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臉上多了副黑色的墨鏡,西裝筆挺,一個人站在那裏雖然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但周圍的家長們不過是瞥了瞥他,便又投入自己家孩子的精彩表演中。


  這是黑司靳第一次跟一大群孩子如此近距離麵對。


  他也是第一次這麽清晰地看到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笑臉,目光不自覺落在鄭憂以及小星的身上。那女人笑得很甜美,絲毫不被他的出現所幹擾,而小星更是不斷鼓掌,小小的身子好幾次興奮地站起來,不時回頭勾著那男人的手臂叫“爸爸,你看你看……”


  那男人則是嗬嗬笑著,不斷地回應:“好兒子,爸爸比他更厲害!”


  每當聽到這樣的對話,鄭憂都會側過臉去衝他們甜甜地笑一笑,然後為孩子擦一擦額頭上的汗珠。


  多麽幸福的一家人!


  黑司靳握緊了手指,分不清緩緩湧出心頭的那抹感覺是羨慕還是嫉妒?


  這樣簡單的溫馨的一家,他在小時候真實的渴望著的溫暖……


  那孩子如朝陽一般的笑容燦爛眩目,那女人如花兒一般綻放著她的美麗,那男人可以肆無忌憚地擁有這對母子……


  如果她是小央,那該多好!

  如果那孩子是當年那個……那該多好!

  他突然感覺心髒有點痛,用力地抽痛著,無力感蔓延。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小央已經死了……死了就不可能再出現了,這是讓他覺得生命中最感覺無力去改變的事情。


  兩個同樣貌到性格都截然不同的女人,如今,他怎麽敢去奢想?


  感覺到兩道非比尋常的視線,鄭憂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她悄然繃緊了身子,笑容依然保持在臉上。


  同樣被人盯著的怪異感覺,也引起了小釗的注意,他假裝隨意地回頭,準確無誤地找到了人群中一身銀灰色西裝筆挺的男人。


  那男人是在關注小憂和小星麽?莫非他是孩子的爸?可是,他裝得那麽酷幹嗎?


  明明站在陽光下,卻感覺周身結了冰一樣。


  小釗自然地浮現出這個念頭,然後衝著黑司靳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


  長臂一伸,將小星抱在自己懷中,而左手更是帶著點惡作劇似的勾住了鄭憂的肩。鄭憂沒有拒絕,反而有意地向他靠攏了一點,小釗笑意盈盈的眼睛裏亮光一閃,嘴角揚得更高了。


  操場上的活動趨向白熱化的高/潮,為家庭組合比賽呐喊的呼聲穿越到天空。


  黑司靳的眉頭不知什麽時候悄然舒展了開來,如果不去關注那個讓人嫉妒的幸福家庭,他的心的確輕鬆了不少。


  親子會結束,家長們陸續離開幼兒園。


  鄭憂下意識尋找那個孤傲的身影,可惜沒找到。


  小釗的老爺車又哮喘似的咳嗽了好久,才蹦蹦達達地離開了校園。小星的臉蛋紅撲撲的,還洋溢在之前活動的興奮之中。


  突然,鄭憂看到前麵的路邊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那車子似乎出了什麽故障。


  老爺車唱著老歌從它身邊經過,孩子的笑聲不斷地從小卡車裏傳出去。


  鄭憂在小卡車駛過去幾米遠的時候突然出了聲,她咬咬下唇道:“小釗,麻煩停一下車。”


  小釗驚訝地挑挑眉,從後視鏡裏看到黑色轎車裏走出來的男人,頓時明白了什麽。在鄭憂下車之前,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雙目注視著她略帶蒼白的臉頰:“要我陪你麽?”


  簡單的一句話,神奇地讓她無比感動,對上小釗真誠的雙眼,她沒有任何懷疑——這個男人值得信任。


  點點頭,小釗高興地吹了聲口哨,抱著小星一道下了車:“喲嗬!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爸爸要去行善啦!”


  “咳!不是路見不平!”他故意的玩笑讓鄭憂笑出聲,原本的緊張一下子消失了許多。


  是的,既然黑司靳主動來找她,她就不能逃避。


  鄭憂帶著笑容走近那個身影,小釗已經熱情地開口:“嗨!兄弟,是不是車子出了問題?我來幫你看看哈!”說罷還真的動手跑到車子旁邊去查看。


  黑司靳冷冷瞥了他一眼,目光隻對上看上去淡然含笑的女人。


  鄭憂走到他麵前,毫不拐彎抹角道:“黑先生今天去幼兒園,是特意找我的嗎?”


  黑司靳擰了下眉頭,點點頭。


  小星看到這是自己曾經在他身上撒過尿的叔叔,臉色又那麽嚴肅,多少有點驚慌,原本燦爛的笑容立刻消失。


  鄭憂直視著他,冷靜道:“不知道有什麽事?”


  黑司靳很快恢複了冷漠,一如從前:“憶豐決定對你撤消控訴,轉為內部調查。”


  鄭憂彎彎唇角:“謝謝你,黑先生。雖然轉為內部調查,我還是希望能早點討回公道。我們無親無故,這件事情讓黑先生如此費心,實在是沒有必要。就算真是被人栽贓嫁禍,我也依然相信清者自清,真相遲早會大白的。”


  黑司靳道:“我黑司靳決定要做的事,就會做到底。鄭小姐就等著吧!不過,今天在台上,鄭小姐唱的那首歌,真的很好聽啊!”


  鄭憂的心髒驟然驚跳了起來,可惜他的神色高深莫測,讓人猜不透想法。


  她隻好按捺著慌張,淡定道:“是麽?黑先生是不是覺得有點熟悉呢?那是小央生前最喜歡的一首歌呢!不知道黑先生有沒有聽她唱過?”


  黑司靳的臉色陡地沉了下去,眼角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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