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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橋每天都來醫院,隻不過,從知道小央的存在後,他每次陪著凝凝時,就忍不住想到可憐的小央。
所以,等凝凝要睡覺時,他就會到小央那裏去看看。
但是,更多的時候,他怕影響到小央的休息,所以隻跟小央聊一會便離開了。然後一個人到醫院的草坪上靜靜坐著,幾十年來發生的往事一一浮現,每次都被記憶感慨得老淚縱橫。
凝凝一心渴望得到阿靳的愛,她從未對他放棄過,在醫院裏那麽瘋狂地想念著他,卻要苦苦壓抑……
他這個做爺爺的,看得直心酸。
可是,他知道凝凝已經不可能跟阿靳在一起了,不僅是阿靳的心裏隻有小央,更因為他這個爺爺根本無法再幫她。
“唉!凝凝啊,你別怪爺爺……爺爺做錯的事已經夠多了,不能再虧欠小央了!”
這天,沈一橋剛在草坪的長椅上坐下,望著天空喃喃自語了幾句,就有個聲音傳來。
“沈老先生。”
一看,是負責手術的陳醫生,沈一橋的灰眸立刻變得銳利深沉,他也早幾天就想找這位醫生談談了。
“請坐。”
“老先生的身體保養得不錯,很健朗啊!”陳醫生推推眼鏡,在他的旁邊坐下來。
“能不健朗嗎?那麽多人等著吃飯,老頭子可不能倒下啊!”沈一橋自嘲道。
憶豐集團多年來都是A市最大的經濟產業,一旦他這個老頭子出現問題,可想而知,對整個市的經濟都會產生動搖。所以,他很小心地保養著自己的身體,在沒有找到合適的接班人之前,絕不讓自己倒下。
陳醫生笑了笑:“說得也是,老先生家大業大,責任大,壓力大啊!沈小姐的身體康複得很快,老先生不必太擔心。”
沈一橋卻忽地皺起眉,不願意再拐彎抹角,沉聲道:“陳醫生,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老先生請說。”
“關於凝凝和鄭憂小姐的體檢報告書……可是你親自經手的?”
陳醫生的目光變得嚴肅,慎重地點頭:“是的,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換而言之,這個屬於沈家人的重大秘密並沒有其他人知道。如果他有心要撈一筆的話,完全可以將消息賣給任何一個媒體,相信都可以引起轟動。可是他不但沒有那樣做,反而安靜地將報告書給了黑司靳,這是為什麽呢?
沈一橋有一雙可以洞悉一切的精明老眼,在這位並不年輕的醫生麵前,卻透露出迷茫。
“哦,謝謝你。”他先是感謝,感謝對方保守了這個秘密,然後定定地問道,“為什麽要做這份報告對比?我想陳醫生應該不是一時好奇吧!”
陳醫生不答反問:“老先生應該認識鄭炳文這個人吧?”
鄭炳文?沈一橋眯起眼,頓時坐直了身子:“小憂的父親?咳!我說是她的養父……你也知道小憂其實是我們沈家的骨肉。”
鄭炳文是個遊手好閑的家夥,生性好賭,雖然一手養大了小央,卻也讓小央吃盡了苦頭。
提到這個人,沈一橋真不知道該感謝還是該氣憤。
他更清楚地記得一年多前,收到鄭炳文從B市寄來的信,裏麵說出了小央的身世,讓他激動得差點心髒病發作……
“陳醫生也認識鄭炳文?”
“恩,還算認識吧!二十多年前,他是我一個同事的丈夫,但因他太好賭,夫妻倆關係並不和睦。”陳醫生沉聲敘述。
沈一橋看著他:“你特意來找我,應該是對過去的那段事知情的吧?”
陳醫生也不躲避他隱藏不住激動的目光,抿抿唇:“雖然過去了二十六年,但每次在報紙上看到沈家的新聞,都會忍不住感慨一番。老先生應該也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對雙胞胎的孫女吧?”
“是啊!如果不是接到鄭炳文的信……我恐怕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唉!不過,他在信裏隻說他有罪,很對不起沈家,對不起小央,卻沒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陳醫生知道些什麽?”
陳醫生輕輕合眼,陷入回憶。
“鄭炳文的妻子姓張,是婦產科的主任,當時我是內科的主治醫師,大家在同一樓層工作。那夜……天氣不好,陰冷陰冷的,突然有個孕婦被人送進醫院,當時她的羊水已經破了,馬上就要生產,十分危險。”
是的,那次對沈家來說,也是場可怕的經曆。
沈家小兒子沈文彬跟妻子向來恩愛,沒想到就在妻子臨盆前,被一夥暗勢力綁架。
沈一橋怎麽都不可能忘記那一次,因為一天後文彬回來了,而他們幾乎絕望地以為這個失蹤的兒媳婦已經遭了毒手。沒想到又過了一天,有家醫院打電話來,說他們的孫女平安出世……
“當時我們那是一家小醫院,比較偏遠,值班的人手本來就不多。孕婦很危險,當時張醫生馬上讓我一起幫忙,孩子好不容易出生了,竟然是一對雙胞胎千金。我們都很開心,但是孕婦在生產中一度昏迷,搶救了好一會才平安無事。”陳醫生說到這裏,突然一頓,聲音也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