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第270章 一曲輕狂，贈予知己
五日後。
專屬於深淵的黑色魔氣，氤氳在天空，撐起一片昏暗的世界。
地面非常潮濕，一腳踩下去，除了噁心的爛泥，還能聽到骸骨折斷的脆響。
「啊~啊啊~~~」
有幾頭年幼的泥魔慌忙鑽回土地，再也不敢偷偷跑出來頑耍。
不遠處，一頭鯽魚魔龍橫躺在地上，拍打著尾巴，正在認真洗澡。
更遠的地方，巨獸的嘶吼聲從未停止，時不時就能聽到肉塊碰撞的聲響，不知是為了爭奪領地，還是到了繁殖的季節，需要以廝殺奪得未來伴侶的青睞。
……
欣欣向榮的魔龍島，到處新鮮。
一路尋找，終於，夜寒君和夜流螢找到了一片魔湖。
所謂的魔湖，水質並非黑色，而是一種混沌的彩色。
顏色最為鮮艷的綠色，便是天然的劇毒，只有同為毒系的物種膽敢浸泡。
顏色最為妖異的紅色，其實就是血，飢腸轆轆的魔龍要是實在抓不到獵物，就會來這裡飲血充饑。
顏色最為純凈的藍色，堪比靈泉級別的水質，天然無害，長期服用還能延年益壽。
這些因素的存在，導致魔湖的邊緣，極其豐富的生態物種大量聚集。
匍匐在樹蔭下的夜寒君，一點點延伸感知。
他看到了鴉魔龍，成群結隊飛舞半空。
這種魔龍的叫聲非常聒噪，根本沒有其他生物願意靠近。
鴉魔龍也偷得清閑，在首領的指揮下，一半鴉魔龍降低高度，以魔湖的清水洗澡。
另一半持續盤旋，犀利的魔眼睜得老大，不敢有任何的馬虎。
很快，就在兩隊鴉魔龍換班的時候，夜寒君和夜流螢遁入陰影，以飄忽不定的身法繞過它們。
「咦，那不是盜魔龍嗎？」
夜流螢忽然停下來，指著魔湖的一邊，一臉驚訝。
夜寒君也注意到了那個方向，有一群體型偏小的三趾魔龍，正挖掘著爛泥，在各種腐爛的屍體里翻翻撿撿。
「共八頭，最弱的滅度虛引，最強的滅度大成。」
「趁著周圍沒有其他魔龍靠近……殺！」
簡短的交談，兩人達成共識。
夜寒君支配默，衝上去就是「請求毆打」。
八頭盜魔龍性情也兇悍，一頭也沒想著逃走，三趾龍足踩在泥地里，蟒蛇一樣粗壯的尾巴甩得飛快。
「烏冬！」
石巨人顯形，大力一腳，一頭盜魔龍吐血飛出，額頭撞在一塊岩石上，頭破血流，怎麼也爬不起身。
「啪！」
夜寒君操控觸手，捲住最強的盜魔龍，用力一扯，撕了一個褲襠開花。
剩餘的觸手充當蜘蛛腳，拖著身體往前爬行。
等到靠近目標，用力一蹬，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盜魔龍的身上，觸手順勢勒住它的脖子，不給它喘息的機會。
「嘶……嘶嘶……」
盜魔龍的首領拚命掙扎，剩下的盜魔龍發瘋似的撲向夜寒君。
夜寒君猛然發動「絕望風暴」，無差別打擊範疇內的生靈。
整整五頭盜魔龍慘叫，眼球爆凸，四肢發軟，趴在地上爬不起身。
「咔擦！」
夜寒君扭斷盜魔龍首領的脖子，送它歸西。
剩下的四頭盜魔龍也是逐一解決。
石巨人那邊也分出了勝負，最後兩頭盜魔龍無一例外，全都被打爆腦袋，死得不能再死。
「你兩頭我六頭，速度要快！」
夜寒君沒有取消支配之環，以融合默的姿態，撕扯盜魔龍的屍體。
夜流螢點點頭，率先收回石巨人，手中的短刃轉了一個漂亮的刀花，順著盜魔龍的脖頸往下切割。
少頃，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堆在地上。
有完好無損的千年靈藥，也有銹跡斑斑的金屬塊。
夜寒君發現了一塊拳頭大小的龍血石，嘴角微微上揚，心滿意足。
盜魔龍喜歡尋寶，肚裡既有消化系統，也有藏寶空間。
打開它們的肚子，就跟打開盲盒一樣，隨時都有驚喜。
就拿這塊龍血石來說，晶潤如玉，觸感灼熱，很可能是某頭天地之胎的魔龍，隕落後殘餘精血凝聚的固態物質。
「給石巨人吧，魔心菊也行。」
夜寒君拋給夜流螢，夜流螢像是背後長眼睛似的，反手接了個穩穩噹噹。
「我這有幾片風元素的魔葉，可以給花燭。」
夜流螢甩出幾片劍狀的葉子，變回人身的夜寒君兩指夾住，一併收入藥盒中。
「嗷！！」
遠處，有魔龍聞嗅到血腥味，快速逼近。
無論是夜寒君還是夜流螢都沒有戀戰的意思，扔了幾瓶烈花的汁液，打火石往裡一砸，一簇烈火衝天升起。
「走！」
兩人再次遁入陰影，繼續探索魔湖湖畔。
這一次的主要目標是幻系魔龍，相較其他的龍種，這類魔龍並不多見。
不過有基礎知識輔佐，兩人尋找蛛絲馬跡的效率，總比無頭蒼蠅亂撞更加靠譜。
「嗷！」
「吼吼吼！！」
「啊~啊啊啊~~」
尋找幻系魔龍的第八日，魔湖一隅爆發一場大規模的混戰。
參戰的主要分成三派，分別是鴉魔龍、屍魔龍、陰風魔龍。
躲藏起來的夜寒君，觀察十幾分鐘，初步找到原因。
魔湖裡礦物質豐富，靈性的聚集，自然也會孕育形形色色的靈植。
有一株紫金魔蓮開花了，臭氣飄蕩數十里，吸引無數魔龍聚集。
距離最近的三大強族，便是鴉魔龍、屍魔龍、陰風魔龍。
為了爭奪魔蓮的歸屬權，它們大打出手，招招都往死里斗。
「怎麼說，要不要摻和一腳？」
夜流螢意動，以唇口傳遞心聲道：
「紫金魔蓮算是標準的暗系靈藥，魔心菊能夠受益，你的惡魔也能受益。」
「參照這些魔龍的體型，似乎並沒有天地之胎，只有六七頭滅度圓滿，我們有機會橫插一腳。」
「再等等。」
夜寒君觀察著四周的情況，擔心會有天地之胎突然衝過來，謹慎溝通道：
「屍魔龍悍不畏死，陰風魔龍速度快，鴉魔龍數量多、配合默契，都不好惹。」
「等它們死傷慘重些，如果還是沒有天地之胎出現，我們進場收割也不遲。」
「要用那一招嗎？」夜流螢反問。
「你是說「將軍怨」？」
夜寒君搖頭，「不行，這一招消耗太大，儘可能留作殺手鐧比較妥當。」
「讓絕弦給我們輔助吧，這些魔龍性格惡劣，哪怕有第四者出現，它們也不可能齊心協力站在同一個陣營，理論上各個擊破不成問題。」
夜流螢眨了眨眼，輕輕點頭。
耐心等待近半個小時，有七頭屍魔龍陣亡，過半的陰風魔龍受傷逃走，數量最多的鴉魔龍漸漸佔據上風。
「不能再等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夜寒君望了眼夜流螢，兩對夜之翼同時撐開。
他們一前一後，有如兩道箭矢衝出。
混戰的魔龍一開始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但當兩人深入戰場，正式召喚契約眷靈的時候，畫風陡然轉變。
「烏冬！！」
石巨人咆哮，兩隻手一抓，一頭鴉魔龍避無可避，背上的翅膀硬生生撕裂。
這一下惹了眾怒，至少有十頭鴉魔龍調轉火力，鎖定石巨人，往它的眼睛啄去。
「哈哈哈，怪熱鬧的，又輪到本大仙登場了嗎？」
光痕一閃，鵝大仙衝上天空，比刀鋒還要銳利的鐵翅，割開一頭鴉魔龍的肚子，黑色的腸子掉了一地。
它一瞬間切換至興奮的狀態，信手拈來發動的「螺旋絞殺」，超高效率清空一片區域。
「啊！啊啊！！」
剛剛轟殺一頭陰風魔龍的鴉魔龍首領，注意到新的獵食者加入。
它眯著眼睛，喉嚨一鼓，一道實質的音波刺了出去。 「吵死了！」
鵝大仙心有所感，撐起鐵翅盾防禦。
即便如此，它還是被轟飛百米，鐵翅破破爛爛，竟然一下挂彩。
「夠辣！夠囂張！很對本大仙胃口！」
鵝大仙吐掉幾顆碎掉的牙齒，揮舞著鐵翅，擺出大幹一場的架勢。
「小傢伙呢？來個雷霆眼藥水啊，本大仙要揍得這頭魔龍乖乖趴下！」
「呱呱~~」
瓜瓜扭頭，裝作沒聽到。
此時它正趴在夜寒君的頭頂，懶洋洋曬著沒有太陽的魔光浴，一點也不想動彈。
「嘭！」
鵝大仙又被創飛了。
爬起來后，它罵罵咧咧，一邊抖落著污血、灰塵，一邊轉悠著目光，尋找場上所有可利用的機會。
「轟隆隆！！」
究極·巨噬龍捲出現，逼退想要再次靠近的鴉魔龍首領。
另一邊，石巨人附著暗元素，同時在魔心菊的強化下，鏖戰滅度大成的屍魔龍。
夜寒君取下背負身後的綠琴。
輕輕撫摸琴弦，琴額處的血眼睜開，黑霧翻湧，天琴雷魔的幻身凝聚成型。
「這一次的聽眾……有點多啊。」
幽幽開口的天琴雷魔，語調先是惆悵，慢慢又變得感慨起來。
它撥動第一根琴弦，試了幾次音，隨著血眼緩緩閉攏，雜念完全清空。
「一曲「輕狂」，乃我年少所悟，今日贈予知己。」
「鏘！叮噹！！」
琴音響起，初時悅耳，中途急轉高音，像是望見高山流水，磅礴的氣勢撲面而來。
石巨人、魔心菊、花燭、默、鵝大仙——除了沒有被召喚出來的艾姬芙拉，以及純凈無暇的瓜瓜，其餘所有同陣營的契約眷靈，眉心處都浮現翠綠色的閃電符號。
「滋啦！」
鵝大仙再次發力，鐵翅劈空之時，隱隱能看到一閃而逝的電弧。
一頭滅度大成的鴉魔龍，本來短暫的能和它打成平手。
面對更快更猛的「無情一刀斬」，反應慢了，一雙眼睛都被斬瞎，不由慘叫著胡飛亂撞。
「呼啦！呼啦！！」
花燭與陰風魔龍爭奪風元素的掌控權，因為對方的數量太多，往往討不到優勢。
隨著眉心的閃電符號越來越刺亮，她的威壓越來越重，心念一動便是數十道沙龍捲飛出，接連召喚十幾次，竟然沒有感覺吃力。
很快，戰場上到處是旋轉的龍捲風。
個別魔龍進一步被激怒，距離最近的敵對魔龍遭了殃，陷入更加慘烈的廝殺中。
「哈哈哈，小傢伙的雷霆眼藥水，好像沒有這個刺激啊！」
鵝大仙意氣風發，原先只能被鴉魔龍首領碾壓式毆打，現在居然能夠反擊幾次，也讓對方避讓鋒芒。
一切的始作俑者，天琴雷魔·絕弦，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琴音中。
這首「輕狂」，就像名字一樣狂妄無邊。
托、劈、抹、挑、剔、打、摘、輪、拔、刺……十根手指化作殘影，彈琴如按木，處處為剛，音音為實。
那雙修長的手臂，時而托舉大山，時而推動流水，精神上的絕對放鬆，引得琴音愈發飽滿。
就連夜寒君和夜流螢的眉心，也有閃電符號點綴。
他們穿梭在黑暗中，速度明顯加快。
從內而外的戰鬥慾望、求勝心理，也得到清晰可見的加強。
雙翼疾馳湖畔舞，刃尖斬首弄風騷，魔氣激蕩心馳往，血液噴流心自狂。
一個字——爽！
明明敵人的數量那麼多，夜寒君、夜流螢卻從謹慎忌憚的狀態，慢慢放鬆至隨心所欲。
這不意味著他們的配合出現破綻，也並不意味著殺心變強，不斬魔龍、不奪魔蓮勢不歸還。
相反，他們的戰鬥變得更加遊刃有餘。
心底彷彿有一個聲音不斷提醒著他們，這樣的小場面舉手投足就可以拿捏。
無論是成群結隊的鴉魔龍，還是歹毒狡詐的陰風魔龍、腦袋切下來依然活蹦亂跳的屍魔龍，殺光他們只是時間問題。
……
整整一小時的殺戮，死去的魔龍數以百計。
傷痕纍纍的鵝大仙，得到了瓜瓜的援助，傷勢好轉大半。
它再次隨著琴音舞動，大有鐵翅捅破蒼穹的勢頭。
傷勢一樣重的鴉魔龍首領，本就與另外兩族鏖戰許久，再也無法支撐。
但它不肯逃去，一次次撲向魔湖裡的紫金魔蓮，想要將靈藥采走，再行撤離。
「啊！啊啊！！」
它繞過鵝大仙，衝破花燭的颶風，一口咬向直徑超過五米的魔蓮花瓣。
鵝大仙追趕在後頭，忽然懸停，以更快的速度拉升高度。
「噗！！」
一頭異常巨大的鯽魚魔龍王，騰空躍起。
俯衝之勢無法扭轉的鴉魔龍首領，連帶著那朵紫金魔蓮，都被巨化的鯽魚魔龍王一口吞掉。
「噗通！」
鯽魚魔龍王消失了，巨大的魚鰭搖晃兩下，便又重新沉入湖底。
夜寒君深吸一口氣，觀察數秒后，感知中找不到它的蹤跡，旋即選擇繼續廝殺。
但爭奪的寶物被天地級別的魔龍奪走，連帶著首領陣亡，理智尚存的鴉魔龍，選擇在副首領的帶領下撤離戰場。
剩下的陰風魔龍也逃了開來，唯有沒有智商的屍魔龍繼續血戰。
……
「轟隆！」
等到最後一頭屍魔龍，體內的屍核粉碎，一身的生機徹底絕斷。
魔湖一隅，血流成河，滿地屍骸。
絕弦的琴音漸漸停止，似有些意猶未盡的，幻身鑽回琴體，琴額的血眼半眯半睜，還在回味餘音繞耳。
「撕拉！」
夜寒君開始打掃戰場。
這邊的殺戮太重，其他魔龍戰鬥時不敢靠近，不代表戰鬥結束它們還會龜縮。
夜流螢也是輕車熟路，只找體型最大、位階最高的魔龍。
屍魔龍沒什麼價值，但是陰風魔龍的體內有風龍之心，鴉魔龍的羽毛和龍角都是不錯的靈材，收集一些有備無患。
「啊噠——啊噠——」
平靜只維持了十分鐘，陸續有靈敏的小型龍種過來獵食。
這邊全都是現成的屍體，冒著生死危險隨便咬上兩口，命輪級別的魔龍說不定就有契機晉陞滅度，而滅度級別的魔龍，定然能飽餐一頓，吃得一個滿嘴流油。
「走，該撤了。」
夜寒君招呼一聲，夜流螢舒展夜之翼，兩人快速撤離。
他們暫時遠離魔湖，找了一個山洞，一人警戒，一人淺寐，如此輪轉一次后，稍稍恢復狀態。
待到調整完畢，準備再次探索魔湖、尋找幻系魔龍時，異樣的尖嘯聲引起二人的注意。
「冤家路窄，又是他們。」
夜流螢旋轉著手中的龍骨刀刃，明媚的笑容悄然綻放。
正在與一群「幽藍魔龍」戰鬥的，是一頭渾身長滿尖刺的「腔棘玄魚」。
岸邊，還有一頭「影火骷髏」，正在醞釀蓄力型的火系法術，等待著一擊必殺的機會。
「這一次，我們是獵人。」
夜流螢扇動翅膀，一點點沒入陰暗深處。
夜寒君效仿，但他額外開啟至暗魔眼，融入黑暗的過程更加絲滑。
雖然遠遠窺探，暫時沒有發現人影。
但腔棘玄魚是夜敏的契約眷靈，影火骷髏是夜虎的契約眷靈，這兩人一定就在附近，不可能離得太遠。
擁有領地的幾年，夜流螢反覆被他們騷擾，不勝其煩。
試煉地簽訂的契約眷靈，雖然死於夜雪曼之手，可這兩人也是推波助瀾的最大幫凶，有機會懲戒他們，這樣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夜敏，小心一點，這附近疑似爆發過大戰，血腥味極重。」
「怕什麼？富貴險中求。」
「看到被層層圍住保護起來的那頭幽藍魔龍了嗎？它懷孕了，只要剖開它的肚子，我們就能取得龍籽，我的腔棘玄魚就能積累生命能量，等我突破第6位階的時候，就有可能藉助積累的龍脈，飛升進化成「腔棘龍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