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沒有愛，哪來的恨
這時，東方情又淡淡地道：“你還是回去吧，回去，你仍是那個叱吒風雲的行天雲，而我，仍是一個酒樓的小老板。我們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本就不該有交集，難道不是嗎？回去吧！”
她說完，深深長長地歎了口氣，然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行天雲坐在那兒，盯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隻感到那身影離他是越來越遙遠，越來越遙遠，好像無論他怎麽追逐，都追不上。
她說，她除了自己，誰也不愛！
她說，她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本就不該有交集！
是這樣嗎？
就算，她不愛他，那又如何？
就算，她不屬於這裏，那又如何？
隻要
他愛她，就夠了！
東方情離開家直接來到了酒樓，見店裏的那九個小丫頭正圍在一起不知議論著什麽，嘻嘻哈哈鬧成一片。而王掌櫃則在一邊翻著賬簿一邊撥著算盤，對旁邊的喧鬧視而不見。
看到東方情，那些丫頭立即停了下來，扭頭望著東方情，目光微訝。
東方情淺笑盈盈地走了過去，“在說什麽呢，這麽開心？”
眾人臉上一陣驚慌，其中一個立即搖頭道：“老板，我們沒說什麽，真的！”
看她們那驚慌的樣子，東方情不用猜也知道，她們剛才一定是在談論她了。她微微笑了笑，心裏毫不在意。
“丫頭，你來啦！”這時，王掌櫃停下手中的活，看向了東方情。
“馬上就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草兒不在，我過來頂替她。”
王掌櫃看著東方情，幾次想張口，卻每次都忍了下來。他知道，有些事情，還是不該多問的。
他雖然好奇，但更多的，是關心。
東方情看了出來，隻對他報以一笑，淡淡地道：“不用擔心，我沒事。”
聞言，王掌櫃點點頭，不再多語。
晚上回去的時候，行天雲已經離開了。
東方情站在院子裏，抬頭望向了天空，一輪冷月高高懸掛在漆黑的天幕上，顯得是那樣的清冷而孤獨。
周圍一片靜寂，隻聽見陣陣的夜風從身邊襲過，帶動了她的衣袂在風中輕舞。
她望著那輪殘月，神情飄渺。
行天雲也來了！
看來，這個地方也並非久留之地。
這天下之大，到底哪裏才是她的容身之處呢？
“你在想他了？”突然，一道淡淡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東方情扭頭看去，隻見赤狐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旁，仰麵觀月，臉上，是從未見過的平靜。
這樣的赤狐，是以前絕不曾見過的。
她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垂下了眼簾，盯著地上傾斜的樹影，不語。
良久，她才緩緩開口道：“赤狐，我謝謝你把我從絕情宮救了出來，也謝謝你幫我完成了我的願望，更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守護。”頓了頓，又接著道，“我知道，這樣的生活根本不是你喜歡的，你是一隻閑雲野鶴，天空才是你向往的地方，而不應該被困在這小小的一丸之地。”
聞言，赤狐倏地轉頭看向她，卻見她淡然的神情中透著一股絕決，心中忽然明白了什麽。
他盯著她，似是要從她的臉上尋找答案。
又是死一樣的沉寂。
過了一會兒，他扭過頭不再看她，隻輕聲地問道：“你要趕我走，是嗎？”語氣，是那樣的平靜，平靜地讓東方情感到意外。
東方情沒有回答，一直緘默著。
他低頭望著地麵，仍是淡淡地問道：“是因為他來了，是不是？”
東方情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開口道：“算是吧。”
她不敢睜開眼睛，因為她怕，怕看到他受傷的樣子。直到聽到一聲輕輕的歎息，接著，是離去的腳步聲音。
她這才轉過身，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是那樣的孤寂，帶著淡淡的憂傷，心裏充滿了歉疚。
對不起，赤狐，你知道，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你。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整天都沒有再看到赤狐的影子，第三天亦是如此。
來到赤狐的房間，望著幹淨整潔的屋子，東方情終於淡淡地笑了，心裏鬆了口氣的同時，又仿佛被壓了一座山，是那樣的沉痛。
從酒樓回來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東方情和草兒走在清冷的大街上，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頭頂之上，月華將她們的影子在身後拉得很長很長，但今晚卻少了一個。
似是知道了赤狐的離去，草兒顯得有些悲傷，這兩日，一直是鬱鬱寡歡的樣子，讓東方情見了，心中的愧疚更深。
她知道草兒喜歡赤狐，但是，終是落花流水，一個有情，一個無意。
赤狐走了，接下來，她也該離開了。
之所以讓赤狐先離開，就是怕她離開之後，他會遇到什麽麻煩。
他走了，她才能走得安心。
遠遠地，就看見自家的門口站著兩個人影。草兒以為是赤狐回來了，連忙跑了過去，卻在看清來人後頓住了腳步。
東方情卻在第一眼就知道，那兩人之中，絕對沒有赤狐。
待走近時才看清那兩人的容貌，不由怔住。
行天雲！
他不是離開了嗎？怎麽又來了？
而他身旁的那個人，不是
小月！
他竟然把她帶來了。
這又是意欲何為？
小月在東方情和草兒的臉上來回看了一會兒，忽然向東方情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她，“夫人，小月好想你！”話未完，早已泣不成聲。
東方情任小月抱著，探尋的眸光看向了行天雲，但他卻避開了。
無耐，她隻好拍拍小月的背，輕柔地哄道：“好了，不哭了，我們進去吧。”
來到屋裏，東方情讓草兒先帶小月去洗漱睡覺，而行天雲，她卻把他帶到了屋外。
“為什麽要把小月帶來？”她冷眼望他，目光中有著斥責。
行天雲卻低著頭，不語。
東方情望著他，突然輕輕長歎一聲，神情間盡顯無耐，“你知不知道，你的到來，會給我帶來多大的麻煩。”
這時，行天雲抬起頭，亮如星子的黑眸深深地凝視著她，用一種讓人無法質疑的堅定語氣說道：“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在你的身邊保護你。”
“如果你真的想保護我，就不要再出現在這裏。”東方情在心裏輕歎一聲，她發現這段時間以來，自己變得竟有些優柔寡斷了，而且歎息的次數也比前生一生歎息的次數都要多得多。
再反觀行天雲，在他的身上，哪裏還能找到當初認識他時的風采。
不由又輕歎，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就算我求你，回去吧。不管你為我做什麽，哪怕為我去死，我也不會愛上你的。”她輕聲地道。
行天雲定定地凝視著她，半晌，才低沉地開口問道：“你是不是還恨我？”
“恨？我為什麽要恨你？”東方情笑了起來，那笑容看起來卻是那麽得無力，那麽得無耐。她抬頭看著他因受到創傷而痛苦的眼眸，心微微痛著，臉上卻漾起一抹燦爛的笑靨，“愛與恨隻有一線之隔，我既沒有愛過你，又哪裏來的恨。”
“今晚你就在這裏住一宿，明天一早，就和小月回去吧。”她說著轉身離去，卻又突然頓住了腳步，頭也不回地道：“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了，就當……放我們各自一條生路吧。”
行天雲看著她的背影，一種無邊的恐懼自心底慢慢漫延開來，像藤蔓一樣，將他緊緊纏住。他衝了過去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裏，頭埋在她的頸間，輕聲道：“我求你，不要趕我走，好嗎？”
突如其來的擁抱和那近乎哀求的語氣讓東方情頓時僵住了身子，在她還未從震驚中脫離出來時，隻聽他在她的耳邊又道：“我知道你不愛我，我也不奢求你會愛上我。我隻求你能讓我留下來，讓我可以守在你的身邊，這樣，就足夠了。求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聞言，東方情的心微微顫抖起來。
這個男人，怎會這般的癡情？
她都說得如此絕情了，他怎麽還能如此低聲下氣地求她？
他還是那個光風齊月冷傲自負的行天雲嗎？
她閉上了眼睛，心，痛得無以複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