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玉骨摺扇

  公元1100年,汴京城,太師府。

  「父親,近來身體可好?」來的男子身著淡青色蘭綉外衣,雖已年過半百,整齊束著的腰封卻顯得身形依如年少時般清瘦且挺拔。

  上台階時也不忘攙扶一下身後的夫人,兩人一同上前便給堂上的老人請了個安。

  王老太師王康成抬頭看著剛請完安的女兒,那夫人立即會意:「父親,女兒心裡著實想念母親的緊,想立刻就撲倒母親懷裡說些體己話,女兒先告退去後院給母親請安了。」

  「官人留在這裡與父親說說話可好?」

  這位慧夫人鬆開原本攙著丈夫李恪彥的手,伏在老太師的膝上。這身著藕色錦繡外衣的夫人雖已出嫁多年,但在自己父親母親面前依舊撒起嬌來。

  太師低頭喝口茶表示默認了,李恪彥見這意思自知這位岳丈大人心裡有事情要交代,便一直站著等待回話。

  「來了,不必拘著,坐吧。」老太師鬢髮皆白,素白的外衣對襟下青黃色的內襯,風姿傲骨猶存。

  看到來人後將手中一直擦拭的茶具物件放在身邊的桌上,眼神光清冷且不是親切,注視著他們坐下。

  「最近這氣候不怎麼好,總覺著這天上烏雲密布著,雨還沒來,我這腰腿就開始犯病。都是當年求學科考之路留下的老毛病了,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這天氣變幻莫測叫人心慌啊。」

  堂上老丈人雙手揉搓著膝蓋,眼神尋向門面正午時分且藏匿於雲層遲遲還未露面的太陽。

  男子回想了一下最近這段時間雖並不總是陽光普照,但也並不是陰雨連綿。想必岳丈也是聽說最近朝堂上的局勢,隱晦提醒注意最近的風向。

  「父親當年高中狀元,一路以來付出的辛勞自不是尋常學子得以比擬的。若是遇到氣溫驟降或出門預感風向不對,應讓身邊人提前加衣,備著些外套,暖爐。」

  說著這些叮囑,交代此行來的目的。

  「好,都好著呢,別的您二老也無需操心。」

  老太師聞言,抬起方才還在揉搓膝上的手,倔強地擺著。

  「惠兒她剛去母親房裡,給你們帶了些體己的小玩意,裡面除了舒筋骨的,還有把玉骨摺扇。我看惠兒喜歡的緊,今天得空,便帶她來回趟娘家,給父親母親問問安,若是喜歡,偶爾也可拿出來把玩把玩。」

  「哦?」王康成王老太師突然提起了興趣, 「確真的是把玉骨摺扇?」

  李恪彥見岳丈有所動容,便買了個關子,「您回去到母親房裡瞧瞧,是不是一把好扇子?」

  老太師自是欣賞自家這個女婿的,當年他位女婿李恪彥還是個因中了進士,從濟南老家剛入汴京為官的清秀書生,卻一身傲骨愛憎分明,辨是非,懲大惡。

  現在京雖已官至三品,就職禮部侍郎,仍和在老家做官一樣,只得個清貧之名。而如今這新舊兩黨之爭愈演愈烈,並不是個誰對誰錯能說的清的情境。

  王老太師藉此提點,也是不放心孩子們的前程,總還想著能在旁稍加提醒。然朝廷之事不能明說,牽一髮而動全身,好在兩人在朝為官均已心照不宣。

  飯後,於書房內,交談甚歡。

  同時,後院老太太房內。

  「母親,惠兒想你了。」這位年過半百的夫人跑向老太太床邊耍起潑來,我太太給身邊嬤嬤使了個顏色,所有丫鬟退出院內,獨留兩個年長的嬤嬤在院門口守著。

  「你這樣潑性子把我教你的都給忘了?幸好我讓那些老婆子丫頭們都下去了,就仗著你父親在朝上能說說話維護這你家官人,否則,你這樣的早把那些爺們嚇跑了。」

  王老太太嗔怪著把女兒扶起來在身邊坐下。

  這位夫人聽到母親的教訓,稍稍大了點膽子,便靠著老太太臂彎說:「官人就喜歡我這樣的,他不需要我端著,拘著。」臉上不知是書案前的海棠花映襯著多了抹緋紅。

  「你這丫頭,真是不知羞哦!雖是如此,你自知那禮部侍郎是好做的?朝廷上那些官員是好相與的?」

  「再者,他自濟南老家來,身上有著寒門學子的傲骨和節儉,你更不應該破費買這些個小玩意,還當著他的面送到娘家來。真是仗著官人體貼,娘家撐腰,你這丫頭把禮數忘個一乾二淨了,就你這樣怎麼教的好安安那丫頭?」

  老太天一邊數落著自己這回到家就黏人的女兒,一邊又想起這安丫頭已經幾年沒見了,小時候就精的很。

  如今聽說她最近寫的詩詞也鬧得是是風聲鵲起,仗著有些文采,還未出閣就如此招搖,真是跟她母親小時候一樣。

  惠夫人本就窩在老太太身邊聽著久違的數落,隨後感受到母親片刻的遊離,恐是想起帶過幾年的二丫頭。

  「安安去年及笄時您生病了沒來,我給你看看她寫的詩詞,連她哥哥也是比不上呢,官人還說是因為我教的好。等母親得空,我帶著她來給你請安。」

  「好,好,說好了讓他到外祖母這坐坐喝喝茶,儘快來啊!」老太太便開始算著這許久未見的安丫頭也得十五六了吧。

  王老太太還籌備著安丫頭過來的事情,沒注意到門口慧夫人的貼身侍女走上前,跟她傳達了些話。

  慧夫人聽見侍女彙報后,對王老太太說:「母親,父親和官人在前廳聊事情邊已經吃好飯了。我們叫廚房燒寫你愛吃的,我們在這屋裡一併吃了吧。」

  王慧對自家甚是熟悉,還未等母親回神,便站起身開始邊收拾家裡的桌椅,整理了書案上殘留的手稿文卷。

  王老太太聽聞才意識到已經過了飯點,想起女兒女婿捎信說要回來之前,老太師交代的話。

  見她起身整理整理衣服上的褶皺,拿著盞茶走向書案前,以茶代墨寫到:新、舊。

  王慧夫人湊過來看到母親的字,放下了手上的忙碌。

  「父親這次叫我們回來,便是為了這件事情吧。」

  慧夫人攙扶這老太太坐下,特意將聲音壓低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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