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朋友”
沒過幾天,施家母親對薛滿慈說:“明天曼殊要去夏河給他舅舅送點東西,你可以跟著他去那裏玩玩。你要去嗎?”夏河是哪裏她並不清楚,反正隻要聽到能和施曼殊出去玩,她忙不迭點頭答應了。車在高速上走了幾個小時,兩邊全是赤黃的山。薛滿慈覺得新鮮,一路上恨不得把腦袋抻出車窗,如果不是施曼殊眼疾手快拎住了她的衣領,估計她的脖子就遞出去了。一到藏區,窮山惡水一改麵貌,馬上變成了青山綠水。副駕駛上的薛滿慈簡直要跳出窗外,施曼殊連按都按不動,隻能把車開到一邊去。還沒等他說話,薛滿慈打開車門就竄了出去,那陣仗,簡直就像自家養了狗要出來遛彎一樣。薛滿慈拿著相機四處拍照,回頭的時候發現了施曼殊難得的笑臉。施曼殊本就長得好看,這一笑簡直要把白雪融成了春天,惹得薛滿慈愣在了當場。她剛剛舉起相機的時候對方收回了笑容,又是平日裏的一副冰山臉了。她繞到施曼殊的身邊問了一句:“這就是你說要帶我來的地方?”對方搖了搖頭:“不是,那是另一個地方。”車至夏河,天色陰沉,不一會兒,居然下起了大雨。下雨的時候溫度下降,隻著一件單衣的薛滿慈冷得有些發抖。施曼殊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扔給她:“高原溫度低些,下雨更冷,你怎麽不記得多帶件衣服?”黑色的外套上沾染了施曼殊的體溫,她忙不迭套在身上,把自己裹得緊緊的。她跟著施曼殊下了車,不遠處有個穿著絳色袈裟的人走了過來。那人的臉上有些滄桑,不過眉目間依舊可以看出幾分和施曼殊相似的模樣。薛滿慈的嘴比腦子還快,登時就喊了一聲舅舅。施曼殊看了她一眼:“薛滿慈,這是我舅舅,你亂喊個什麽。”她鬧了個大紅臉。那個僧人也不惱,一臉笑吟吟的表情:“滿慈,這個名字可真好。你就隨著他跟我一起喊舅舅吧。”施曼殊沒忘記母親的囑咐,他幫著舅舅把東西拿到僧人房後,又央著舅舅帶薛滿慈在拉卜楞寺裏轉了一圈,權當遊玩。他們看過佛堂,屋子裏的酥油味滿室飄香。施曼殊倒是沒有顧忌男女有別,他很幹脆牽住了薛滿慈的左手,為了防止薛滿慈到處亂竄衝撞了別人。他的掌心微熱,帶出了薛滿慈和平日裏不一樣的心跳。她一路都不記得自己看了什麽,周圍人的說話聲好似籠著一層薄紗怎麽都聽不清。薛滿慈隻覺得臉上燒得慌,抬頭看向施曼殊的時候,佛堂裏的燭光搖曳,往他的臉上鍍上了一層光暈。簡直美不勝收。薛滿慈做賊心虛,出佛堂的時候狠狠被門檻絆了一下,要不是被施曼殊拉住了,她的臉大概就要摔平了。午飯時候施曼殊帶著薛滿慈去吃了她最喜歡釀皮子。小麵店裏似乎有不少施曼殊的熟人,有個藏族姑娘走了過來自行落座,熟絡的和施曼殊聊起天來。薛滿慈她虎視眈眈的盯著那個姑娘,齜牙咧嘴的表情就差露出小虎牙咆哮起來。眼見那個藏族姑娘越說越久,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圖,薛滿慈霍然起身,端著食物貼著施曼殊坐下,接著她拿起筷子夾了一條釀皮子往施曼殊的嘴邊遞過去:“親愛的,餓了嗎?說了那麽長時間的話,吃點東西吧。”薛滿慈笑得殷勤,眼睛眯得像隻奸計得逞的小狐狸。藏族姑娘問了一句:“曼殊,她是誰?”此問一出,施曼殊還沒來得及接話,薛滿慈擱下盤筷就抱住了他的胳膊:“我男朋友啊!這你都看不出來嗎?”姑娘被她逼走,薛滿慈這才覺得胃口終於回來了。她剛剛夾起了一筷子釀皮子,這會兒卻突然覺得手上一重。再往旁邊看去,卻發現施曼殊就著她的手將她剛剛撚起來的食物轉手送到了嘴裏。吃完之後,施曼殊還問了一句:“小女朋友,你不吃嗎?”說話的時候,他微抬下巴,薛滿慈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隻見那個藏族姑娘還站在門口,這時正呆呆地望著他們,一臉心碎的表情。薛滿慈在那一刻有些恍惚,她分不清施曼殊那張冷臉上的表情到底是什麽意思,她真的好想知道那一聲“小女朋友”,到底出自真心,還是僅做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