如海的恩准。陳恆大手一揮,帶著一干人馬,朝林家後院衝去。此地他十分熟悉,絕對不會走岔路。


  臨到黛玉的院子前,只見此處門窗緊鎖。以寶琴、探春、湘云為首的姑娘,拿著木凳守著大門口。才見到喜氣洋洋的陳恆,就出聲道:「新娘領進門,禮多方才好。」


  陳恆大笑,他連連拱手,「禮重情義重,禮多情誼長。」他每說一字,薛蝌這小子就衝上去奉上大把紅包。反正不是薛家的錢,薛蝌灑的可高興了。


  姑娘們叫好著,分了分新郎的喜氣。又道:「素聞新郎官是文曲星下凡,咱們亦有考題等著你呢……」


  一眾男方賓客這才來了精神,終於到了我們登場的時候啊。


  嗚嗚嗚,真是不容易啊。


  大家借著喜慶的氛圍,你來我往,玩的好不熱鬧。在場的多是讀書人,所出的題目多以取樂、喜慶為主。又有李賢在外等著,更不敢玩鬧太久。


  稍稍玩鬧一場,湘雲跟探春齊道:「剛剛都是你們在對對子、答題,怎麼我們的新郎官還沒出來說話。」


  「放馬過來就是。」進士們齊呼。他們這一科的狀元,可是三元及第,豈有怯場之理。


  一旁的寶琴見天色差不多,就拉著探春、湘雲商量一番,三位女公子領步上前,道:「既是文曲星,那就作詩吧。能吟到新娘子蓋上紅蓋頭出來,就算新郎官有本事。」


  哈哈哈,大家發出大笑,這是到了拋『催妝詩』的時候。眾人齊齊看向陳恆,見他負著手,痴痴的望向窗欞。薛蝌以為他思妻心切,沒聽清,正要開口提醒。


  陳恆已經開口道:「金爐香燼漏聲遲,花影參差月上時。此夜相思何處宿,洞庭湖畔眉如絲。」


  一詩念完,往事忽起。似乎有個小小的人兒,站在一幅畫前,對二三好友朗聲道:「我的兄長,就是在這裡說……」


  這麼快?!薛蝌心中道了一聲驚,又朝後退去,給新郎官留出舞台。眾女賓叫好,又催促道再來一首。


  陳恆沒有猶豫,馬上道:「柳陰漠漠繞花叢,跌落金釵枕簟隆。嬌靨花心呵手捻,葡萄絳紫點嫣紅。」(注1)


  那個小小的人兒,好像長大一些,負著手在自己面前,說:「兄長要是做,我就不做。兄長要是不做,我也不做。」


  狀元這份才思敏捷,就是進士們也是不住稱讚。可新娘子還未出來,這詩自然還要繼續做。陳恆還是不停,繼續道:「被酒蘭妝一線昏,額羅紅昧映雙人。心瀾振翅吹燭影,驚鵲同飛叩月門。」(注2)


  見狀元郎一連做了三首,眾人無不高聲氣喝:「新娘子,新娘子。快快出來吧。」


  陳恆這邊,詩詞仍舊不停。又拋詩道:「花燭光中喜氣清,月華如水浸空明。人間何物堪容易,只有青山似我情。」


  現在,這個女孩兒,終於要嫁給自己了。陳恆含著笑,期盼的眺望著緊閉的房門。


  閨閣內,寶琴小步進了屋,來到等候的姐姐身旁。黛玉聽到外頭的動靜,雙目早已含春,心上人的昂揚聲音,更是叫她情難自矜,心跳起伏不定。


  「姐姐,吉時到了,該出去了。」寶琴貼著黛玉的耳邊道。後者回過頭神來,這才緊張的點點頭。


  紫鵑得了小姐的意,輕手用紅蓋頭罩住黛玉的容貌。她又跟寶琴一起,扶著黛玉的左右手,步步娉婷,朝著門外走去。


  陳恆的詩詞還在一首接一首的作,一口氣又吟了五六首。他突然一停,眾人轉頭,才見新娘已經披著紅蓋頭站在門下。


  「好啊!!!」眾人大笑拍掌。


  不知何時來的林珏,來到大門前俯下身子,對著門內的姐姐道:「姐姐,弟弟在這。你上來吧,我背你出門。」


  「嗯。」黛玉輕輕應了一聲,才在寶琴的幫助下,趴到林珏的背上。


  由親弟弟一路背著,陳恆在前引著路。一步不停,一路鼓樂相伴。如此到了門口,林珏將黛玉穩穩噹噹的送入花轎。


  沿路幾番情動的林珏,看著身側的陳恆,傷感道:「姐夫,姐姐就交給你了。你若是不好好待她,我可不依你。」


  「嗯。」陳恆重重點頭,「君子一言,此生不負。」


  得此一諾,林珏終於露出笑臉。他剛剛背姐姐出門時,心裡真是說不出的難受。眼下,又為姐姐能得一知己良人,感到由衷的高興。


  「禮成,歸府—————」陳家請來的禮讚官,高聲呼道。


  陳恆翻身上馬,又看了一眼守在門口的林如海、賈敏。他朝著岳父岳母點頭,什麼話都沒說。


  可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已經傳達過去。


  …………


  …………


  如此回到陳府,此處更是熱鬧的很。雖是暮色將盡,但滿屋燈火照出個不夜天。儀衛掌燈在前,媒人將黛玉扶下轎子。陳恆將手中的紅綢緞遞到黛玉手中,兩人並肩同行,他自然能看到黛玉落下的眼淚。


  女兒出嫁,就沒有不落淚難受的。他心有所感,主動伸出手,握住黛玉的小手,安慰道:「妹妹別哭,有我在。」


  強壯厚實的大手蓋在手背上,黛玉的啜泣立馬一停,想著兩人的之後,只覺腦子裡亂糟糟的,成了個提線木偶,跟著夫君的步伐一起向前。


  一對新人牽紅入門,媒人高呼「新婦到,打五鬼,添緣分————」


  兩側的賓客紛紛朝新人丟出五穀、銅錢等物,以示祝福。鋪出一路的紅氈毯上,早被人放上一個馬鞍,等著黛玉跨過。這一步叫做『平安』。


  其後的諸多禮節不必一一贅述,在李賢的主持下,一對新人入堂交拜。這是最重要、也是最有儀式感的時候。


  手握同心結的一對新人,告拜天地,跪拜父母,又夫妻交拜。


  「送新婦入新房。」


  李賢喊出婚事的最後一聲。


  陳恆握著同心結,親自護著黛玉回到屋內。又對陪侍的紫鵑、雪雁等人道:「玉兒若是餓了,就先吃點。我會讓晴雯等在屋外,聽你們安排吩咐。」


  「是,姑爺。」


  一番安排完,他又不捨得看向紅蓋頭下的黛玉,陳恆忍不住握了握對方的手。發現有些冰涼,沒事,今晚就給她捂熱了。


  「等我。」陳恆道。


  「嗯。」黛玉紅著臉應著,心道:好哥哥,你快出去吧。你現在的聲音,聽著真叫人害怕發慌。


  陳恆也不好多待,外頭都是親友故交,只好出去陪一陪諸位君子。外廂間,早已大開宴席,款待賓客。


  今日就逃不了被灌酒的命運,陳恆酒量也就那麼回事。好在他深懂拉攏引援之道,走到哪裡,身邊都少不了擋酒的好友助力。


  如此鬧到夜深,大家才給小登科的狀元郎留了些精力洞房。


  帶著半身酒氣回到新房,此時外人都已不在。陳恆又叫紫鵑、雪雁退出去,自己走到黛玉身邊坐下,輕聲道:「玉兒。」


  「兄長……」黛玉早因為他的腳步聲心慌意亂,到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叫錯稱呼。


  陳恆含笑輕咦,捉弄道:「已經拜過天地、高堂,娘子,你該叫我什麼?」


  短暫的沉默,黛玉才咬著下唇道:「相公。」


  「哈哈哈哈哈。」陳恆笑的十分得意。


  他到底知道些好賴,趁著新娘子發怒前,從旁拿過金桿,一下跳開蓋頭。這突然的一下,直把黛玉的羞意暴露無遺。


  陳恆亦被少女的絕色震驚,今日的黛玉實在好看。頭戴珠光鳳冠,面點花鈿,眉目含情,垂眸瀲灧。


  如此佳人,試問世間有哪個男兒能不心動。陳恆又坐在黛玉身邊,握住娘子的小手,笑道:「我們是不是該喝交杯酒了?你再等一等我,好嗎?」


  黛玉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紅臉點頭。


  陳恆端著兩個酒杯,眨眼就回。可等他坐在榻上,又不急著飲酒。只把酒杯放到對方手心,說著些緩解緊張的話。等黛玉的緊繃的神思微微放鬆,他才伸出手,引著對方完成儀式。


  夜色入酒,滋味不必多言。


  陳恆將酒杯放到一旁,才牽住少女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把玩。他跟黛玉閑聊著:「玉兒,我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是什麼?」黛玉聞言,心裡的緊張又是一松。等到自家相公從懷裡掏出一物,她已經笑語盈盈的接過打開。見是一張褪色的紙鶴,她一細想,就猜到對方的來歷。


  「這次回去,我特意去書院的桃樹下看了看。」陳恆輕笑著,視線落在黛玉的掌間,「我想著,若是我們成婚時,少了它,不免有些可惜。就把它從揚州帶來了,也算作我們倆的見證。」


  心上人如此體貼入微,又怎麼不叫黛玉感動。新娘子捧著自己折的紙鶴,動情道:「相公。」


  只這一聲,已經深深叫到陳恆心裡。酒壯人膽,他抱起黛玉,吐著酒氣道:「娘子,良辰不因虛設。你可知為夫的意思?」


  黛玉又怎麼會拒絕他,只壓低著聲音,心虛道:「先……先把蠟燭吹滅了吧。」


  陳恆大笑,其中妙趣,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說盡。


   注1:是書友:少女的夢中耿鬼所寫。


    注2:是書友:王繭所寫。


    注3:是書友:竹林白鹿所寫。


    PS:感謝書友:是微風吹進我屏息的眼的打賞。


    婚事完成,哈哈哈哈哈,撒花慶祝,要票,要推薦票,要月票。什麼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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