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第264章 哪裡疼
霍際衡紅著眼，渾身充滿生人勿進的陰沉模樣乘著馬車，眼神幽深如潭的看著馬車上的一個角落。
「皇上，到京城了！」林羨安在車外說道。
霍際衡這幾日，幾乎沒有閉眼，因為一閉眼，就夢到這血流成河的戰場，他總在戰場中間看見盛意大著肚子對他擺手，每次他都聲嘶力竭的狂喊，可夢裡的盛意似乎感知不到一般，總也是抓也抓不住的飄走。
開聲便是低沉嘶啞，「好。」
城門口的城門校尉遠遠看到一輛馬車，特意吩咐道：「京外的車子都要嚴查！」
「是。」門口兩邊的守衛應聲道。
只聽其中一個守衛悄聲道：「馬校尉，咱們這京外車子多要兩倍的費用，能行嗎？」
馬校尉一瞪他，「你就好好收就是，上頭說了，估計要打仗到京城，這時候能多撈點就撈點！不能告訴別人啊，小心掉腦袋！」
守衛先是一陣唏噓，趕緊點頭哈腰道：「謝謝馬哥，晚上請你喝酒！」
說話間，馬車就到了京城門口。
隨著馬車一頓，隨即停下，霍際衡掀了帘子，「怎麼了？」
林羨安一瞧這門口怎麼排了很長的隊，趕緊回道：「皇上，這門口不知怎的，排了長隊，臣去看看！」
霍際衡似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羨安！」
林羨安趕緊止住了步子，「皇上。」
「換個眼生的人過去！」這京城守衛查崗，程序本不繁瑣，有身份證明文件即刻，可無緣無故排了這麼長的隊，不免讓人生疑。好在自己為了儘快回來乘坐的是臨時找的馬車，此時正好做個突擊巡視。
片刻之後，林羨安回來。
「皇上，城門口要收費才能過，且是兩倍費用。」
霍際衡一聽，眼底一冷，「誰在當值？」
「統領被裕親王集體調到守衛皇宮裡，應是一個校尉。」林羨安回道。
霍際衡隨即下車，「你隨朕走進去！」
說著，讓其他人原地等待。
微微低首的霍際衡在後，林羨安走在前。
兩人臉上都有傷，又身著粗布，這馬校尉倒是沒認出來。
守衛連證件也不看，直接伸手，「拿錢！」
林羨安定定說道：「京中條例，那證件即可，我竟不知什麼時候要拿錢了？」
守衛斜眼一瞪，「你拿不拿，不拿滾一邊去！」
霍際衡沉聲問道：「難道這霍際衡就是如此吩咐你們的？」
這守衛一聽，可是嗤笑起來，「哎呦，你還直呼皇上大名，你是哪根蔥啊？」
說著，弔兒郎當的回道：「也不瞞你說，你就是找天王老子也沒用，我就是接到這樣的吩咐才收的！看你也不像是缺錢的人，趕緊拿就趕緊走！」
另一守衛嘟囔道：「嘚瑟什麼啊，皇上還不知能不能回來呢。」
林羨安當即厲色道：「你在瘋叫什麼？」
守衛一看有人鬧事，不管不顧的拔劍就要指林羨安。
霍際衡惱怒的凌色看向守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瞬打掉了守衛的劍，並一拳擊在了他的太陽穴上，震得守衛渾身一軟，歪躺在地。
「萬錚！」霍際衡高聲喚道。
隨後，萬錚一躍而上，直奔著卸了盔甲喝酒的馬校尉。
林羨安陡聲道：「皇上在此！誰敢造次！」
一些有幸見過霍際衡的人，這才驚訝道：「皇——皇上，真是皇上！」 百姓們無不歡呼的俯首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霍際衡一身戾氣的執著劍，翻身上馬，勒緊韁繩，一夾馬肚子，「駕！！！」
萬錚則一聲令下，召集了京城裡的御林軍，跟在霍際衡身後。
漸漸靠近皇宮，霍際衡心底越發沉肅。
這一路上，竟看到有人不斷的往皇宮方向運糧食和水。、
直到走到宮門口，霍際衡才算明白。
「盛妃妄圖專政，圖謀不軌！」
「盛妃一手遮天，意圖顛覆大金皇權！」
「驅逐盛妃出宮！還大金祥和天地！」
……
此起彼伏的口號簡直讓霍際衡噌的一下迸火。
李慶率先喊道：「恭迎皇上回宮！恭迎皇上回宮！」
隨後，跟在後面的萬錚和羽林軍齊聲道：「恭迎皇上回宮！」
突如其來的聲音倒是讓這滿地的百姓為之一驚。
甚至是有些跪的顛三倒四百姓趕緊直了身子，互相探尋啥情況。
霍際衡走至城門口，看向這些不知所謂的百姓，「萬錚！給朕圍起來，一個一個查問！」
這麼一說，倒是瞬間像點了蜂窩一樣，百姓紛紛哀嚎了起來。
「叫你收那兩個銅板，還說只是湊個人頭，這可好了吧，皇上一問，這不是要誅九族嗎？」
「皇上，草民只是看到有人發粥，還請開恩啊！」
……
各色各樣的借口呼天搶地的，只見這些剛剛還義憤填膺的民眾此時痛哭流涕。
霍際衡冷臉一甩，毫無表情的往宮裡走去。
「皇上回來了！皇上回來了！」昭陽宮裡，小安子一得知消息，喜得差點兒絆倒。
盛意惶急的趕緊往外走。
誰知，剛走出門，便看到了全身似是染上霜寒般得霍際衡。
擔心了那麼久，思念了那麼久，如今看到，倒又覺得他好像從未離開一樣。
「皇上。」盛意情意濃重的喚了一句。
霍際衡本來寒到徹底的眸子一瞬有了光彩，極盡用力的才展了一絲輕鬆，「朕答應過你，回來了……」
盛意多日來的故作鎮定一瞬崩塌，淚水默默流出，朝著霍際衡步步監督的走去。
看著瘦了一圈的霍際衡，輕輕顫抖著撫著霍際衡臉上的傷痕，盛意甚至不敢去抱他，咽了幾次哽咽，才終於問出了一句：「哪裡疼？」
霍際衡慢慢覆上盛意撫摸自己臉上的手放在了心口上，只覺得這心底像是有了根一樣的漸穩下來，頗為唏噓道：「哪裡都疼，這裡更疼……」
盛意心底的疼惜更濃了，「今後，臣妾陪您，去哪兒都陪您。」
霍際衡長舒一口氣，那眼底濃的化不開的悲戚漸漸蒙了一層模糊的影子，「朕——朕——」
話沒說完，霍際衡便直挺挺的往後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