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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第294章 293巡捕房的行動

  第294章 293.巡捕房的行動

  啪!

  詹爾遜大手狠狠拍在桌子上,身子站了起來,狠狠地說道:「既然有了證據,咱們馬上動手!今天晚上,奇襲寶山路,將他們一網打盡!」


  劉亨利見詹爾遜如此決絕,自己倒有些擔心,猶豫著說道:「事關這麼多日本人,而且他們離著日軍的海軍陸戰隊僅僅一條馬路之隔,咱們是不是慎重一些?先通知日本領事館?」


  「不用!先抓了人再通知!」說到這裡,詹爾遜嘴角扯出一絲譏諷地笑容:「海軍陸戰隊?我不相信他們會為了搶劫犯出頭!」


  怡和銀行的搶案,在各大報紙的發酵下,鬧的沸沸揚揚,好像整個租界都在討論這起案件。


  幾位工部局的英國公董更是在工部局的會議上,激烈地抨擊租界治安制度和現行法律,言辭尖銳,態度堅決。


  詹爾遜的案件調查報告適時的遞了上去,工部局幾乎在報告上交的同時就批複了下來,同意詹爾遜報告中的所有行動。


  夜。


  一輛輛黑色警車,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巡捕,從閘口捕房沖了出來,奔向寶山路。


  寶山路。


  虹口道場對面的一處民居二樓。


  曹有光站在窗戶旁邊,一手輕拉窗帘,眯著眼睛望向對面的虹口道場。


  虹口道場燈火通明,不是有一陣陣嘿嘿哈哈的吼叫聲傳了出來。


  房間正中間,擺放著一張圓桌,桌上擺放著幾個碟子和兩個茶碗。


  楊登歡好以整暇地坐在桌邊,用手捏起一片點心放進口中,微閉雙目,彷彿在仔細品嘗。


  「淮揚細點,天下馳名,果然名不虛傳。比如說這一件綠豆糕,就比北平的好吃。不過北平的豌豆黃,卻是這邊沒有的特色。」


  楊登歡搖頭晃腦地說話,不時喝一口茶水,吃一口點心,嘖嘖稱嘆。


  「你確定巡捕房今天晚上行動?」曹有光頭也不回地問道。


  「昨天下午,咱們在虹口道場的暗哨看到了巡捕房的人在拍照片,想來是在搜集證據,我估摸著今天晚上就該動手了!」楊登歡又將一片點心放入口中,細嚼慢咽,笑著說道。


  「這麼大的事,巡捕房能不上報?」曹有光說道。


  「當然得上報,而且還得抓緊時間上報!不僅上報快,只要是證據確鑿,批複相信更快!」楊登歡說道。


  曹有光緩緩地點了點頭,證據確鑿這件事情,他深以為然,沒有哪一起案件能比這一起案子更加證據確鑿了!


  這一路上的證據,自己都見證著呢!

  「發生這種惡性案件,而且還是發生在英美人身上,無論罪犯是誰,都觸及了工部局的底線,所以不遺餘力的大力清剿,也是必然的!」楊登歡神色篤定,一副胸有成竹地模樣說道。


  虹口道場。


  犬養下作出現在門口,西裝革履,手裡拎著一隻黑色大皮箱,抬手招了一輛黃包車,將大皮箱放了上去,隨後上了車。


  「犬養下作!」曹有光低聲說道。


  「這老傢伙看來要逃啊。」楊登歡並不站起,笑著說道。


  「要不要派兩個人跟上去,把他給抓回來?」曹有光一手拉著窗帘,回頭問道。


  「不要多生枝節!該離開的讓他離開好了。」楊登歡喝了一口茶說道。


  「看來咱們的計劃還不是天衣無縫,終究還是有人看了出來。」曹有光嘆了一口氣說道。


  「原本就沒有天衣無縫的計劃,尤其是這種嫁禍於人的計劃,無論怎麼進行,都會留有痕迹。」楊登歡笑道。


  「那你就不怕田中健一看出來?」曹有光問道。


  「從河下世良和船越文山的敘述中,我們不難看出田中健一是一個目空一切而且剛愎自負的人,在他眼裡,我們不過根本就不配做他對手!所以即便他看出來什麼,或者別人給他提醒什麼,他也不會在意!」楊登歡說道。


  「船越文山出來了。」曹有光看到船越文山出現在道場門口,左右看了一眼,隨後隱入小巷。


  「他的任務完成了,不走還等什麼?」楊登歡又笑道。


  「你就這麼肯定……」


  曹有光剛剛說了這幾個字,就停了下來。


  原本,他是想問楊登歡,就是如此篤定巡捕房今晚會行動?

  看來這個問題,現在不用問了。


  遠處一陣陣汽車轟鳴聲,一隊隊荷槍實彈的巡捕從街角拐了出來,人數足有數百人!


  武裝巡捕中間,還夾著幾輛鐵甲炮車,塔台上的炮管,藍色光芒在月光下十分耀眼。


  「來了!」曹有光略帶些興奮說道。


  「聽出來了!咱們這麼辛苦,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楊登歡終於站了起來,走到窗戶旁邊,笑嘻嘻地看著下面。


  「咱們總得干點什麼吧?畢竟我們是參與者,不是看客。」曹有光微微搓著雙手說道。


  「巡捕房這一次是有備而來!」楊登歡看了一眼鐵甲炮車,微笑著說道。


  「是啊!對付一個虹口道場,似乎沒有必要搞出來這麼大的陣仗!」曹有光點頭說道。


  「巡捕房這次勢在必得,他們把日本人的海軍陸戰隊也算到裡面了!看來搶銀行這種行為,已經觸碰到英國人的底線了!」楊登歡放下窗帘說道。


  虹口道場。


  門口守衛的黑衣大漢們,看到一隊隊巡捕轉過街角,朝著道場奔過來,起初還以為不過是路過,但是越看情況越不對,這些巡捕好像是沖著自己來的。


  巡捕隊伍越來越近,腳步也逐漸加快,原本提在手中的步槍也舉了起來,不時傳出陣陣拉槍栓的聲音。


  「警戒!警戒!」


  黑衣大漢中突然傳出來驚慌的叫嚷聲,頓時亂成一團,有人拔出了手槍,但是大多數人還在猶豫觀望。


  頭一輛炮車塔台上,詹爾遜頭戴鋼盔,露出了半個身子,舉起喇叭大聲吼道:「各單位,開始行動!」


  轟!

  鐵甲炮車炮管猛然一退,一團火光從炮口噴了出來,打在道場門頭上,沙石紛紛落下。 炮聲一響,就是行動信號,巡捕們吼叫著沖向虹口道場,不時傳來一陣陣槍聲。


  黑衣大漢紛紛舉槍還擊,但是實力懸殊太大,不一會兒就被撂倒了五六個,其餘人一邊開槍,一邊嘰哩哇啦地吼叫著,退進道場。


  武裝巡捕們輕重武器一起開火,蜂擁衝進虹口道場。


  劉亨利右手舉著勃朗寧1911手槍,一腿門裡,一腿門外,身子挺身向前,一副衝鋒模樣,大聲吼道:「弟兄們,給我沖!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一個個手持步槍的巡捕,從劉亨利身邊跑過去,手中步槍發出槍聲,口中或是中文,或是英語的大聲吼叫。


  詹爾遜見巡捕們衝進道場,並不下車跟進,而是揮手指揮,將十幾輛鐵甲炮車排成三排,面向日軍海軍陸戰隊方向,炮管升起,全神戒備。


  田中健一從睡夢中被驚醒,這兩天他把對船越文山的厭憎,全部轉化成對付花間晴子的力量,身體透支的太厲害了!

  今天晚上,田中健一更是連之前一次都沒有錯過的晚課,也沒有參加,早早地就睡下了,當然身邊少不了花間晴子。


  犬養下作的離開,田中健一知道。犬養下作以身體不好為由,向他告辭,準備乘坐今天晚上十一點的「吉星號」客輪返回國內。


  田中健一假意客氣了幾句,說是要親自到碼頭相送,但是犬養下作態度非常堅決的拒絕,正合了田中健一的心意,藉機下坡,只不過送了兩千日元的「程儀」,就放任犬養下作離開。


  至於船越文山的去留,田中健一更是沒有放在心上,一個武夫而已,現在更是沒有了一點作用,走了更好!


  身體原因,沒有和花間晴子鏖戰,田中健一早早地就睡了,朦朧中被槍聲驚醒。


  「這群支那人,無論有了什麼事,也不論婚喪嫁娶,都要放炮仗!」田中健一嘴裡嘟囔了一句,隨即變了臉色。


  以田中健一豐富的經驗,定下心神,自然聽出來這不是鞭炮聲,而是槍炮聲!

  咣當!


  屋門被重重撞來,花間晴子驚叫一聲,縮進田中健一懷裡。


  「滾蛋!慌什麼!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田中健一狠狠罵道。


  撞進門進來的是一名白衣弟子,身上還穿著道場的道服,神色驚慌,滿頭大汗地奔向床邊,聽到田中健一發脾氣,連忙站住。


  「是……是……」弟子語無倫次,越是著急,越是說不出來話。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田中健一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厲聲喝問。


  「巡捕房的人!是巡捕房的人,足有好幾百人!」白衣弟子終於大聲說了出來。


  「巡捕房?他們來幹什麼?甭說咱們沒有犯案子,就是犯了案子,也輪不到他們來管!他們不知道涉及我們的案件,都要日捕股來辦理嗎!」


  田中健一一邊憤怒地說話,一邊麻利的穿好褲子。


  「不知道啊!外面亂極了,總代目還是親自出去看看吧!」白衣弟子慌亂地大聲說道。


  一邊束著腰帶,一邊大步出門,口中還不忘問道:「幾百人?有這麼多人嗎?」


  「只多不少!您出去就知道了。」


  田中健一出門,腳步蹬蹬下了樓梯,見了樓下情況,登時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樓下一片混亂,三五成群的道場弟子或蹲或跪。除此之外,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身穿白衣或者黑衣的弟子,有的一聲不響,有的痛苦悲嚎。


  地上到處都是血跡,外圍周邊,一群巡捕半跪持槍,不時扣動扳機,將反抗的弟子擊倒。


  隨著一聲聲槍響,一個個黑衣或者白衣弟子轟然倒地,飛濺出一團團的血花。


  「還等什麼!趕快給海軍陸戰隊打電話,請求支援!」田中健一幾乎是吼叫著說道。


  「剛才就打了……」弟子囁嚅地說道。


  「他們怎麼說?」田中健一厲聲喝問。


  「電話線被剪斷了!」弟子帶著哭腔說道。


  「八嘎!」田中健一狠狠地罵道,心中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即便是沒有電話,海軍陸戰隊和自己的虹口道場不過是咫尺之遙,中間僅僅隔了一條並不算太寬的馬路,難道這邊鬧出來這麼大動靜,海軍陸戰隊那邊一點都聽不到嗎?


  要知道放在平時,自己道場中哪怕是進了一隻耗子,海軍陸戰隊那邊馬上就能知道是公是母!


  今天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這邊上演著全武行大戲,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所有人!所有人聽著!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蹲下,否則格殺勿論!」


  劉亨利手裡拿著和詹爾遜一模一樣的喇叭,大聲吼叫,聲音在道場上空回蕩。


  這麼大聲音,居然那邊聽不見?究竟是什麼情況?

  而且日捕股呢?為什麼到了現在,日捕股還是沒有出現?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田中健一大步走到場地中間,幾名巡捕發現了他,手中持槍緩緩逼近。


  田中健一神色不變,鄙夷地看了一眼這幾個巡捕,不屑地說道:「我是虹口道場館主田中健一,伱們帶隊的人呢?誰是領隊?」


  田中健一說完,將手用力上舉,皺眉吼道:「道場所有人,停止還擊,按照巡捕房的要求去做!」


  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田中健一還是十分明白。道場中仍在反抗的弟子,聽了田中健一的話,不再堅持,微一猶豫,紛紛抱頭蹲下。


  幾名巡捕見田中健一器宇不凡,說話之際帶著上位者的氣勢,隨口吩咐,道場弟子又無不遵從,知道這是一個大人物,也不敢怠慢,眼睛望向劉亨利。


  劉亨利放下喇叭,走了過去,田中健一看到劉亨利,不由得哂笑了一下,不屑地問道:「中國人?」


  「英籍華人。」劉亨利背著手冷冷說道。


  「你們是哪個捕房的?不知道工部局和日本領事館的約定嗎?凡是涉及到我們日人的案件,都由日捕股來辦理!」田中健一瞪著劉亨利,大聲喝問。


  「好像是有這麼一個協議,但是並沒有什麼條文來支持。而且……」


  說到這裡,劉亨利冷笑了一下說道:「而且這個協議不過是規定了一些治安小案件而已,不包括搶劫銀行這樣大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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