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醫仙朝語（三）
雨下的很大。
連山遠遠望去都能看見那束束的雨幕，於群山連綿，纏纏不休。
「駕！」
「駕駕！！」
雨聲急，馬蹄聲更急，車夫的吆喝趕馬聲里夾雜著緊張，像是一種在被人追趕的緊迫感。
只是這樣的緊張急迫並沒有持續很久。
「吁——」
馬蹄高揚，踏濺起點點的污泥。
黑駿馬被車夫強制勒停，焦躁地在原地甩著蹄子。
萬物生靈都有趨吉避凶的本能，馬錶現的異常只能證明，此地，有殺機。
錚——。
㓲刀出鞘的聲音，突襲的雨聲似乎都有在一瞬間被斬斷。
鮮血跟雨水混雜在一起，加上雨天原本的土腥氣，一時間，這個地方簡直血氣撲鼻，難聞的要死。
「嘖嘖，真是個驚人大殺器」繁樹枝頭，有人嘆道。
一抹翠藍的裙裾飄飄飛揚，歌山雨幕，煙雨朦朧，那個人的身姿就如輕鴻落在樹葉上，帶不動一點兒的變化。
車夫駕著馬車遠去，泥濘的道路，馬車顛簸不止，搖搖晃晃，逢著崎嶇不平的地方，那車看起來都要抖散架了。
「雨公子，山路不好走，您抓穩了」車夫知心地提醒馬車裡的人，
「剛才莽人動手的時候發覺那樹上還有人躲在暗中鬼鬼祟祟地窺伺，要不是怕耽誤雨公子您時間，一定一刀劈了那個小娘。」
車夫念叨了句，見車裡的人沒有回答也習慣了，便自顧自地趕起車來。
這趕車的車夫叫老朱，本是個江湖人。
至於車裡的貴人，是他一個月前接受的一單生意，護送這位被莊主禮遇有加，尊敬地稱之為雨公子的人，前往邏川。
要說啊，邏川那鬼地界現在可不太平。但是一開始說的是，老朱只要把人送到邏川邊界地兒就算完成了這樁交易。
老朱接手后本以為，送個人就是個簡簡單單的事兒。
誰曉得這雨公子為人沉默寡言不說，還是個典型的禍頭子。走哪兒被人追殺到哪兒，看起來挺沉穩的一個人，咋就招惹了這麼多的仇家你說？
也難怪，老朱也算是明白了，府上那麼多人，莊主為什麼就偏偏挑中了他？
還不是看中了老子我的身手？
想當初，老子那可是一人打百來個也能不落下風的人，只是當年金盆洗手加入景山莊后，就很少再接觸這打打殺殺的事兒了。
這次接的這趟生意算是讓老朱壓抑已久的血意，有了個發泄的地兒，可真是爽快！！
就是這越接近邏川地界兒，想要雨公子命的人也越多，來的殺手的實力也一次比一次強大。
再這麼下去，老朱就算喜歡殺人，可也不能為了自己那一點點癖好，又因為雨公子就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吧。
所以啊，當務之急，還是把人送到了才是正事兒。
日夜兼程的趕路，眼看著邏川就在眼前，老朱卻被阻攔下來，與以往不同，這一次，來的人可就棘手多了。
「孫婆婆，居然連你也來了？」
「我老朱還真的是有面兒」
老朱久不入江湖，可早時候在江湖闖蕩的時候，對這江湖裡那些個名聲大的煞人還是了如指掌的。
就比如眼前的這個枯皮老嫗。
外表看起來就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死老太婆，可她偏兒個使得一手的詭異銀針暗術，殺起人來神不知鬼不覺，那叫一個毒。
也因此，江湖人送她一個稱號兒，叫作「鬼孫婆婆」。
「黃口小兒。」
「老身可不是為了你個小輩，就親自來迎。」
鬼孫婆婆躬腰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向前走了兩步，朝著馬車的方向言道：
「敢問車駕里的可是雨公子？」
「老婆子奉我家主人的命令邀你過府一敘，還請，雨公子賞臉。」
鬼孫婆婆的邀請很是循禮。對那馬車裡的人似乎很有敬意，並不敢太放肆。
只是，車裡的人毫無回應，看樣子是直接忽視了他們這幫人。
「孫婆婆，你家主人追殺了雨公子一路，頭了好意思說邀請人家？」
「你個快要死的老太婆，老子看你是越老越不會做人了」
「找死！」老朱的挑釁很到位，江湖莽漢，最是血性十足，能動手絕不浪費口舌。
那邊鬼孫婆婆跟老朱斗得熱鬧，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還分不出個高下來。
停著的馬車旁邊空蕩蕩的，所有人的注意力幾乎都放在了另一邊的爭鬥上。
也因此，沒一個人看到，馬車背後有人悄悄摸了上去。
「額……」
「那個……，這個，我來的可能不是時候，對不住！對不住哈！」
偷摸上車的人是鳴白月。只是一時好奇心作祟，跟一萬元打了個賭，看看外面那些人口中的「雨公子」究竟是何等模樣。
誰知……
清逸的眉峰揉碎煙波，故而路遙海平。
那人端坐錦緞上，衣衫半露，肌膚如雪，而他望過來時的眉眼深邃如彎月紅波，容顏……傾絕。
「在下不知公子受了傷，唐突佳人，萬望見諒。」
在急忙解釋的同時，鳴白月拉著自己的袖子，把自個兒的視線擋的嚴嚴實實。
非禮勿視！
非禮勿視！
「滾出去」
面前的男人是何等優雅的吐出這三字兒的鳴白月不知道。只是馬車裡嗖嗖的冷氣，
撲面而來。跟開了冰庫的閘門一樣，能活活凍死人了都。
「你怎麼這麼凶？！」
「我又沒想劫你財劫你色，凶什麼凶？！」
鳴白月本來還打算好好說話的，臭兔子！
虧得本神不辭辛苦，親自跟了這一路。
要不是麵糰子喊著說他身上有微生雨那隻兔子的氣息，鳴白月半信半疑，才不會跟著來看。
這一遭眼見，這個人的氣息、容貌乃至靈魂倒的確是兔子不假。
可就是這破脾氣怎麼也跟微生雨那萌傲兔子一樣，真是熟悉的讓人討厭！
「一見面就凶我，我都還沒說什麼呢，就凶！」
破人族，不是說好的可以讓本神住他房子，這會兒倒是出爾反爾得快……。
鳴白月眼裡的薄薄怒氣，雨公子看的分明，只是她這樣的表情外露只有一瞬捕捉到。過了，就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