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弦樂三生有幸
第119章 弦樂三生有幸
天順十三年,北漠使臣帶了一眾舞姬前來覲見,年輕的景帝見那舞姬眉眼奪神,一舞過後便念念不忘,不顧群臣反對,將其納入後宮,后賜妃位,賜了一個『嬨』字。
但實際上,嬨妃從一開就是一枚棋子,再加上她本就聰慧過人,很快就得到了皇帝的恩寵,沒過兩年,便有了龍胎。
嬨妃心心念念的想生下一個兒子,不曾料最終卻是個女子。
從誕生之初,這位公主便沒能得到母妃的慈愛,至年幼時期,便被萬分嫌棄。
景帝忙於朝政,一時也無心關注兒女,只是封了公主之位,封號弦樂。
好在是有皇兄疼愛這個妹妹,平日里閑著便會帶著她在宮中玩耍,弦樂便在這樣的環境下逐漸長大。
但直到後面,事情卻是往著更壞的方向發展了。
天順二十一年,嬨妃終是誕下龍子,北漠人也藉此朝大景皇帝施壓,讓嬨妃登臨皇后之位。
自那時候起,景帝便察覺到了些許。
至那往後,他便逐漸疏遠嬨妃,連同著弦樂也遭了殃,平日里的用度大打折扣,並且與這深宮逐漸疏遠。
直至那一年北漠舉兵南下,戰事打響。
這一切也被推入了末尾。
嬨妃被打入冷宮,不過半年便受不了冷宮中的折磨,自縊了。其所生之子也在某一個大雪夜裡被刺客所殺,到底是何人派來的刺客就不得而知了。
唯獨弦樂逃過一劫,許是因為景帝忽然的仁慈才沒有痛下殺手。
弦樂的軟禁解除了,但卻成了人人喊打的孽種,她只得窩在宮裡,哪裡都去了。
皇兄也不再疼愛她,甚至看都沒來看她一眼。
弦樂說道:「那一年我躲著沒有見人,依照著你曾經說的,將大聖的故事寫了出來,託人賣給了宮外紫雲軒的掌柜。」
「我聽過了。」
陳長生說道:「寫的很好。」
弦樂舒了口氣,強笑說道:「我寫的差勁,是紫玉軒的先生給潤過筆,才慢慢有人樂意看這個故事,那斷時間茶樓酒肆里都在說著這則故事,我聽宮女說起的時候,心裡也高興的很。」
「那大概是我生前最高興的一次。」
「後來呢……」
「後來……」
弦樂回想起當初,說道:「邊關潰敗,大景岌岌可危,這般情況,我也因此被捲入其中,在朝堂百官的眾口之下,最終決定……將我賜死。」
這些事情本就與她無關,但是當戰火燒起,她便成了悠悠眾口之下該死的人。
「我被逼著喝下那杯毒酒,不過半刻鐘,便毒發身亡了,我倒是想逃,可這深宮大內,又往何處逃去。」
弦樂無奈一笑,說道:「好在當時碰上了劍爺爺,他替我跟陰差們求了情,又幫我護住了三魂七魄,不至於魂飛魄散。」
「再到後來,我聽劍爺爺說,這座皇宮再過不久就要毀了,到時候那些我恨的人都難逃一死,我就想著留下來看看,我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我本來都放棄了的。」
弦樂說道:「還活著的時候我經常跑進藏書閣里,我覺得你肯定還會來……」
但不曾想,他便再也沒能來過。
這是她覺得遺憾的事情之一。
陳長生說道:「瑣事沾身,就沒再來了。」
「這不是來了嗎。」
弦樂笑了一下,說道:「你是我現如今唯一能惦記的人了。」
她發現自己身邊沒有對她好的人,不管是母妃還是父皇,又或是皇兄,有的從一開始就離她遠遠的,有的則是逐漸在走遠。
而當初在那藏書閣里的驚鴻一瞥,便成了她唯一的惦記。
在弦樂這裡,他便是尤為重要的人。
陳長生說道:「不曾想竟能被這般掛記,陳某也算是有幸。」
弦樂聽后頓了一下,問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陳某字長生二字。」
「那他們都是怎麼稱呼你的?你是神仙應當是不一樣的吧。」
陳長生回答道:「其實沒差什麼,不過大多都喚我陳先生。」
「陳先生……」
弦樂口中呢喃著,忽的開口說道:「其實我想說的是,這輩子能遇見陳先生……」
她望著面前的青衫先生,說道:「弦樂三生有幸。」
陳長生聽后不禁一愣。
他從未想起,那偶然間的相遇,竟能在她的人生中留下這樣的驚鴻一瞥。
陳長生輕嘆一聲,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伸出手來,摸了摸弦樂的頭。
弦樂臉上露出些許笑意,滿足於此刻。
陳長生問道:「如今還有什麼打算嗎?或者是難以釋懷的事,陳某或許能幫得上忙。」
「除了先生之外好像也沒有其他的事了。」
弦樂無奈一笑,便再沒多說什麼。
陳長生說道:「人生匆匆,陳某亦是過客,相比起來,或許更有一人值得公主惦記。」
弦樂看著先生,心中有些不解。
所有人都離她而去,她不知道還有誰值得她惦記的,若是真要說,大概也只有恨了。
案桌之上,太子身著四爪蟒袍,桌上凌亂的放著奏摺,已經批閱完了。
景皇年邁,力不從心,所以有些時候,政務繁忙之時,一些奏章便由太子批閱。
有時他批改至天明之際都仍在忙碌,許是熬的太久,一倒頭便趴在了前桌上睡了過去。
「咯……」
大門忽打開,忽一陣寒風吹來。
趴在案桌上的燕如初打了個寒顫,緩緩睜開了雙眸。
一抬頭,卻見一位青衫先生正站在一旁。
溫如初愣了一下,連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
「你,你是何人!?」
他連忙喚道:「來了,快來人!」
陳長生開口道:「殿下不必喊了,沒人能聽到你我二人說話的。」
燕如初愣了一下,又往後退了兩步。
陳長生說道:「殿下坐吧,陳某不是刺客,只是有一樁事,想與殿下聊聊。」
燕如初眉頭微皺,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殿下覺得呢?」陳長生問道。
燕如初打量著面前之人,不像江中中人,更不像刺客,但這人到底是如何來的這裡……
他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