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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清醒,強烈地需要理智!
“是她……是她……老天啊!是她!我沒看錯,沒看錯……真的是她!”
他仰著頭,輕聲地哽咽著,胸口裏全是熱流,眼窩也猛地一熱,有股從不知為何物的液體瞬間流了下來,與冰冷的雨滴混在一起。
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想哭,想笑,想瘋狂地呐喊!
想告訴全世界,告訴所有認識他們的人——
小央沒死,她沒死!他最愛的女人根本沒死!
她不但沒死,而且還有個可愛的兒子!
小星……小星!
他的兒子,已經有四歲的兒子!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老天啊,他不是做夢,這是真的,是真的吧!
不敢馬上向她去確認,怕嚇倒了她,怕她在原本的驚恐中更添加不能接受的痛苦……
可是,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差點將他的思緒炸得粉碎,五髒六腑糾結在一塊,壓得他不能呼吸,隻能死死地握緊手指。
狂風暴雨之中,他渾身如從水裏撈出來一般,從頭發到衣角全都滴著水,這個激動難以自持的男人,突然發出一聲長嘯,任由震驚狂喜的淚水潸然落下。
鄭憂正在廚房裏忙碌,鍋子裏的油被燒得發燙,不小心沾了幾滴水,立刻發出孳孳的聲響。
那聲悲喜交加的仰天長嘯,她聽得微微一頓,以為是錯覺,不以為意。
倒是司機驚得從屋子裏跑出來一看,嚇了一跳,趕緊取出一把大傘,奔到他麵前:“先生?黑先生,發生什麽事了?”
黑司靳閉上眼睛,喉結上下滾動,用力地呼吸著。直到頭頂的大雨驟然停歇,他才張開眼睛,定定地注視了幾秒鍾,然後突然抱住司機的肩膀,嗓音嘶啞:“我很好……很好!”
司機呆住了,被他抱著不敢動彈,渾身發硬。
“我很好。謝謝……”黑司靳放開他,大步朝屋子裏走去。
“黑先生!”司機回過神,趕緊追上去,“黑先生,我剛才檢查了一下,這屋子裏的照明設備都用的是儲電器能源,可能隨時會斷。手機也完全沒有信號,我們要不要先離開,明天再來……”
臨時請來的司機,黑司靳理解他的擔憂,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我準備陪鄭小姐留在這裏。你先開車回去,如果明天早上我還沒有聯係你的話,請你來這裏接我們,好嗎?”
司機還想說什麽,但看到黑司靳堅定的眼神,點點頭:“那好,別墅裏其他東西還是很齊全的。黑先生和鄭小姐要注意安全,我明天早上等你的電話。”
“山林的路不好走,你也開車小心。”
無論阿弈會不會帶小星過來,司機都沒有留下來的必要,黑司靳送走司機之後,鄭憂正好端著麵條走出廚房。
“啊?你怎麽了……怎麽渾身都濕透了?”她看他連頭發都糾結著水滴,愣住了。
“嗬,看雨這麽大,順便去淋了個澡。”黑司靳站在原地,雙眸深深地注視著她,隱含著特別的情愫。
他這是開玩笑麽?覺得自己很幽默麽?鄭憂實在沒半點心情,更沒察覺他眼底的異樣,反而有一股莫名的火氣升了上來:“你瘋了嗎?手都已經受了傷,還想把自己淋成病嗎?”
黑司靳緩緩地走近她,低頭凝視她的容顏:“你這麽擔心我?”
鄭憂忿忿咬牙道:“誰擔心你?麵已經好了,愛吃不吃!”說著,她氣惱地將盛麵的碗放在桌子上。
黑司靳將她纖細的背景盡收眼底,喉頭沙啞:“你生氣了?”
鄭憂沒有回頭,雙肩顫了顫:“小星失蹤已經夠我擔驚受怕的了,你這麽個大男人還不會照顧自己?醫生說你的傷口根本不能碰水,小心發炎,晚上還可能會發燒……”
她吸了口氣,轉過身,眼眶已經發紅:“你不是很聰明嗎?為什麽還要發神經,還不快點去換衣服!樓上有更衣間!”
黑司靳為她的眼淚而心疼,天知道他正在極力控製自己,否則就要忍不住衝過去狠狠地將她抱進懷裏。
這個女人……她怎麽可以騙他那麽久?
騙他那麽慘,騙他那麽傷心……
“還不快點!”鄭憂這兩天情緒一直處於深度壓抑狀態,隨時都有失常的可能。
“哦……”黑司靳沒有異議地挪動腳步,他按捺著不馬上追問,不想驚嚇著她,但不代表他什麽行動都不采取。所以,他走的方向不是樓梯口,而是筆直地走近她。
“你這是做什麽?”鄭憂近距離地望著他,心弦隱隱發顫。
“尋求支援啊!”黑司靳無辜地聳聳肩,雙眸鎖住她的眼睛,“我的手不方便換衣服,能不能……請你幫助我?”
“你……”鄭憂瞪大眼睛。
“我是為了救你而受傷。”黑司靳伸出雙手,眉心流露一絲痛苦,“原來傷口沾了水,真的很痛!”
“少把罪名歸到我身上……誰讓你爬牆了?又沒人拿槍指著我,叫什麽救我?”鄭憂先被他的行為氣壞了,再被他的話語挑起了脾氣。
黑司靳抿抿唇,無奈地攤攤手:“好吧!算我自己倒黴,還是自己去承擔吧……唉!不過,我真的很想問,你的脾氣怎麽變成這樣了?”
最後一句話,話裏有話,鄭憂沒往其他方麵想,自然沒有注意到他的別有用意。她抵不過自己的關心,不滿地抓過他的胳膊,邊往樓梯上走邊回答道:“我的脾氣本來就這樣,你又不是今天才認識我!”
是啊!我們早就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以前,也是一個雨夜……
黑司靳在心底悄悄地接口,從發現她身份的那一刻開始,他更是清楚地知道自己要走的路!
小央,無論你的心裏埋著多少秘密,總有一天,我都會讓你毫無保留地向我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