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一顆佛心,一生佛業差點毀於一旦!
第83章 一顆佛心,一生佛業差點毀於一旦!
朱元璋看著舉到面前,都快頂在臉上的摺子,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狗頭生犄角,這還是咱兒?』
這摺子若是老三朱棡送來的,他都不會這麼奇怪,偏偏是老二?
欣慰情緒剛湧現,立即就被無情掐滅。
不由自主想到老四喊出爭儲奪嫡之事。
老四到底有無爭儲奪嫡之心,雲遮霧繞讓他看不清。
可御書房審問老二,老三時。
老二這個混賬東西,動了小心思,卻讓人看得一清二楚!
此舉,分明就是故意在他面前表現!
臉色隨即微微變黑,冷淡道:「咱知道了。」
話中,隨手接過摺子,轉身入御書房。
朱樉委屈的撇了撇嘴,又忙跟上。
朱元璋剛踏入門內,就察覺尾巴還跟著,轉身黑著臉怒叱,「你還跟來做什麼!」
聲音暴躁,朱樉被嚇得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委屈巴巴指了指朱元璋手中摺子,「父皇,兒臣還等著您的點評。」
他太想知道,姚廣孝的建議,在父皇眼中,有幾分價值。
從而判斷,姚廣孝這個人,有幾分價值。
「咱會看!」
啪!
朱元璋黑著臉說完,直接把門摔上。
門外,朱樉傻眼了,看御書房門緊閉,氣的嘀咕:「是你自己把老四貶為庶人,逐出族譜,總是這樣,你自己做了讓自己不痛快的事情,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總喜歡拿別人撒氣。」
話罷,轉身氣呼呼離開。
房內。
朱元璋黑著臉來到御案后坐下,隨手打開朱樉的摺子,還沒看……
『啪』的重重合上,隨手扔在御案上。
……
翌日。
土橋村。
天色微微泛白之際。
一和尚,步履踉蹌,略顯疲態,由遠及近,冒著晨露往村口走來。
光溜溜的大腦袋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水珠。
也不知是汗水,還是晨露。
姚廣孝在村口頓足,觀察著小村莊。
萬籟寂靜。
一片祥和。
好一會兒,收回視線,抬手抹掉頭頂水珠,自言自語道:「此間方寸,適合出家人清修,一位身具皇家血脈,有機會問鼎至尊之位的皇子,卻在此間虛耗光陰……」
說著,便不由搖頭,「燕王朱棣,怕是要讓人失望了!」
「也罷,既來之則安之。」話罷,視線掃視,找了路邊一塊青石,在青石上坐下,閉眼入定。
此刻,朱棣未醒。
他也需要稍作休息,平復一路思緒,確保能以最好的狀態,去觀察朱棣。
……
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不知禮,無以立也;不知言,無以知人也。」
小屋內。
朱棣和徐妙雲相擁躺在榻上,聽著外面傳入的稚嫩童聲。
朱棣不由笑道:「現在好了,全村兒叔伯,每天早上,都能收到準點報時了。」
「起床啦!」徐妙雲笑著推了推朱棣,俏臉微紅,抱怨道:「院中的桌子還沒收拾。」
昨晚,就因她喝了點酒,有些微微酣醉,說不給他生女兒,就給他生兒子,要他也嘗嘗父慈子孝。
然後就被『報復』了。
連院中桌子都沒顧得上收拾。
朱棣微微側身,伸手指向床尾方向,笑道:「昨夜伱睡著后,我已經收拾了。」
聞言,徐妙雲微微起身,就見飯桌已經收拾的乾淨利索,擺放在屋內原來的位置。
眸中蓄滿笑意,轉頭,看著朱棣,下意識問:「我怎麼一點兒動靜都沒聽到?」
「你說呢?」
朱棣揶揄道:「或許,太累……」
「不許說了!」徐妙雲意識到朱棣想說什麼,羞紅了臉,把臉蒙在朱棣胸前,雙手緊緊捂著朱棣的嘴。
朱棣滿眼笑意,抬手撥開捂著嘴的小手,笑問:「那你現在重新說一遍,到底是要給我生個寶貝女兒,還是生個父慈子孝的,討債鬼兒子。」
「就給你……」
……
就在兩人嬉笑打鬧之際。
入定冥想的姚廣孝同樣也被童聲驚擾。
眼皮微微抖動,緩緩睜眼同時,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群開朗活潑的稚童映入眼中。
年紀大、個子高的走在最前面,由大到小,排成一隊。
其中,還有些女童。
這些孩子嗓音稚嫩,臉上充滿了勃發的朝氣。
縱使他這等出家人,看到這樣一群朝氣勃發的孩童,都不由心情愉悅。
『這是村野孩子?』
他出家為僧,並不是那種只待在寺廟吃齋念經的和尚。
他喜歡在塵世間修鍊。
造訪名川大山,拜謁道教大德,儒教大名。
這期間,行走於城池與鄉野間,見過無數村野孩子。 唯獨沒見過土橋村這樣的村野孩子。
衣服雖打著補丁,漿洗的褪色,卻乾乾淨淨。
稚嫩臉龐,雖然因身處農村,要干農活的緣故,不似富貴人家白嫩,卻也明顯洗漱搭理了,乾淨清爽。
『縱使朱棣讓貧僧大失所望,能見到這樣一群孩童,倒也不虛此行。』
收斂思緒,姚廣孝唇角微微泛著笑意,聽著朗誦內容,注視孩子們靠近。
……
「君子無眾寡,無小大,無敢慢……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
楊東旭帶著同村的弟弟妹妹,一邊朗誦靠近,一邊好奇打量著姚廣孝。
姚廣孝亦不主動開口。
他要試一試,這群孩子的定力。
看著最後一個大眼睛小姑娘,一邊好奇觀察他的光頭,一邊朗誦經過,都無一人主動開口。
心中嘖嘖稱奇同時,雙手合十:「幾位小施主。」
聞聲,帶頭的楊東旭停下,轉身。
其他孩子也紛紛轉身。
姚廣孝起身,雙手合十,含笑詢問:「貧僧觀察幾位小施主,對貧僧十分好奇,可為何不停下來?」
楊東旭有模有樣,執禮回道:「師傅、師娘教導,做事時應不為外物所擾。」
「我們做的還不夠好,村裡很少來陌生人,尤其還是僧人,大家都很好奇……」
孩子們覺得沒做好。
可姚廣孝卻滿臉驚訝。
不為外物所擾,不會邪念叢生,不會私慾澎湃,更不會失去自律性。
這些孩子雖然沒有完全做到,但考慮到他們的年紀,已經很好了。
他們的師傅、師娘是什麼人?
「你們師傅、師娘是何人,貧僧十分仰慕,到底是什麼人,通過言傳身教,把你們這些懵懂童子,引導上這樣一條路?」姚廣孝十分好奇追問。
不為外物所擾!
培養的就是人的認真專註。
或許,這些孩子在長大后,會忘記今日其師傅師娘的教導。
但當他們被生活狠狠摔打過後。
只要肯反思,就一定會明白,今日所學價值。
孩子們滿臉驕傲抬頭:「我們師傅叫朱四郎,師娘叫徐大丫!」
朱棣!徐妙雲!
初聞,姚廣孝震驚,轉而便覺這樣才合情合理。
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神色,繼續追問:「你們師傅師娘如此培養你們,是想讓你們考功名,走仕途嗎?」
『看來,晉王錯了,並沒有真正了解他這位胞弟!此舉,分明就是為奪嫡做準備!』
『如此,倒是更容易,攪亂這天下了!』
情緒劇烈起伏,緊盯孩子們。
此刻,姚廣孝的眼神,有些嚇人。
孩子們下意識後退幾步,楊東旭往前一步,把其他孩子護在身後,語氣有些排斥冷漠,「師傅師娘的確會帶我們參加科舉。」
「明年春季,我們就會參加童生考試。」
「但師傅師娘也說了,讀書是為了明人生至理,不唯科舉,明理后,我們無論是做農民,當教書先生,亦或是做其他事,都可以做的很好。」
說道最後,楊東旭盯著姚廣孝眼睛,問:「大師傅,你真的是出家人嗎?我六歲時,村裡來過出家人,可他們的眼睛,和你的不一樣。」
楊東旭的質疑反問,讓姚廣孝如遭雷擊,臉瞬間變白。
傻愣愣站在原地……
孩子們相互對視一眼,悄悄離開……
……
「欲仁而得仁……」
稚嫩童聲從遠處響起,落入姚廣孝耳中,卻像尖銳的針扎在心頭。
沒有一絲血色,蠟黃蒼白的臉,控制不住抽搐扭曲。
「阿彌陀佛!」
就在此時,姚廣孝突兀高誦佛號,臉瞬間恢復平靜,血色湧現。
烙著戒印的頭頂,滲出細細冷汗。
似乎經歷了一場大劫一般,眼神虛弱看著遠去的孩童背影。
「巧合還是天意?」
姚廣孝不由抬頭看天,又看看孩子們,最後心有餘悸看向有了響動,蘇醒的小村。
『大師傅,你是出家人嗎?我六歲時,村裡來過出家人,可他們的眼睛和你不一樣。』
『欲仁而得仁……』
一句是發自童子之口的質疑。
一句是先賢之言。
差點破了他的佛心!毀了他的佛業!
「剛剛踏足這平平無奇的小村,就差點被燕王夫婦言傳身教的孩童,毀了貧僧一顆佛心,這土橋村,難道是我道衍的落鳳坡不成?」
「貧僧倒更加好奇了!」姚廣孝眼中鬥志更強了幾分。
他是那種遇強越強的性格。
哪怕入村,就遭當頭棒喝的巧合,佛心、佛業都差點被毀。
可恰恰激起了他的好奇和鬥志。
話罷,提步入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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