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第394章 大明人心不齊,陸軍第一鎮現身
第394章 大明人心不齊,陸軍第一鎮現身草原!
納哈出從汗帳走出。
抬頭看著懸在天空,蒼白無力的太陽。
蒙古人的光芒,隨著元末戰亂,明皇朱元璋崛起,已經衰敗到了極致。
他的年齡。
雖然沒有見證,蒙古人橫跨東西,最為輝煌的忽里台大會盛世。
但也抓住了元朝的尾巴。
幼年時期。
曾見證了元朝控制龐大疆域的輝煌。
青年時期,中原就開始出現農民起義。
中樞也開始因為權力鬥爭,頻繁動蕩。
中年時期,中原農民起義已經烽火遍地,更是親眼目睹了,明皇朱元璋一個出身泥腿子的寒微小人物。
一步步壯大崛起。
最終在金陵建極稱帝,建立大明。
然後打著『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的口號,發起聲勢浩大的北伐。
他親眼目睹,依舊佔據北方半壁江山的朝廷。
在明朝進攻下,摧枯拉朽,轟然倒塌。
撤離大都時,所有人臉上的恐慌、絕望,即便現在都依稀可見。
原以為撤出大都后,到了草原,佔據天時地利人和。
朝廷至少能重整旗鼓。
不說重返中原。
至少藉助祖輩留下的底蘊,能和新生的中原王朝分庭抗禮。
可沒想到,這麼難。
明朝一步步蠶食。
他被迫放棄整個遼東,如今,明朝的兵鋒,更是要深入草原了。
……
最近幾年,脫古思帖木兒用養蠱的方式,用殘酷的內耗戰爭,喚醒了蒙古人的血勇。
培養出了一批年輕的狼崽子。
這群對力量,充滿了極度渴望的狼崽子,睜著一雙雙充滿暴虐的眼睛,掃視著草原上,任何可以讓他們壯大、擁有力量的東西,隨時想撲上去撕咬。
讓人膽戰心驚,又有些欣慰。
這群鷹視狼顧,到處尋覓獵物的狼崽子,可以帶領草原人,和明王朝一戰而勝之嗎?
不!
分庭抗禮都足夠了。
現在,外來的獵人即將進入他們的領地。
這群年輕的狼崽子,把他這隻老狼拱出去,希望用他這隻老狼,來試探明朝這個獵人。
好吧。
他願意成全這群年輕狼崽子。
雖然殘酷。
但這就是草原的規則。
嘩啦……
身後汗帳帘子響動。
打斷納哈出思緒。
納哈出轉身……
張玉帶著鄭世龍從汗帳內出來。
張玉拱手提醒:「王爺,多加小心。」
哼!
納哈出微哼,眯眼審視張玉,低語警告:「張玉,你最好和明四皇子朱棣沒有什麼勾連。」
張玉唇角笑意更勝。
自從老四縱橫遼東、草原之後。
納哈出對他的懷疑就始終沒有消失。
可惜,拿不到任何把柄。
張玉含笑點點頭,從納哈出身邊經過離開。
同時,眼神餘光,往遠處聚集的各部年輕首領方向看了眼。
走遠一些,小聲感慨道:「朝廷這一戰,絕對不好打。」
他身處草原。
親眼見證了這幾年,草原通過內部慘烈廝殺,優勝劣汰的殘酷。
鄭世龍抬手摸著大光頭,小聲詢問:「萬夫長,咱們什麼時候聯繫四皇子?」
張玉搖搖頭,「見機行事吧,現在不光納哈出懷疑我們,脫古思帖木兒其實也不放心我們,更別說,還有馬哈木、阿魯台這群人時時刻刻盯著我們。」
他當然想儘快聯繫老四。
可如今的處境,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四皇子把人家脫古思帖木兒的王妃,都納為側妃,這回,脫古思帖木兒會不會專找他打?」
張玉微微皺眉。
剛才,他留在後面,就是試探詢問脫古思帖木兒,此戰具體的戰略。
可脫古思帖木兒卻沒透露一點消息。
鄭世龍見張玉沒有回答,小聲嘀咕:「也不知,陸軍第一鎮什麼樣子,明四皇子這個人,很會打仗,當初在山東,領著一幫農民,竟然把俺下面那些兄弟,打的潰不成軍……」
張玉聞言,頓時笑了,他也迫切想看看老四這支,已經名聲傳到草原的陸軍第一鎮新軍。
到底和他所見過的精銳,有什麼不同?
和張玉、鄭世龍一樣。
遠處,馬哈木等人也湊在一起,議論著朱棣和陸軍第一鎮。
「聽說,明皇朱元璋把明四皇子放逐海外了。」
「也不知,明皇這麼對待明四皇子,明四皇子為何還要回來為大明王朝奔波出力。」
「諸位,明四皇子之名咱們都清楚,現在就要看看,他出海訓練,所謂天下第一強兵,到底是否名副其實了,我猜測,可汗一定會把打擊重點,放在明四皇子身上!」
「不會吧?大明才是咱們最大的敵人,而太子朱標是大明的未來繼承者,可汗只要不糊塗,應該重點打擊太子吧?」
「呵,諸位可不要忘記,可汗的女人,現在都在給明四皇子暖被窩呢!」
「一個女人罷了!」
……
整個草原,大大小小的雄主們,都在議論朱棣和陸軍第一鎮。
迫切等待朱標、朱棣回復時。
北平。
朱標率領四鎮朝廷新軍,抵達。
「這就是朝廷新軍?感覺精神頭不行,有些萎靡,還不如最先到達的陸軍第一鎮精氣神十足呢!」
「朝廷新軍,真的不如陸軍第一鎮嗎?」
「陸軍第一鎮的穿著真奇特。」
「是有些奇怪,可俺覺得,陸軍第一鎮的穿著,特別威風。」
「就是不知,陸軍第一鎮實打實和蒙古人交手打仗的本領如何?」
……
北平百姓,聽聞朱標率領朝廷新軍抵達,紛紛跑出城,站在路邊看熱鬧。
朱標聽著百姓議論。
扭頭看了眼,經過長途行軍,滿臉疲憊的將士。
精神狀態的確很不好。
沒辦法。
路途遠倒也罷了。
進入北方后,忽然下了一場大雪,原本就被積雪覆蓋的官道,更加難以通行。
沿途,將士們不停的清掃積雪。
體力消耗十分嚴重。
朱標收回視線,低語問:「沿途一路,陸軍第一鎮都沒有掉隊的?」
藍玉、沐英等人聞聲,視線轉移,看向朱標。
藍玉點點頭:「對,沒有,陸軍第一鎮的郎中體系十分健全,而且,陸軍第一鎮將士的體格素質,也整體優於朝廷。」
朱老四的陸軍第一鎮雖然大部分是福建人。
南方人。
可進入河北,氣溫驟降,並未發生減員掉隊的情況。
主要得益於朱老四準備十分充分。
在途中,被陸軍第一鎮超過時,他還專門去陸軍第一鎮取經。
「陸軍第一鎮的各級參謀團十分專業,他們能核算到每個人,每一天,在不同情況下的消耗……」
他在取經觀摩期間。
就親眼見過,一群參謀團成員,演算統計的大堆文卷、稿紙。
就用朱老四那種加減乘除,以及表格統計法。
統制身邊的參謀團,把統計做到協一級。
協一級的參謀人員,又把統計做到標一級。
以此類推。
最終,每個棚,需要多少消耗,都有明確核算結果。
朝廷新軍中,也按照朱老四的新軍編練細綱,搭建了參謀團。
可朝廷這邊,有能力的人,寧願繼續呆在尚未編練的舊軍中,都不願來參謀團。
因為參謀團在大家看來,沒有多少權力,就是個打雜的。
最後,朝廷編練新軍只能把一些資歷老,能力比較平庸的將領,塞進去。
畢竟,或許這些人統兵,只能當個百戶。
可只要肯去做參謀軍事人員。
就能升遷一級。
當一個品級相當於千戶的標統級參謀人員。
這就造成,參謀成員素質整體底下。
而數術法子。
他們不會。
朝廷六部下面的吏員,當初在朱老四帶著學生督查百官時,看到了朱老四數術法子的便捷性。
到是跟著朱老四的學生學會了。
所以在教導參謀團時。
朝廷就讓這群吏員教導參謀團。
「太子,我們把這件事情,丟給六部吏員后,就沒有再過問,在這方面,我們也有很大失職,我們對軍中參謀軍事人員的建設,也輕視懈怠了。」
朱標扭頭,看著承認錯誤的藍玉。
笑著點點頭。
藍玉的態度很端正。
沒有一味把事情推諉給別人。
從己身、從外因,方方面面都反思了。
「原以為,檢閱、對抗演練,朝廷新軍和陸軍第一鎮的差距就已經全都暴露了,如今看來,我們還是太樂觀了,你們要仔細觀察雙方差距,記下來,將來都要一一更正。」
「是!」
眾人紛紛領命。
朱標詢問:「輝祖在老四軍中擔任參謀軍事的職位,他乾的怎麼樣?」
沐英笑了,「很優秀,輝祖、耿瑄帶領一個單獨的團隊,負責全局。」
話中,沐英羨慕看了眼徐達。
徐家幾個孩子,近水樓台先得月。
有老四這個姐夫親手帶著,這些年,已經把朱紫巷很多同齡人,遠遠甩在後面了。
「三叔。」朱標含笑看向徐達,「等輝祖結束福建履任后,讓他回朝來新軍中履任吧,他這些年跟著老四學了不少,朝廷編練新軍正需要人才,孤算是看明白了,單靠朝廷拿著老四的細綱學習,學到頭,也只能學個半桶子水。」
……
「讓輝祖回來,擔任一個協統,給朝廷新軍樹立一個近距離觀察的樣板!」
眾人暗暗驚訝。
徐輝祖多年輕。
就擔任協統?
不過很快,眾人又都釋然了。
就連李景隆如今都擔任朝廷一鎮新軍協統。
徐輝祖跟在朱老四身邊,雖然在閩縣擔任縣令,但他們不信,朱老四沒教小舅子練兵、領兵。
眾人想通后,全都羨慕看向徐達。
協統,統兵兩個標,四千多人。
兵力稍微不如一衛指揮使,但也差不多了。
朝廷現在新軍兵制照搬陸軍第一鎮。
不過,具體的品級還沒有定。
徐達感受著眾人羨慕眼神,含蓄笑道:「一切聽從太子安排,不過,輝祖還年輕了點,太子最好還是讓他從下面,慢慢干起吧。」
朱標笑笑,「老四也年輕,現在都已經在外面創下一番基業了,恐怕距離建國也不遠了,輝祖是老四的小舅子,我不相信,這些年,老四沒有把真本事,傳給輝祖。」
……
眾人談論間。
靠近北平城外的大營。
已經有將近三十萬北方各地精銳,聚集在北平。
北平城北一片闊地,目視所及,到處都是連綿成片的大營。
三十萬大軍的規模。
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心潮澎湃。
朱標抵達時,朱棣已經帶著一眾將領,在轅門外等著了。
朱標遠遠望著轅門處,聚集的將領。
視線延伸。
綿延成片,無邊無際的大營,映入眼帘。
操練聲、射擊聲、炮擊聲,不時從大營內傳出。
這就是他的兵!
不久將來,將會跟隨他,馳騁塞上草原!
朱標收回視線,重新落在站在眾將之首,擔任副統帥的朱棣身上。
默默激動握拳。
「大哥。」
朱棣含笑,帶著朱樉眾人,在朱標靠近時,迎上去。
朱標勒馬。
翻身下馬,快步走來,在數百雙眼睛注視下,笑著重重抱了朱棣一下。
搞得朱棣都有些不自然。
朱標鬆開笑道:「帶大哥,去你陸軍第一鎮看看。」
朱棣忙安排人,為抵達的朝廷新軍安頓營地,然後帶著朱標一群人,前往陸軍第一鎮所屬大營。
呂本跟隨在人群中,一路,眼神晦暗不明看著朱棣,同時腹語,『要怎麼做,才能讓朱四郎獨領一軍和太子爺分開?』
談笑議論中,眾人靠近陸軍第一鎮大營。
「放!」
砰砰砰……
「一二一!」
「向左轉!」
……
剛靠近,就聽到營地裡面,嘈雜的聲音。
朱標好奇詢問:「將士們都休息好了?」
老四他們走在前面,一路清理道路,也只比他們早到一兩天。
這麼快就投入訓練了?
將士們能吃得消嗎?
朱棣笑著解釋,「抵達后,將士們休息了一天,兄弟們都是南方人,第一次北上,得讓他們抓緊時間,適應北方的天氣……」
為了這件事,整個陸軍第一鎮所有人都忙的焦頭爛額。
要想保證大多數將士,不被北方寒冷打敗。
食物、禦寒保暖、驅寒藥材……
方方面面要準備的事項太多太多了。
朱標以及眾將,跟在後面,耐心聽著,走入大營內觀摩。
朱標也注意到了。
陸軍第一鎮相比金陵時,精氣神還是有點差。
將士們明顯不適應北方的酷寒天氣。
兩隻手凍得紅彤彤,舉著火銃,隱隱顫抖。
朱標靠近一名舉火銃將士身邊,伸手摸了摸將士紅彤彤的手,手掌黏黏的,搓了搓,又放到鼻尖聞了聞,攤手好奇問:「老四,將士們手上塗了什麼?」
「豬油。」朱棣笑著說道:「這是我們在雞籠嶼就準備的,豬油能防止凍瘡、皸裂……」
朱標點點頭。
隨後,跟著朱棣繼續參觀。
長途跋涉,還在完全不適應的寒冷北方。
這回,他們才算真正見識了新軍一些不曾暴露的細節。
一路回到北征大軍給朱標準備的帥帳。
朱標等眾人落座,環視眾人,感慨道:「適才,諸位都去陸軍第一鎮看了,想必,大家對陸軍第一鎮的感受更加直觀清晰了吧?」
……
眾人不時頷首。
「正是陸軍第一鎮方方面面細節做得足夠好,才保證了陸軍第一鎮的戰鬥力和士氣,在完全不熟悉的寒冷北方,得到最大限度保存。」
「而確保這些細節的,來源於陸軍第一鎮優秀精幹的參謀團。」
……
「孤說這些,並不是讓伱們現在就改,不久后,各軍陸續抵達,馬上就要出塞,也來不及改,孤只是希望,諸位把觀摩所得,牢牢記在心裡,朝廷的百萬兵馬,在往後,都要陸陸續續改編為陸軍第一鎮這樣,更為先進的新式軍隊……」
朱標話落,數百名各級將領,嘩啦起身,「太子訓導,末將銘記於心!」
鏗鏘聲衝出帥帳。
周圍值守的將士,都忍不住熱血沸騰,下意識挺了挺胸膛。
朱標更是激動。
臉微微潮紅,矜持抿唇,唇角還是忍不住浮現笑意,滿意點點頭,抬手壓了壓手。
唇角微動,剛準備說話。
「報!」
一名把總快步走入帥帳,「轅門外,有自稱北元可汗使節求見!」
所有人都微微皺眉。
朱標當即吩咐:「把人帶進來。」
片刻后。
渾身風塵僕僕的北元使節進入帥帳內,對朱標行撫胸禮后,鏗鏘道:「我乃可汗使節,可汗質問大明太子,我草原數年不犯大明疆域,反倒大明,咄咄逼人,已經把我朝勢力,逼出遼東,為何還要仗勢欺人!」
朱標不由微微皺眉。
的確,北元已經數年沒有犯邊了。
反倒是這幾年,朝廷咄咄逼人,不斷對北元發起進攻。
從師出有名的道義上,還真有些理虧。
「如果爾可汗脫古思帖木兒,願意自取皇帝頭銜,來向我大哥稱臣,我朝可以馬上退兵。」
朱棣忽然開口,所有人唰一下,看向朱棣……
朱棣坐在帥帳左側,除朱標,最尊貴的位置,含笑看著北元使節,「天下只能有一個皇帝,那就是我父皇,任何僭越稱皇者,都是對我大明的挑釁,只要脫古思帖木兒願意放棄皇帝稱號,都不用跟隨我們回朝,只要和我大哥約定,前往兩國邊界,象徵性向我大哥,稱臣,也不用納貢,我們這五十萬精銳,馬上折返!」
「脫古思帖木兒肯嗎?」
朱標不由笑了。
其他人也全都笑了。
脫古思帖木兒只要這麼做了。
朝廷退兵也無妨。
因為只要脫古思帖木兒這麼做了,草原各部就再也不會聽從脫古思帖木兒號令了。
使節看著身穿異樣軍服的朱棣。
鄭重撫胸鞠躬。
鞠躬深度,比剛才對朱標都深。
朱棣微微皺眉。
餘光瞥視。
果然,很多人臉色也都變了。
使節鄭重道:「小人拜見燕王。」
明四皇子深陷草原時,他曾在圍剿中,有幸遠遠見過。
靠近見過明四皇子的千夫長、萬夫長,都被明四皇子殺了。
他比較幸運。
明四皇子穿著這身奇怪裝束,他剛才還沒認出來。
雖然此人狠狠羞辱了整個草原。
但他們草原人,敬重真正的強者!
使節拜見后,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低著頭,雙手高捧到朱棣面前,「四皇子,這是可汗給四皇子下的戰書,我方已經在張北城,布置重兵,你們出塞,一定要奪取張北,可汗希望,我們雙方,在張北打一場,我方防守,貴方進攻,可汗希望,明四皇子指揮陸軍第一鎮,能作為大明的進攻兵馬之一。」
諸將瞬間滿臉激動。
陸軍第一鎮的表現大家都看在眼裡。
可無論是檢閱、對抗演練,亦或是長途行軍,都不是實戰。
大家更想看看,陸軍第一鎮的實戰表現!
沒想到,這麼快,機會就來了!
不過,大家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畢竟,陸軍第一鎮是一支地地道道的南兵!
朝廷此番從南邊抽調精銳。
也沒從福建這麼南的地方抽調。
就是擔心水土不服。
而且陸軍第一鎮還是一支回朝助戰的客軍。
這樣一支軍隊,大家把人家拱到前線,打一場攻城戰,太不地道了。
即便很多心向朱標的將領,有個別極其希望朱棣接下這封戰書,也只是隱晦看看朱標,不敢開口落井下石。
『接啊!朱四郎,你不是很厲害嘛,接啊!』
呂本緊盯朱棣,激動握拳,心中吶喊。
朱棣轉身向朱標,抱拳請示,「大哥,我想接下這封戰書,請大哥准許!」
打第一仗也沒什麼不好。 軍隊只有越打才能越強。
深入草原前。
將士們真正打一仗,是好事。
大伙兒不是想看陸軍第一鎮實戰嘛。
那就看吧。
而且,這種攻防戰,可能是出塞后,唯一的一戰。
陸軍第一鎮需要攻防戰,實戰演練。
為將來征討四海,提前做準備。
不過,他不能直接答應,現在這裡做主的是大哥。
朱標微微皺眉,「老四,你陸軍第一鎮全是南兵……」
而且據說,除了第一協第一標第一營,其他各營都未參加過實戰。
首戰,就打攻防戰。
是不是有些託大了?
他也想看陸軍第一鎮實戰。
所以剛才猶豫了。
「要不,換朝廷的新軍上吧?」
朱棣含笑搖頭,「大哥,脫古思帖木兒想和陸軍第一鎮一戰,我們得滿足他,若是陸軍第一鎮打不下張北,再輪換朝廷新軍吧。」
朱標略微沉吟,點點頭,「那好,我准許陸軍第一鎮接受北元挑戰。」
朱棣含笑領命后,轉身接過戰書,打開看了看。
頓時被氣笑了。
脫古思帖木兒竟然在信中,列舉了對他的七大恨。
奪妻之恨!
縱橫草原羞辱之恨!
……
說來說去,就是擔心他不敢接戰書,在信中挑釁,激將。
朱棣把信收起,笑道:「回去轉告脫古思帖木兒,戰書我陸軍第一鎮接了,十日後,我們雙方在張北一較高下!」
北元使節敬畏看了眼朱棣,撫胸激動鞠躬,「小人一定把燕王的話,轉達可汗!」
……
使節離開。
當天。
消息率先在北平傳開。
「北元可汗給燕王下戰書了!聽說,給燕王的戰書中,還羅列了七大恨呢!第一恨就是奪妻之恨!哈哈……」
「雙方約定,要在張北重鎮擺開陣勢打一場,燕王陸軍第一鎮主攻,北元防守!」
「燕王陸軍第一鎮看著精良,可聽說,沒打過仗,行不行啊?」
……
寒冷的天氣,都難以熄滅百姓熱鬧議論。
按察司衙門。
呂本得意笑著沖胡惟庸舉杯,「胡相,這一杯,咱們當痛飲!」
胡惟庸含笑端起酒杯。
陪著呂本一飲而盡。
他現在不做官了。
沒有束縛,此番跟隨北上,就是為了近距離,第一時間或許戰爭消息。
「胡相,當時我是真怕朱四郎婉拒,又或者太子爺阻止朱四郎……」
呂本面色潮紅,說著,湊近,低聲道:「太子爺當時猶豫了,胡相以為,太子爺是單純想看看陸軍第一鎮實戰能力,還是想率先把陸軍第一鎮推到前線去消耗?」
別看兩種目的,最終表現形式。
都是讓陸軍第一鎮接受挑戰。
可內涵完全不同。
若是後者。
就意味著,太子爺心中,對朱四郎已經生出異樣了。
胡惟庸搖頭。
他也想知道。
可人心隔肚皮,太子朱標又不是一個沒有城府之人。
旁人,豈能輕易看穿朱標的心思。
呂本也不糾結,笑笑。
只要陸軍第一鎮這支沒有實戰經驗的軍隊,接下戰書就行!
他更迫切想看看,陸軍第一鎮在攻防戰中,死傷慘重的景象。
那一定大快人心!
「胡相,我已經和太子爺說了你的事情,太子爺已經准許胡相以幕僚身份,跟隨出塞了,胡相,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儘可能在太子爺心中留下一個深刻印象!」
胡惟庸眼中激動一閃而逝。
他現在就想有個接近朱標的機會。
沒想到,這麼快就出現了。
當即舉杯,「多謝呂大人!」
……
秦王府。
朱樉跟著朱棣,在陸軍第一鎮待了一天,到處跑,甚至還時不時跟著朱棣和將士們一起訓練。
滿身疲倦回到秦王府,對秦王府屬官做了些吩咐。
剛來到書房坐下,閉目養神休息同時,回想今天跟隨朱棣,在軍營忙碌的種種。
這些經過,都關乎新軍訓練。
老四願意向兄弟們坦誠敞開,教兄弟們,這樣的機會,肯定要牢牢抓緊。
嗒嗒嗒……
腳步聲傳來。
朱樉睜開眼。
臉上頓時露出喜色,激動起身:「先生什麼時候回來的?」
姚廣孝渾身風塵僕僕,明晃晃的大光頭,都蒙上一層淺淺塵土,一席灰黑僧袍,雙手合十,含笑道:「稟王爺,剛剛回來,聽說燕王接了脫古思帖木兒的戰書?」
朱樉點點頭,給姚廣孝斟茶后,坐下,詢問:「你知不知道脫古思帖木兒,針對老四有什麼陰謀,若是知道,馬上告訴我!不準隱瞞!」
朱樉眼神漸變犀利,審視姚廣孝。
姚廣孝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笑道:「貧僧離開草原時,整個草原都在傳,烏雲琪格被燕王納為側妃,脫古思帖木兒十分憤怒,貧僧推測,此番,若是燕王獨領一軍的話,可能會成為整個草原打擊的重點!」
他知道,秦王很看重和朱四郎的兄弟情誼。
秦王還對他說過。
朱四郎抽過其耳光。
對此,秦王這麼一個脾氣乖張的人,竟然一點都不記恨。
他猶記得,當時秦王說的話:老四是為我好,將來我若失敗,放眼皇族兄弟這麼多,尚炳唯一能託付的,也就老四這個兄弟。
他也沒騙秦王。
脫古思帖木兒,的確是這麼打算的。
不過在他的勸說下,改變主意罷了。
至於脫古思帖木兒改變主意,準備重點打擊太子。
他不準備告訴秦王。
他擔心,知道的人多了,露出馬腳。
脫古思帖木兒給燕王朱棣,羅列了七大恨,分明就是誤導大明這一方的將領。
讓大明這邊上上下下,都誤以為,脫古思帖木兒十分恨燕王。
不出意外,接下來,脫古思帖木兒還會不斷加強十分恨燕王的假象。
最終,誘使大明這邊,把燕王拋出去,獨領一軍,吸引北元重兵!
「再沒有其他了?」朱樉詢問。
脫古思帖木兒恨老四,想把老四碎屍萬段,戰書中的七大恨就已經展露無疑。
他倒不奇怪。
姚廣孝搖頭,轉移話題,詢問:「殿下,燕王的陸軍第一鎮如何?」
「精銳!」
姚廣孝更加好奇了,「此番接下戰書,實戰能打贏嗎?」
朱樉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陸軍第一鎮肯定是精銳。
可唯一的缺點,就是實戰經驗幾乎為零。
沒有任何參考,就無法下結論。
……
六天後。
陸軍第一鎮、丘福衛、四支朝廷新軍、朱樉、朱棡為首幾個北方塞王藩王衛。
總兵力十五萬。
率先動身啟程。
開赴萬全右衛。
從野狐嶺前出草原,直撲張北。
此行。
朱棣為全權指揮。
不過,朱標、藍玉、徐達、湯和等將領,全都隨行,諸將都去觀摩陸軍第一鎮實戰。
隨行其他各軍,則是防備北元在陸軍第一鎮攻城期間,突襲陸軍第一鎮。
啟程當日。
整個北平百姓,全都出來看熱鬧。
第一鎮將士率先走在最前面。
將士們換上了棉衣、棉褲、棉鞋,看著有些臃腫。
背著行軍背囊和火銃,抬頭挺胸,默默前進。
騎兵已經率先出發。
步軍後面,則是兩個炮兵營。
戰馬牽引著一門門黃橙橙火炮,碾壓凍土,發出咯吱咯吱響動。
四十八門火炮一排排行進中,引得百姓紛紛側目驚嘆。
「這可全都是銅做的!」
「說起來,燕王才應該是咱們北平之主。」
「可不,燕王要不是拒絕封藩,就是咱們北平之主了,聽說,福建現在特別富裕,這本來應該是咱們北平百姓的福祉,可惜了。」
「聽說,燕王已經在海外打下一片基業之地?」
……
「甭管怎麼說,燕王這個王號,就和咱們北平有淵源,將來燕王在海外立國,應該也是大燕吧?還和咱們北平有淵源!」
「燕王千歲!」
「陸軍第一鎮必勝!」
「燕王千歲!」
「陸軍第一鎮必勝!」
……
百姓議論著朱棣和北平的淵源時,議論著議論著,忽然有人開始高呼。
隨即,所有百姓效仿跟隨,呼喊聲沖霄而起。
陸軍第一鎮將士聽到百姓喊聲,頓時胸膛挺得更直。
無論如何,都不能給王爺丟臉!
隨行的朱標等人,沖銷呼喊聲傳入耳中時,紛紛勒馬,向後轉身看去……
哼!
呂本臉色微黑,和胡惟庸對視一眼。
此戰是太子領兵!
可就因為脫古思帖木兒挑戰,戰爭尚未開啟,朱四郎反倒就出盡風頭!
胡惟庸微微側身,湊近呂本,用只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含笑低語:「呂大人何必介懷,此戰,朱四郎出風頭,也就這一次機會。」
呂本頓時笑了。
可不嘛。
等朱四郎在張北進攻中,碰的頭破血流失敗后。
朱四郎以前塑造的威望,都會蕩然無存!
陸軍第一鎮,天下第一強兵?
也會成為一個笑話!
眾人心思各異中。
陸軍第一鎮為先鋒,十五萬精銳,率先浩浩蕩蕩開赴出關。
第九天……
大軍開赴野狐嶺時。
脫古思帖木兒向朱棣下戰書的消息,傳回金陵。
皇宮。
中午。
蔣瓛匆匆入宮,直奔奉天殿。
他知道,這個時間點,皇帝肯定在奉天殿開午朝。
來到奉天殿外廣場闊地,蔣瓛看著幾個宮女,陪著小祈嫿玩耍,唇角微微上揚,冷笑一閃而逝,『可憐,不久后,你就要成為一個沒父親的孩子。』
此番,脫古思帖木兒擺明了,要報復朱四郎。
朱四郎很危險!
一旦朱四郎戰死。
徐妙雲孤兒寡母四人,可就危險了!
朱四郎給他們打下的東番基業,太子系很多人也惦記著呢!
蔣瓛快步經過後。
小祈嫿停下踢毽子的動作,看著蔣瓛背影。
「郡主……」
小祈嫿沒回應宮女,邁著小短腿,往奉天殿跑去。
……
「稟皇爺,北平急報!」
殿內,正在進行的午朝,隨著蔣瓛聲音響起,瞬間止息。
蔣瓛高舉信報,匆匆入內,看了眼龍庭。
朱雄英、朱高熾一左一右站在朱元璋身邊。
群臣關注中。
小太監取走蔣瓛手中信報,匆匆折返龍庭。
蔣瓛同時彙報道:「北平傳來消息,北元偽皇脫古思帖木兒向陸軍第一鎮下戰書,在張北,約戰陸軍第一鎮……」
雄英和雍鳴聽著,對視一眼,臉色均都不約而同變凝重。
百官有少數人擔憂。
更多人暗暗對視,眼中閃爍著竊喜解恨之色。
『脫古思帖木兒如此恨朱四郎,太子爺北征,穩了!』
『最好!最好朱四郎戰死張北,朝廷以復仇姿態,橫掃草原!』
……
一瞬間,一些仇視朱棣的官員,激動握拳,暗暗預演著戰局發展。
午朝被北平傳來的急報打斷。
百官從奉天殿魚貫而出。
瞥了眼,睜著黑豆豆大眼睛,爬在殿門口偷聽的小祈嫿。
許多人唇角戲謔冷笑一閃而逝。
走遠一些。
三三五五交好者,瞬間湊在一起。
「朱四郎竟然直接答應了,這是足夠自信呢,還是傲慢自大,忘記他的陸軍第一鎮,雖然精銳,可全都是一群新兵蛋子!」
「我看,他朱四郎就是為了搶太子爺風頭!」
……
「朱四郎若是出事,太子爺必為朱四郎報仇雪恨,徐妙雲孤兒寡母守不住東番,應該會把東番獻給朝廷吧?」
……
消息很快就從皇宮傳開。
「陸軍第一鎮首戰開始了!」
「太好了!俺相信,用不了多久,肯定就能收到陸軍第一鎮的捷報!」
「愚蠢!爾等愚民,愚蠢的可笑!燕王的陸軍第一鎮雖然訓練精良,可到底沒有實戰經驗!」
「燕王就是太自大了!這一戰,他本來就不應該答應,為了搶太子爺風頭,必然會付出慘重代價!」
……
城內,一些讀書識字的精英和百姓,就陸軍第一鎮能不能贏,展開了激烈爭論。
……
整個朱紫巷,則關注著朱府。
寢殿內。
一群孩子,站在徐妙雲面前。
一個個滿臉憤怒。
徐妙雲笑道:「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說什麼,咱們不用理會,春曉,你們什麼時候出發遊歷天下?」
春曉搖頭,「師娘,我們決定不去了。」
滿城風言風語。
甚至還有人開始議論,師傅出事,師娘孤兒寡母如何如何。
太可恨了!
師公怎麼也不管管!
烏雲琪格坐在旁邊,看著這群要留下來,保護徐妙雲的孩子們,不由笑了。
說不羨慕,那肯定是虛偽的假話。
但這是人家嫂子該得的。
徐妙雲笑道:「你們連自己師傅都不相信了嗎?何況,越是這個時候,師娘和師弟師妹其實越安全,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
那些人也就是過過嘴癮。
臆想罷了。
四郎出事的消息,一天不傳來。
就沒人敢動朱府任何人分毫。
即便四郎出事的消息傳來,這些恨四郎的人,也會仔細確認后,才敢行動。
「而且,你們不出去增長見識和本事,怎麼保護師娘?」
……
經過徐妙雲仔細分析。
又加佯裝生氣命令。
一群孩子才決定,繼續如期去遊歷天下。
等孩子們走後。
烏雲琪格苦笑,「這回,我連累義兄了。」
七大恨?
虧脫古思帖木兒一個大男人,能編造出來。
太小心眼兒了!
哪有一點草原男人的胸懷!
先祖成吉思汗就肯定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帶來的恥辱,不顧軍國大計!
可以想象,朱粗魯恐怕會被草原各部落,重點打擊針對。
徐妙雲眼底憂慮一閃而逝,笑著搖頭:「我們搬回朱府,前前後後才多久時間,這麼小的事情,怎麼就這麼快傳遍整個草原,而且還傳出,四郎納你為側妃這種謠傳?」
烏雲琪格漸變凝重,「嫂子是懷疑,有人故意散播謠言,就希望脫古思帖木兒針對義兄?」
徐妙雲點點頭,低頭,看向嬰兒床內,『拳打腳踢』的金豆子。
眼底憂慮更濃。
這件事,充分反映了大明內部人心不齊。
恐怕,這種不齊心,同樣在北征大軍中存在。
這種不齊心,蔓延到哪個層次了?
四郎接下戰書。
肯定有其他考慮。
但也肯定有,給各軍做表率,凝聚人心的目的。
可四郎一個人,能做到凝聚人心的目的嗎?
張北之戰她倒不擔心。
可她擔心,深入草原后!
這種人心各異,小心思泛濫,最終釀成大禍!
希望,她多慮了吧。
這一戰,有太多讓她牽挂的人了。
四郎、阿爹、輝祖、膺緒、增壽、東旭……
……
當天。
臨近傍晚。
太陽已經落到草原地平線時。
一支浩浩蕩蕩的大軍。
緩緩抵近張北城。
脫古思帖木兒,率領各部首領,站在城頭遙遙眺望。
「走在最前面,穿黑色軍服的就是明四皇子的陸軍第一鎮吧?」瓦剌三部首領之一,太平,指著陸軍第一鎮方向,好奇詢問。
脫古思帖木兒、納哈出、張玉、馬哈木等人,也全都盯著陸軍第一鎮。
嗒嗒嗒……
其他各軍已經停止前進,開始建立大營。
陸軍第一鎮則繼續向張北城挺近。
隨著距離接近,整齊步點聲傳入耳中。
城頭眾人也看的更加清楚了。
紅色光線映照下,將士們背後的銃劍,一片血紅。
馬哈木等人神色漸變凝重,細細端詳著,橫豎都宛若一條條直線,靠近的陣列。
陸軍第一鎮後面。
朱標等人,立於馬背,同樣嚴肅認真,仔細端詳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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