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懶雲窩
在玉簟樓的資料里,一安並沒有看到有用的信息,身為樓主她這三年以來過於放縱,對整個組織都知之甚少。
她漸漸地焦躁起來,雙手往兩側揪著自己的發梢,讓頭頂的馬尾「劈著叉」,來回踱步在這個人物成員的投影面前。
難道剛剛亭甫慌張地要離開靈識通道,是怕她追問招收樓內成員為什麼沒有詳細資料嗎?
一安回想著,聽說這些樓內成員已經幫助他處理了幾通任務了,也沒有聽見有人員傷亡,那麼這些人跟著亭甫出生入死一定是是有能力自保的。
既然把資料搞得這麼神秘,想必也是什麼大俠吧,厲害的人物總是隱姓埋名的。
一安這樣安慰自己失落的心情,打算明日再找亭甫追問清楚。
隨後她從靈識通道內出來,因為長時間再桌上趴著,頸椎有些不舒服,一安僵硬地抬起頭,咯吱咯吱地晃動一下脖子,並伸了個懶腰。
「嗯?」一安感覺坐起身子的時候,背上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她將掉落在地上的絨毯撿起來,是亭甫嗎?他剛剛來過這裡?
一安這樣想著,眉梢已經掛上了笑意。
打開門,腳步也變得輕快了些。
她一邊哼著歌,一邊在屋內找著洗漱用具,毛巾,香料等,將屏風立起來豎再門口,擋著門窗,悠哉悠哉地哼著小調唱著歌
「懶雲窩,懶雲堆里即無何。
半間茅屋容高卧,往事南柯。」
纖細的小臂探著水溫,隨後輕解霓裳,在霧氣的掩蓋下出溜進了木桶里。
「想人生待則么?富貴比花開落,日月似攛梭過。
呵呵笑我,我笑呵呵。
懶雲窩……」
一安哼著小調,想起在凡塵時,年輕時候父母健在,生活富裕,這種燒火、做飯、洗漱自然是不需要她動手準備的。
——稱得上「富貴比花開落」
世事難料,後來經歷坎坷,風雨飄搖,這些本不應該學會的都會了,只是難捱漫漫長夜和逐漸衰弱的身軀。
——算得上「往事南柯」
遙想她近七十歲,別說下山採購火摺子,甚至連洗澡水也難以挑動了,更何況像現在這樣用咒術燒水,還能挑上兩鍋水進屋內,美美地泡上一泡。
——曾不可為而為,睡醒也得笑呵呵」
一安哼著小調,感慨世間的奇妙。
擦拭微微顯露出些許肌肉線條的手臂、肩胛,前世的朋友里總是好奇她手臂是用什麼做的,怎麼做到逢賭必贏呢?
那些人定是不知道她還能用這手臂捻決御風飛行,更能用它來畫符施咒。
一安審視著自己的身體,說來也奇怪,僅僅來了玉樽仙境三年,相比於亭甫百年不變的容顏,一安竟然將原本十三歲的元神已經長到了十七八歲時的樣子。
雖說現在的形態還是一縷遊魂,然而能明顯看出身體已然發育的很好,還省去了很多麻煩,比如出恭,或月事。
一安把這樣的變化都歸結於自己此時的遊魂形態,沒有實體。
只是,為什麼她從來都沒有見亭甫飯後排便?
難道修鍊的最終形態都可以脫離物質條件,仙人都是喝西北風的?
一安想到此處,十分嫌棄的撇了撇嘴,並不認同這樣的做法。
說起美食,她可是專業的。
自小長在繁華的汴京城,嘗過那麼多美食的一安,無法捨棄嘗遍天下美食這一追求。
即便被困在這樣一個環境中,似乎是一個與世隔絕的荒島里,她仍會為了記憶里的一道菜,跑去北山逮魚蝦,撈田螺,或是花上半月腌制鹹菜、酸菜。
或許,能再品嘗一下凡塵酒樓里的招牌菜了,會是她重塑真身後做的第一件事情。
一安揉搓好身上每一寸皮膚后,站起身,試探了一下另外一個桶里的熱水溫度已經適宜,不著急將身上的水珠擦乾,跑到柜子里拿起一袋草藥包跑進這乾淨的桶里。
桶內草藥味已經漸漸散開,蒸汽著騰騰的霧氣,她念著靜心訣,運轉周身氣息。
其實亭甫猜的沒錯,這三年,除了按部就班的完成亭甫給的修鍊任務,亦或是翻閱古籍倒騰奇法異術外,對於一些心訣、功法這些有益於重塑真身的事情,她從來不放在心上。
以至於,現如今的功法靈力微乎其微,維持人的形態就尚且困難,時常還是一縷幽魂的形態,更不要說重塑金身了。
幸好,尚且對這草藥的識別淬鍊還有興趣,一安的屋內還有隨身攜帶的腰帶上均存放了一些淬鍊好的草藥。
在這種草藥湯內運轉功法,進步是最有成效的。
熱力推動血液運行,草藥固澀作用鞏固氣息的穩定運轉,兩者合力對於功法的修鍊才會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需要注意的是,這種方法必須配以凈心決,唯恐熱力肆掠,失去大量津、液而引血出經,輕則出血,斑疹隱隱,重則血瘀,堵塞通道。
因此不能急功近利,只需在此泡上一個時辰,汗出涔涔者為宜。
半刻鐘后,一安感覺道周身微微發熱,功法靈力也源源不斷地從丹田湧出,似乎有千萬隻螞蟻撕咬著,從小腹一路奔涌至胸口。
她立即運氣推手,將那股溫柔的力量控制在掌心,又雲手化解匯入丹田,周次往複,氣息輪轉。
「第七層!」
一安感覺源源不斷的氣息從丹田流轉,全身形成了一層保護性的氣體屏障,下半身泡進葯浴的玄府氣孔蒸騰氣流,頭頂的霧氣也被隔絕在氣團外壁。
從木桶里走出來的一安身上竟然沒有一滴水珠,她立即走進床邊穿上貼身的褻衣褻褲,跑進被窩,並且也在床上設置了一個防禦性結界。
她裹緊被子,僅僅露個頭在外面,剛到第七層的她周身毛孔均打開,定不能在此日受到風寒。
「啊,真爽啊。」
明日把這種方法告訴亭甫,或者再給他重新配一副草藥,讓亭甫也舒舒服服的感受一下,畢竟兩百多歲了,讓他也感受一下凡塵的養生之道,一安這樣想著。
「今日我很開心——」
一安塞著被角,歪著頭漸漸睡了過去,手裡抱著睡前披在一安肩頭的絨毯,鼻尖微微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