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楊過之我見

  第43章 楊過之我見


  這是張元君第一次見到張繼中，還真是個白毛獅王。


  五十齣頭的年紀，前面又面試了十幾個演員，但張元君從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疲倦。


  看來能在一個行業做到金字塔尖的，個個都精力旺盛。


  張繼中坐在三人中間，還沒等張元君做自我介紹，他就首先說：「面試了上百個楊過，不誇張的說，你是長得最好看的。」


  這麼一誇，還給張元君整不會了，笑笑：「謝謝張導誇獎。」


  面試了這麼多人，三個面試官也不按照常規流程來走試鏡，張元君的簡歷就在他們手上，現在人也看到了，直接開聊。


  「我看你之前演過王京的《天下第一》。」說話的是余敏導演。


  「是，我演歸海一刀。」


  「這是你第一部戲吧，感覺怎麼樣？」張繼中接著問，盡扯些跟《神鵰》沒關係的閑淡。


  「開始有點不適應，後來就好了，發現演大俠還挺好玩的。」


  三個面試官沒想從一個新人演員嘴裡聽到什麼金玉良言，張元君也說不出什麼振聾發聵的醒世恆言。


  聊兩句，緩解了緊張沉悶的氣氛，余敏便問他對楊龍二人感情的看法。


  張元君此前猜過試鏡組可能會問自己對楊過這個人物的看法，或者對整個《神鵰俠侶》故事的看法，沒想到余敏角度切入得這麼細，竟然只問他對楊龍二人感情的理解。


  但張元君的案頭工作不是白做的，當即闡述了自己對楊龍感情的理解：


  「我想從楊過身上的特質來分析兩人的感情。都說一見楊過誤終生，楊過也確實撩撥了書中不少女生，像程英、陸無雙，還有郭襄等等。但我注意到書中有一句話，說楊過『天性中實帶了父親的三分輕薄無賴，雖無歹意，但和每個少女調笑幾句，招惹一下，害得人家意亂情迷，卻是他心之所喜。』


  「所以我覺得他的這種撩撥是天性使然，是無意識之舉，當然，如果按照完美情人的模板來看，楊過實在不能這麼做。但楊過這個人的魅力就在這裡，他是矛盾的，他一面鍾愛著自己的姑姑小龍女，一面又撩撥其他的女人，他的確除了小龍女誰也不愛，但這是他天性裡帶的，是他的無意識之舉。」


  正說著，張繼中打斷他：「但楊過從中年以後就改掉了這個毛病。」


  「我覺得並沒有，他當著全天下人的面給郭襄放了一場大大的煙花，人到中年的楊過不會不知道他的舉動對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有多大的殺傷力。」


  張元君這話引得試鏡三人快慰地笑了兩聲，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張元君繼而補充道：「當然，我也覺得金庸當時寫中年楊過的時候是想把他寫成痴情種的，但可能是連載壓力大，沒那麼多時間精力雕琢，就寫成了這樣。後來新修，這塊的戲太精彩，也不好動了。」


  「伱繼續說楊過。」馬忠俊笑道。


  「正是這種骨子裡的輕薄無賴，讓楊過從小就知道怎麼跟女人相處。而且，楊過很會照顧女人，就連江湖上聞之色變的女魔頭李莫愁都被他照顧得舒舒服服。 「但是光有照顧女人的本事還不夠，這頂多是個合格的男佣人。楊過對女人最大殺傷性武器是他偏激的性格。他令人捉摸不透的性格加上他嘴甜心細會照顧人的技巧，會為女人提供極為優質的戀愛體驗服務。


  「這種組合會給女人帶來被征服+被寵愛的雙重戀愛感受。江湖上都知道楊過桀驁不馴，大逆不道竟然想和自己的師傅結為夫妻。但是如果這樣的男人對你體貼入微，那你就會想，他性子這麼烈這麼傲，卻對我溫柔有加，我真是太幸運太特別了。女人會自我陶醉在這種幻想中。


  「但是，一般女人又不敢跟楊過耍心眼，因為楊過惡名在外，他連自己的師傅都要娶，連譽滿武林的郭靖黃蓉夫婦他都不放在眼裡。所以，你雖然被他像公主一樣寵愛，卻也只能老老實實的。郭襄就是這樣被楊過征服的。


  「楊過身上還有一個優點往往被忽略，就是他對情敵的大度，會讓女人感覺到被尊重。他從來沒想過要把甄志丙怎麼樣，在絕情谷婚禮現場，楊過只是苦苦哀求小龍女，而不是想把公孫止這個情敵打死了事。」


  張繼中很認真在聽張元君說話，道：「但這些都只能說明楊過是個完美情人，那他和小龍女的感情特殊在哪裡呢？」


  這就是張元君後面要講到的：「雖然楊過具備提供優質戀愛服務的能力，但除了小龍女以外的其他女人，都只能拿到……」張元君在想一個準確的形容詞，「初級版的楊過。


  「小龍女能拿到完整版的楊過，在這個版本里，楊過還具備了殉情功能。16年之約到后，他發現這是個騙局，他會為了小龍女而死。而且我認為，也只有小龍女能拿到完整版的楊過，就算楊過遇不到小龍女，他娶了郭芙或者郭襄或者其他女人，楊過也不會為她們殉情。


  「因為，這裡涉及一個信任問題，楊過可以和任何人處好關係，但他只信任他的姑姑小龍女。」


  「不對吧。」余敏提問道，「楊過的信任危機源自他的出身。我只要在他幼年時對他好，不就可以獲得他的信任？小龍女就是這麼做的。」


  「不完全是。」張元君不認同餘敏的看法，「小龍女對楊過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要從小龍女的為人說起。小龍女跟周伯通學左右互搏術時，周伯通就誇過小龍女品貌才智和黃蓉不相上下，但黃蓉打死學不會的左右互搏術，小龍女很輕鬆地學會了。金庸在這裡用了兩個詞概括能學左右互搏術的人，叫淳厚質樸、心無渣滓。


  「正是這種淳厚質樸、心無渣滓的心性，加上自幼對楊過好，才獲得了楊過的信任。」


  「所以，楊龍二人的感情就好比電池和充電器，楊過在別的女人那裡，是迷人的放電狀態，英俊瀟洒，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簡直是完美情人，但唯一適配他的充電器就是小龍女，也只有小龍女才能撫慰他的內心。


  「而小龍女跳下絕情谷的16年，楊過就電量不足了，只能用面具把自己遮擋起來。」


  張元君電池和充電器的比喻讓在座的三個老男人忍俊不禁，張元君還要往下講，卻被張繼中打斷：


  「好了，不用講了。不管你說得對不對，但看得出你確實對《神鵰俠侶》很有研究，你的分析也很新穎，給了我們不少啟發。之前來過不少科班出身的楊過，但他們的案頭功夫都沒你做的深。


  「後面的試戲獨白就不用了，直接演對手戲吧。這是你的劇本。」張繼中遞過幾頁紙，張元君一看，楊過和郭襄風陵渡相遇。


  張繼中對在場的工作人員道：「你叫小楊過來陪他對一下這場戲。」


  又對張元君說：「你有20分鐘的準備時間。」


  「好，沒問題。」張元君答應了，全然沒注意張繼中嘴裡的小楊是誰，拿著幾頁劇本走到一旁準備去了。


  　覺得還是要寫點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