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學
班級里死一樣的寂靜,誰都不敢說話,後來何未晞自己辦了退學手續,徹底消失在了這個學校里。
陳恪去敲她家門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星期。
但沒人給他開門,他去了找了物業才知道,何未晞搬走了。
其實何未晞並沒有搬到外面,她依舊在這個小區,只不過換了個樓棟,她和物業的人打好了招呼,給自己編了一個無比凄慘的身世與遭遇,讓這個物業的大哥哥大姐姐們十分心疼,然後二話不說拍著胸脯發誓要保護好她的隱私,保證不會被任何人知道,就連搬家都是物業這些人幫著她搬得。
何未晞不用上學,不用面對那些熊孩子,心情好了不少,但她不能一直不上學,於是只好自己尋找學校給自己辦理入學手續,新的學校距離她家也不算遠,但也說不上太近,她每天打車上下學就要30塊錢,按照她現在手裡的錢財,不出一年她就沒法上學了。
她需要賺錢,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賺什麼錢?
好在何未晞還有淺藍這麼個BUG,她雖然兌換不了直接的錢,但可以和淺藍兌換一些手藝,比如調酒調咖啡。
於是她開始了半工半讀的日常。
三個月後,她在她打工的咖啡館里,遇上了正在相親的陳恪。
見到何未晞的一瞬間,陳恪這麼多年對待相親對象的好修養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他拋棄了自己的相親對象,大庭廣眾之下拉著何未晞的手就要帶著她走。
那樣子看著跟言情小說里霸道總裁弄丟了自己小情人又好不容易相遇想把人帶回去一樣。
於是相親對象將這一幕拍照發給了陳家人並表示要是陳恪有喜歡的人就不要逼著他來相親了,浪費時間還浪費感情。
陳家人看著那照片,上百人的家族就這麼對著那張模糊的照片開了一次家庭會議。
某做模特的表哥:「我覺得按著小姑娘的年齡來看,應該是他學生,不過這個身材和腿長還是很好的,我覺得可以簽到我公司做個專業模特~」
某做生意的堂哥:「小小年紀就學會勾引自己的老師,真是不知檢點。」
已經上了年紀的陳家父母:「這小孩看著眼熟兒,老爹,這是不是上次恪兒回家吃飯提起的那個小女孩?」
已經上了很大年紀的陳家老爺子帶著老花鏡仔仔細細的瞧了瞧:「好像是那個孩子,可那孩子怎麼會來這裡打工?她家裡不是很有錢嗎?」 ……
何未晞被陳恪拽上車以後就一言不發的坐在副駕駛上,陳恪更是恨不得抽她兩個耳光,回到陳恪的大平層時,陳恪家的阿姨還驚訝了下。
最後還欣慰的笑了笑,看多了言情小說的何未晞甚至讀懂了她眼睛里的台詞:「我家少爺從來都沒有帶過女孩子回家呢。」
這偶像劇一般的惡俗套路讓何未晞很是難受,但確又不得不這麼做,畢竟這樣是可以更快速攻略這個隱形的霸道總裁的。
陳恪很生氣,將她丟在客廳就不肯再跟她說話了,而是轉身走向了書房,還把門摔得震天響,慈眉善目的阿姨走了過來:「別見怪,我家少爺是被寵壞了的。」
何未晞接過阿姨手裡的橙汁:「他都28了脾氣還這麼壞,難怪相親沒人要。」
阿姨笑了笑沒說話,最後讓何未晞端著他最愛喝的咖啡去了書房:「少爺其實很好哄的。」
何未晞端著咖啡敲開了門,將咖啡放在了他的手邊。
陳恪看著那杯咖啡,又看了看滿臉小心翼翼的何未晞,心裡那股子氣突然就散了。
這張臉不應該是小心翼翼的,她應該是明艷活潑甚至會耍公主脾氣的。
何未晞覺得那阿姨再騙她,因為陳恪並不好哄,他居然冷著臉要何未晞背三字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
為人子,方少時。親師友,習禮儀。
香九齡,能溫席。孝於親,所當執。
融四歲,能讓梨。弟於長,宜先知。
首孝悌,次見聞。知某數,識某文。
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
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
三綱者,君臣義。父子親,夫婦順。
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時,運不窮。
曰南北,曰西東。此四方,應乎中。
曰水火,木金土。此五行,本乎數。
十干者,甲至癸。十二支,子至亥。
曰黃道,日所躔。曰赤道,當中權。
赤道下,溫暖極。我中華,在東北。
曰江河,曰淮濟。此四瀆,水之紀。
曰岱華,嵩恆衡。此五嶽,山之名。
曰士農,曰工商。此四民,國之良。
曰仁義,禮智信。此五常,不容紊。
地所生,有草木。此植物,遍水陸。
有蟲魚,有鳥獸。此動物,能飛走。
稻粱菽,麥黍稷。此六穀,人所食。
馬牛羊,雞犬豕。此六畜,人所飼。
曰喜怒,曰哀懼。愛惡欲,七情具。
青赤黃,及黑白。此五色,目所識。
酸苦甘,及辛咸。此五味,口所含。
膻焦香,及腥朽。此五臭,鼻所嗅。
匏土革,木石金。絲與竹,乃八音。
曰平上,曰去入。此四聲,宜調協。
高曾祖,父而身。身而子,子而孫。
自子孫,至玄曾。乃九族,人之倫。
父子恩,夫婦從。兄則友,弟則恭。
長幼序,友與朋。君則敬,臣則忠。
此十義,人所同。當師敘,勿違背。
斬齊衰,大小功。至緦麻,五服終。
禮樂射,御書數。古六藝,今不具。
惟書學,人共遵。既識字,講說文。
有古文,大小篆。隸草繼,不可亂。
若廣學,懼其繁。但略說,能知原。
凡訓蒙,須講究。詳訓詁,明句讀。
為學者,必有初。小學終,至四書。
論語者,二十篇。群弟子,記善言。
孟子者,七篇止。講道德,說仁義。
作中庸,子思筆。中不偏,庸不易。
作大學,乃曾子。自修齊,至賓士。
孝經通,四書熟。如六經,始可讀。
詩書易,禮春秋。號六經,當講求。
有連山,有歸藏。有周易,三易詳。
有典謨,有訓誥。有誓命,書之奧。
我周公,作周禮。著六官,存治體。
大小戴,注禮記。述聖言,禮樂備。
曰國風,曰雅頌。號四詩,當諷詠。
詩既亡,春秋作。寓褒貶,別善惡。
三傳者,有公羊。有左氏,有穀梁。
經既明,方讀子。撮其要,記其事。
五子者,有荀揚。文中子,及老莊。
經子通,讀諸史。考世系,知終始。
自羲農,至黃帝。號三皇,居上世。
唐有虞,號二帝。相揖遜,稱盛世。
夏有禹,商有湯。周武王,稱三王。
夏傳子,家天下。四百載,遷夏社。
湯伐夏,國號商。六百載,至紂亡。
周武王,始誅紂。八百載,最長久。
周轍東,王綱墜。逞干戈,尚遊說。
始春秋,終戰國。五霸強,七雄出。
嬴秦氏,始兼并。傳二世,楚漢爭。
高祖興,漢業建。至孝平,王莽篡。
光武興,為東漢。四百年,終於獻。
魏蜀吳,爭漢鼎。號三國,迄兩晉。
宋齊繼,梁陳承。為南朝,都金陵。
北元魏,分東西。宇文周,與高齊。
迨至隋,一土宇。不再傳,失統緒。
唐高祖,起義師。除隋亂,創國基。
二十傳,三百載。梁滅之,國乃改。
梁唐晉,及漢周。稱五代,皆有由。
炎宋興,受周禪。十八傳,南北混。
遼與金,皆稱帝。元滅金,絕宋世。
輿圖廣,超前代。九十年,國祚廢。
太祖興,國大明。號洪武,都金陵。
迨成祖,遷燕京。十六世,至崇禎。
權閹肆,寇如林。李闖出,神器焚。
清世祖,膺景命。靖四方,克大定。
由康雍,歷乾嘉。民安富,治績誇。
道咸間,變亂起。始英法,擾都鄙。
同光后,宣統弱。傳九帝,滿清歿。
革命興,廢帝制。立憲法,建民國。
古今史,全在茲。載治亂,知興衰。
史雖繁,讀有次。史記一,漢書二。
後漢三,國志四。兼證經,參通鑒。
讀史者,考實錄。通古今,若親目。
口而誦,心而惟。朝於斯,夕於斯。
昔仲尼,師項橐。古聖賢,尚勤學。
趙中令,讀魯論。彼既仕,學且勤。
披蒲編,削竹簡。彼無書,且知勉。
頭懸樑,錐刺股。彼不教,自勤苦。
如囊螢,如映雪。家雖貧,學不輟。
如負薪,如掛角。身雖勞,猶苦卓。
蘇老泉,二十七。始發憤,讀書籍。
彼既老,猶悔遲。爾小生,宜早思。
若梁灝,八十二。對大廷,魁多士。
彼既成,眾稱異。爾小生,宜立志。
瑩八歲,能詠詩。泌七歲,能賦棋。
彼穎悟,人稱奇。爾幼學,當效之。
蔡文姬,能辨琴。謝道韞,能詠吟。
彼女子,且聰敏。爾男子,當自警。
唐劉晏,方七歲。舉神童,作正字。
晏雖幼,身已仕。有為者,亦若是。
犬守夜,雞司晨。苟不學,曷為人。
蠶吐絲,蜂釀蜜。人不學,不如物。
幼而學,壯而行。上致君,下澤民。
揚名聲,顯父母。光於前,裕於後。
人遺子,金滿贏。我教子,唯一經。
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
可背完了三字經,他又要何未晞背資治通鑒。
何未晞忍無可忍,將咖啡潑在了他臉上:「資治通鑒還沒學過!你這個糟老頭子不要太過分!」
陳恪對她這個反應很滿意,笑著道:「可是你上次在辦公室里給我背過的,你在背一次,我就原諒你。」
何未晞嘴角一抽,無奈的開始背書:「起著雍攝提格,盡玄黓困敦,凡三十五年。
威烈王二十三年(戊寅,公元前四零三年)
初命晉大夫魏斯、趙籍、韓虔為諸侯。
臣光曰:臣聞天子之職莫大於禮,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何謂禮?紀綱是也;何謂分?君臣是也;何謂名?公、侯、卿、大夫是也。夫以四海之廣,兆民之眾,受制於一人,雖有絕倫之力,高世之智,莫敢不奔走而服役者,豈非以禮為之綱紀哉!是故天子統三公,三公率諸侯,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貴以臨賤,賤以承貴。上之使下,猶心腹之運手足,根本之制支葉;下之事上,猶手足之衛心腹,支葉之庇本根。然後能上下相保而國家治安。故曰:天子之職莫大於禮也。
文王序《易》,以乾坤為首。孔子系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言君臣之位,猶天地之不可易也。《春秋》抑諸侯,尊周室,王人雖微,序於諸侯之上,以是見聖人於君臣之際,未嘗不惓惓也。非有桀、紂之暴,湯、武之仁,人歸之,天命之,君臣之分,當守節伏死而已矣。是故以微子而代紂,則成湯配天矣;以季札而君吳,則太伯血食矣。然二子寧亡國而不為者,誠以禮之大節不可亂也。故曰:禮莫大於分也。
夫禮,辨貴賤,序親疏,裁群物,制庶事。非名不著,非器不形。名以命之,器以別之,然後上下粲然有倫,此禮之大經也。名器既亡,則禮安得獨在哉?昔仲叔於奚有功於衛,辭邑而請繁纓,孔子以為不如多與之邑。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政亡,則國家從之。衛君待孔子而為政,孔子欲先正名,以為名不正則民無所措手足。夫繁纓,小物也,而孔子惜之;正名,細務也,而孔子先之。誠以名器既亂,則上下無以相有故也。夫事未有不生於微而成於著。聖人之慮遠,故能謹其微而治之;眾人之識近,故必待其著而後救之。治其微,則用力寡而功多;救其著,則竭力而不能及也。」
背到三分之一,終於把陳恪給背困了,他擺了擺手示意何未晞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