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救

  第2章 自救

  玉虹軒。


  瑾貴人原是太僕寺少卿之女,入宮五年來,未誕下一子半女,地位就像是沒上位成功的小三,名利皆有,但不多;寵愛時有,但不濃。


  「貴人,奴婢一聽那死丫頭說的話,就趕緊過來了。估算著腳程,艾香也快到景仁宮了……」李嬤嬤揣度的覷著瑾貴人的神色說道。


  「這麼快?」彩鳳倒有些耐不住性子,驚訝道。


  李嬤嬤似是察覺到自己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更來勁了,「那可不是,艾香說要即刻稟報皇後娘娘!姑娘你也知道皇后那性子,若是發現有什麼有失公正的事情,可是要上綱上線的!」


  李嬤嬤略帶諂媚神情的盯著瑾貴人,說道:「老奴一直心繫貴人,若是貴人有需要,老奴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的!」


  一直未說話的瑾貴人,眼神一陣厭煩,陰冷冷看著李嬤嬤,「盛意因私怨對琪貴人下毒是事實,與我何干?又有什麼需要你來處理的?單憑你這幾句話就是誣陷之罪!」


  李嬤嬤渾身一哆嗦,腿一軟撲通跪地,咚咚叩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老奴胡言亂語,老奴這是老糊塗了,還望貴人主子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老奴這條賤命。」


  瑾貴人實在受不了李嬤嬤聒噪,再加上,此時不宜太過招搖,便不耐煩的吐了句:「沒事再別我眼前晃悠,滾!」


  李嬤嬤如同得了特赦一般連滾帶爬跑了。


  回頭看了一眼【玉虹軒】的匾額,李嬤嬤狠狠啐了一口,沒想到沒撈到一點好處,還被如此對待,「等著瞧!」


  就在李嬤嬤前腳剛邁出玉虹軒,彩鳳趕緊關上了門,轉身忐忑不安的跪在瑾貴人面前,神色緊張道:「貴人,這盛意不會發現了什麼吧?」


  不提這事還好,瑾貴人鐵青著臉毫不手軟的抬起手直接給了彩鳳一巴掌,打的彩鳳眼冒金星,搖搖晃晃,站立不穩,咬牙切齒道:「你還有臉說?若不是你準備的藥粉被摻了假,我至於這麼被動嗎?」


  彩鳳捂著火辣辣的臉,語氣發虛道:「貴人——貴人,您要幫奴婢啊,奴婢也不知藥粉有假啊,再說了,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啊。」


  說到最後「奉命行事」幾個字,彩鳳聲音逐漸變小……


  瑾貴人眉心一動,知道彩鳳這是威脅她,眼底壓住騰騰升起的殺意,微叱道,「怎麼?威脅我?」


  彩鳳哪裡還想的了那麼多,緊緊拽住瑾貴人的衣角,仿若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魔怔般的求饒道:「奴婢不敢!奴婢唯一的指望就是主子您了,您可一定要護著奴婢。」


  瑾貴人明白什麼是狗急跳牆,只得先安撫彩鳳,心裡想著等事情結束了,好好教訓她,沉聲道:「要想永無後患,一不做二不休,趁著皇后還沒發現什麼,直接解決掉盛意!」


  彩鳳驚得咋舌。


  瑾貴人看著嚇的癱軟在地的彩鳳,恨鐵不成鋼道:「若是她真的看出了什麼,你我都得死!」


  風險極高,可主子說的再對不過,若是盛意說些什麼,皇后一定會徹查,她——逃不掉的。


  而在此時的監牢里,盛意正在復盤整件事,她在想要怎麼做,才能最大程度的掌握主動權。


  當盛意緩緩睜開眼的時候,兩個宮女猶如餓狼撲食一般,「嗖」的一下,躥到了盛意眼跟前兒。


  「醒了!醒了!」宮女甲眼冒金星激動道。


  宮女乙迫不及待開口問道:「到底是誰下的葯毒殺的琪貴人?」


  看著兩個人綠油油的目光,盛意腦海中忽然閃現一個詞:人血饅頭。


  呵!這兩個人只想利用自己立功謀財罷了,不想理。


  盛意臉色蒼白的睜了睜眼又無力的耷拉眼皮閉上了眼……


  宮女甲被噎了個正著,氣鼓鼓的朝著盛意踢了一腳,出氣道:「活該你落到這個下場!」


  宮女乙也手賤的捏了一把盛意腰窩的肉,「唔——」疼得盛意渾身一陣激靈和冷汗。


  兩個宮女看到盛意這麼慘痛的樣子,似乎心裡才找到平衡,雙雙故意愜意的坐在一旁的桌子上。


  盛意心裡頭一萬句國粹炸響,若不是從小的教養撐著,這會一定罵她們個狗血噴頭!


  但現在不行,她若是逞個一時之氣,少不了被這兩個人使絆子,心裡記著這仇就行了,默默念一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很快,李嬤嬤便氣拽拽的走了進來。


  宮女甲乙眼色活的很,立即噤聲,眼睛滴溜溜追隨著李嬤嬤的身影。


  李嬤嬤眼睛如刀一般剜著盛意。


  盛意似感受到了凝視,微微睜開了眼睛,看見李嬤嬤進來,表現出一副生無可戀模樣。


  「盛意,嬤嬤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到底是誰指使你的?」李嬤嬤聲音尖利,怒氣不減。


  看著凶神惡煞的李嬤嬤,盛意猜測這人肯定是受了氣,自己不能往槍口上撞,一副弱不禁風、可憐巴巴的神色看了看李嬤嬤,柔弱道:「嬤嬤,我是不是睡夢中說了什麼胡話?您可千萬要相信奴婢,奴婢是清白的!」


  說完,盛意蜷縮在一角,小聲抽泣著。


  切!演戲誰不會啊,想當年,盛意差點在高考志願上報了表演專業呢。


  李嬤嬤一聽,兩眼放光,想想剛剛受的磋磨之氣就憋悶,自己對瑾貴人那麼掏心掏肺,可瑾貴人只當自己是走狗,越想越氣,耐著性子,故意引誘盛意說道:「咳咳——嬤嬤我既然這麼問你,肯定是因為你在睡夢中說了指使的人。我可告訴你!皇後娘娘馬上就該過來了,若是你招供出來,說不定還能保全一命,可別怪嬤嬤沒給你這機會。」


  盛意裝作不可置信的樣子,驚訝的捂住嘴巴,眼淚吧啦吧啦往下掉,顫聲道:「嬤嬤,奴婢沒有做,奴婢是被冤枉的,就算有懷疑的人,奴婢沒見人親手下毒,萬不能冤枉誰啊。」


  盛意的話再一次擊中了李嬤嬤想要報復的心,湊近急問道:「你在睡夢中說了句瑾貴人,此事可是與瑾貴人有什麼牽連?」


  盛意嚇得連連往後退,搖著頭,喃喃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說完這話,盛意不停的看看李嬤嬤,復又躲開目光,似乎是害怕和她再談論瑾貴人。


  越是這樣,李嬤嬤越是篤定盛意說的是瑾貴人,她可不傻,平日里自己與瑾貴人走得那麼近,若是瑾貴人出事,自己一定脫不了干係,如今最好自保的方式就是與盛意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你放心!盛意,若真的是瑾貴人,嬤嬤一定替你向皇后討個清白!」李嬤嬤這話說得大言不慚。


  盛意仍不理會,蜷縮在一角,態度轉變的太快,難免會引起懷疑,循序漸進才好。


  沒等到皇後過來,獄卒倒是先過來了。


  獄卒低聲說道:「李嬤嬤,盛意父親聽說女兒闖了禍,求人送進來了一盒家鄉糕點,您看——」獄卒說著話,又遞給李嬤嬤一錠銀子。


  李嬤嬤悄悄收下銀子,清了清嗓子,給自己找了個台階,冠冕堂皇道:「都到了這個份上了,咱也不能不通人情啊。」


  李嬤嬤端著糕點,走進來,頗為善解人意的對盛意說道:「盛意,這是你爹送進來的糕點,若是什麼都不說,這或許就是你的斷頭飯了。」


  盛意看了看,怔在了原地。


  她爹不是窮得叮噹響嗎,還能買通這麼多人送進來糕點?


  就在盛意愣神的時候,外面通傳,皇後娘娘快到門口了,讓李嬤嬤迎接。


  「你倆看好她啊!」李嬤嬤顛兒顛兒出去了。


  宮女甲看著糕點嘴饞,捅咕宮女乙,「糕點挺不錯的呢。」


  宮女乙聽此,直接走了過去拿走了放在盛意麵前的糕點,遞給宮女甲,一臉得意道:「她配吃個什麼東西!」


  宮女甲迫不及待的趕緊打開,咬了一大口……


  只消幾秒,一盤糕點便被宮女甲炫了個精光。


  「皇後娘娘這邊請!」


  聲音越來越近,就在皇後娘娘進門的那一刻,站在一側的宮女甲「轟」的一聲,直直倒在了地上……


  端重的皇后被嚇得腳下一頓,花容失色。


  「娘娘,小心!」艾香一個箭步衝到皇後身邊護著她。


  屋裡的盛意看著口吐鮮血的宮女,又望了望那盒糕點……


  「糕點!這糕點有毒!」宮女乙驚恐的指著糕點。


  皇后已調整了心神,滿臉肅穆的指使著侍衛:「來人!把她抬出去!另外,封住監牢,不準任何人出去!」


  李嬤嬤已經被嚇呆,直到宮女甲睜著眼睛被拖走的時候,李嬤嬤腿一軟癱在了地上,「這是滅口啊!」


  「娘娘。」艾香擦拭好凳子。


  皇后巡視著這滿屋子的人,視線最終落在李嬤嬤身上,沉聲道:「說!怎麼回事?」


  李嬤嬤看著糕點,臉如死灰般的回道:「獄卒說這是盛意父親遞過來的糕點,這不就是滅口嗎,皇後娘娘?」


  突然,李嬤嬤尖聲道:「獄卒!獄卒有問題!」


  皇后一個眼色,艾香便吩咐道:「去把獄卒押來!」


  盛意心裡還騰騰跳著,心裡一萬個慶幸,幸好自己沒吃……


  「你叫盛意?」皇后視線投向盛意。


  盛意規矩叩首,回道:「回皇後娘娘,奴婢正是琪貴人宮裡的宮女盛意。」


  之前只是聽艾香說這個盛意受盡酷刑仍不認罪,覺得好奇,今日一看,心中震動萬分。這個盛意身上傷痕密布,看得人不由得冷汗涔涔,這樣還不認罪,或許真是另有因有。


  「琪貴人之事可是你下的毒?」皇后聲音雖低,可通身的氣度令人不敢慢待。


  盛意挺直上身,臉色篤定道:「奴婢沒有下毒,奴婢是被冤枉的,那日,除了奴婢,只有彩鳳接觸了茶水,個中蹊蹺,還望皇後娘娘明斷。」


  這時候,侍衛一路小跑過來稟報說:「啟稟皇後娘娘,獄卒死了。」


  皇后心中疑惑更甚了,「死了?」


  「娘娘,這一定是滅口!以此來看,肯定是有人嫁禍盛意這丫頭!」李嬤嬤瞪著眼睛篤定道。


  艾香從食盒那似乎發現了什麼,小心翼翼的端著碟子,遞給皇后,說道:「娘娘,您看這是不是有點熟悉……」


  皇后臉色一變。


  「當日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仔細說來!」皇后臉色凝重,放下碟子,復又看向盛意。


  盛意定定說道:「那日,奴婢正在做事,彩鳳姑娘讓奴婢去溫一下茶水,等到彩鳳姑娘再把茶送進去的時候,琪貴人就出事了。奴婢真的沒有下毒,求皇後娘娘明鑒!」


  「艾香,即刻傳瑾貴人和彩鳳到景仁宮!」皇後起身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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