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冒牌小翻譯
“曹奶奶，我睡了多久了啊？”
從車上醒過來的柳驚鴻，十分不好意思地對身邊的曹金萍問了一句。昨晚忙碌了大半晚上，才將謝飛的包裹送到了目的地，結果一大早就被曹奶奶從床上拖起來出差，上車之後就睡著了。
“不到兩小時，你昨晚又忙到半夜三更，你媽媽都跟我說了。別長期熬夜，對身體不好。”曹金萍數落了女孩子兩句，對她可是越發有些好奇。居然在縣長的車上也能呼呼大睡，她還是頭一個，其他人就算熬了幾個通宵，也要強打起精神，陪自己說話。
這丫頭究竟給什麽了不起的人物當保姆？身上流露出來的那種味道氣質，可不是見過一般的大場麵那麽簡單。
不過這孩子還真是自己的福星，本來以為明年就要退下去了，結果反升了一級。市裏的任命馬上就要下來了，直接出任縣裏的一把手，擔任縣委書記。水電站這事情，縣裏倒了一大片，市裏主要領導也引咎辭職，她負責接手剩下的爛攤子。
柳驚鴻甜甜笑道：“知道了，曹奶奶。”
曹金萍看著她那張俊俏的臉龐，開口道：“驚鴻，你出國之後，你認為能打開鬆露市場嗎？”
柳驚鴻想起這些天推銷過程中各種麻煩事情，搖頭道：“曹奶奶，我就實話實說吧，這鬆露本身就是屬於食品中的奢侈品，真正喜歡的人也不多，它賣的就是名氣。我們去西方推銷，其實就是搶人家的飯碗，頂多賺一點人家剩下的殘湯剩水，規模一大就死路一條。”
曹金萍做夢都沒有想到是這麽一個答案，信心百倍自告奮勇去推銷的女孩一點都不看好這市場。連忙道：“你認為不好賣，為什麽還要去推銷呢？”
柳驚鴻當然不會說出真相，她出國不需要任何成本，隻好忽悠道：“曹奶奶，道理也十分簡單啊。就是一些中小餐館為了降低成本，也會偷偷的購買一些廉價品，一百家餐館我隻需要找到一家，我就能賺一點。但要是量一大，就是大家都賣不出去。和街上的冷飲店一多，大多數都要虧本一個道理。”
曹金萍有些明白過來，點頭道：“也就是說，幾個人賣可以賺點錢，大批量賣就賣不出去。但驚鴻啊，你想沒有想過，這是食品，我們賣便宜一點，讓所有人都能吃到，也是一樣能賺錢的嗎？你都是賣幾十英元一斤，其實降成幾英元一斤，我們一樣賺錢啊。”
要是天下有這樣的好事，國內也不會在接下來的二十多年中都打不開局麵了！
柳驚鴻搖頭道：“曹奶奶，你不明白國外的品牌市場，其實就是賣的一個虛榮心罷了。或者這樣說吧，國外最高級的T恤品牌，是賣三百多美刀一件，T恤的成本也就是幾美刀。這家公司每年要銷毀幾十萬件的庫存，也不降價賣。”
腦袋有些轉不過彎的曹金萍呆了半天，才發問：“這是為什麽？”
柳驚鴻無奈地揉揉腦袋道：“因為降價賣，那老百姓都能買到同樣的牌子。對於那些出高價買的富人來說，他們的虛榮心就得不到體現，這品牌也就毀了不值錢了。鬆露一個道理，本身並不是多麽好吃，之所以值錢，就是品牌罷了，現在這個品牌是掌握在西方人手中的。”
曹金萍一下明白過來，點頭道：“驚鴻啊，幸虧問你一句。不然我還差點將這鬆露的對外出口當成縣裏發展的一個項目來抓，現在看起來是用不著了。小徐，將我的那份報告單獨取出來放一邊，不用上交市裏了。”
柳驚鴻見自己無意又攪和掉了一個項目，心頭大為過意不去。不過說起發電站，騙子沒錢，但某個冤大頭應該有不少錢。改天試試，去忽悠他回國來投資，也是一條路子。
其他的事情自己沒能力管，就隻好暫時放一邊了。
嗨，要是能中六合彩就好了。那該死的彩票還沒找到，要不然可以去碰碰運氣。
轉眼見汽車駛入市區，兩邊也沒多少高樓大廈，比起省城差遠了。心頭歎息一口氣，她們縣距離省城比市裏近多了，老百姓幾乎很少到市裏來的。
她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來安雲市。
等下午在一間大型會議室參加研討會的時候，柳驚鴻才知道曹金萍是拿自己當翻譯使用。會議的主題是一個關於旅遊景區發展的規劃，做報告的是一位外國專家。
看來老太太是對這鄉下姑娘不放心啊！要是換成自己，也絕對不相信一個小保姆有多高的水平。
柳驚鴻打足精神，將原來留學的本事展現出來，直接采用同聲翻譯的方式，將台上的外國專家的言語，流暢即時的送入老太太的耳朵。
片刻之後，就和身邊的幾位領導翻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別人磕磕碰碰的還沒有翻譯完畢，老太太身邊的小美女翻譯就說得一幹二淨。
曹金萍徹底放心下來，見她無意中又在其他同事麵前出了一個小小的風頭。心頭一動，索性將風頭弄大一點。她是女幹部，帶個漂亮翻譯沒誰會說閑話，尤其她這小翻譯水平還是旁邊幾個中最高的一個，為什麽不繼續賣弄一下。
她馬上就是新官上任了，消息早傳出去了，那第一把火就來一個“老人新氣象”！
等外國專家一講完，她立刻提出了兩個問題，讓小翻譯傳話。
柳驚鴻心裏透亮，看出老太太賣弄的意思，站在老太太背後，詞正腔圓地用標準的霧都強調，向專家提出疑問。
隨著老太太的問題的深入，專家一一作出了回答。這些回答又通過柳驚鴻的嘴巴，翻譯傳到到了老太太的耳中。
專家的回答，可以說四平八穩，找不出多少漏洞，但對於二十年後知道結果的柳驚鴻來說，卻顯得有些空洞乏味。忍不住在老太太的提問中，補充一些內容進去。
嚴謹的老外想不到他的回答居然還有漏洞，於是一一作出補充說明，又被柳驚鴻從各種實際角度提出反駁，將各種華而不實的設施布置提出質疑。
說道最後，已經變成了兩人的討論。那位胡子亂糟糟的老外，順手拿起會議室的茶杯飲料瓶和文件夾作為道具，在桌子上擺出簡陋的模型，進行說明。
柳驚鴻在得到曹金萍和其他領導的首肯後，也上去將他的模型拆得七零八落，重新搭建出更簡單的設施。
雖然柳驚鴻不是旅遊專家，但算得上半個旅遊家，全世界去了無數地方。國內更是踏遍了絕大多數的景點，她現在給出的方案，其實就是二十年後多次修改搭建的結果，算得上是久經實踐考驗。
尤其她和外國專家爭論的關鍵，就是在地下岩洞采用輪渡方式參觀和陸路參觀的分歧。柳驚鴻反駁的論點隻有一個，就是國內的人多，輪渡滿足不了後麵長長排隊的遊客。固然輪渡有最佳體驗，但載人有限。
在爭論不下的時候，柳驚鴻將作為遊艇的紙張一扯，讓上麵擺放著的三十多個瓶蓋全部散落在桌子上，才抬頭道：“韋德先生，假如遇到意外，三十個遊客全部落在地下河中，旁邊還有往來頻繁的摩托遊艇，你覺得會不會導致第二起第三起意外？”
這事情她當年參觀的時候聽說的。就是當年翻船的意外，導致十一位遊客死亡，景點才放棄了輪渡，鋪設棧道的。
亂糟糟的老外舉起手掌，無奈地道：“好吧，你說的是有這可能，但並不一定發生。”
柳驚鴻笑著道：“韋德先生，你難道不覺得我們並沒有根本的矛盾衝突嗎？我們可以同時開設水路和棧道，將摩托艇換成小漁船，讓人來慢慢劃。既可節約成本，還可以提高就業，同時還沒有工業汙染，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韋德一下大笑起來。
柳驚鴻回頭望著下麵的曹金萍，大聲道：“這其實就是曹奶奶想讓我告訴先生的，我剛才的翻譯有問題，讓先生誤會了。現在沒有任何疑問了！”
對著四周微微一個鞠躬，大大方方走回了曹金萍的身後坐下，繼續擔任翻譯。
台下的領導在翻譯的口中，也聽清楚了女孩的話，越發對這年輕俏麗的小翻譯刮目相看。既贏得了辯論，更給足了外國專家的麵子，真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曹金萍更是心頭感歎萬千，原來隻是以為這孩子膽子大，見過世麵，勤奮好學。現在才知道她更精通人情世故，在這麽多領導專家麵前，大大地替自己長臉，更是意外之喜！
回去後好生獎勵這姑娘一下！
曹金萍腦海中才泛起這念頭，就發現她還真拿不出什麽好的獎勵來。現在小姑娘銀行有三萬元的外匯存款，才開的門市布置得漂漂亮亮，她又不喜歡什麽化妝品。還真拿不出什麽可送的東西。
靈光一閃，突然知道她還可以送一樣小姑娘最需要的東西，就安排小徐去辦，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小丫頭給了自己無數驚喜，自己也還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