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心悅
黃衣服姑娘豆大的眼淚滴落下來,淚眼婆娑地看著眼前的老爺問道。
「老爺,你是信不過我?所以,要至小女子於死地嗎?」
黃衣服的姑娘右手緊緊握著自己的胸口,那顆心臟調動的越來越忙,周身血液像是堵塞住了一般。
她不知道所謂的長生的丹藥是如何起效的,但是她公子那裡是知道眼前這個老爺一向是喜歡用活人試藥的。
府裡面莫名其妙消失的小廝,身邊漸漸沒有蹤影的侍妾,甚至是公子也就是他的親弟弟,都被他拿來試過葯,無一倖免。
而今日她想不明白的是,據公子所說,這次他們這一趟拍賣會所要拿到的東西,對老爺來說應該吃非常重要。
如此貴重的東西,他為何會找自己來試藥?
黃衣服姑娘眉頭緊緊擰著,忍受著割裂一般的痛苦,眼裡滿是公子的一顰一笑。
他們在街市上的初次相遇,他對她傾訴過的痛苦,還有對自己哥哥的憎恨……
最後,還是不能再見他一面,就這樣死了嗎?
黃衣服姑娘感覺道心臟調動的頻率越來越弱,時間在那一刻彷彿是靜止了一般。
唯一不變的是這失重一般的墜落感,腳下似乎是萬丈深淵。
「老爺,你為什麼要這丫頭給你試藥?難不成你對她真的動了殺心?」
紫衣姑娘看著在車廂地毯上蜷縮著的女孩,面容很是痛苦,她的心也莫名其妙的跟著痛了起來。
對這種感覺無可奈何的她,只能暗罵自己此時修為不高,只能藉助於人類的軀殼,而人類,就是一種浪費感情的生物。
「我自己房裡面的美人,怎麼忍心下得了手呢?只是我想試探試探她罷了。」
這老爺看著幾乎奄奄一息地黃衣服姑娘,眼底沒有一絲憐憫,後悔,反倒是有些懊惱和遺憾地撫摸著紅木盒子的紋路。
「哦?難道你知道這丹藥有什麼說法?」
紫衣姑娘盡量控制自己不去看這個躺在車廂里瀕臨死亡的姑娘,轉過頭和這個讓人反胃的油膩男子說話。
「拍賣會的東西向來口風緊的很,自然是不會流傳處多少信息出來,這些不過是我自己的經驗所得而已。」
這油膩男子看了一眼似乎並沒有生命跡象的黃衣姑娘,這試藥的慘烈場景讓他情不自禁想起來自己的弟弟。
即便這個黃衣姑娘能熬過這次試藥,估計也會和公子一樣怨恨他這個不稱職的哥哥吧。
不過,這樣的事情做多了,良心也漸漸過得去了。
「她這是沒熬過去?那我們要是使用這個丹藥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效果?」
鬼狐看了一眼黃衣姑娘安詳地閉著眼睛,感受不到她的氣息,有些納悶地問著這一直賣著關子的老爺。
「這……其實我也沒什麼把握,只是這盒子里只有三顆丹藥,你我二人也沒有再一次試驗的餘地了。」
這肥頭大耳的男人蹲下來看了一眼躺著一動不動的黃衣姑娘,長嘆了一口氣。
他伸出手意欲試探這美人的鼻息,手指在黃衣姑娘的鼻尖處停留了幾秒,沒有任何回應。
這心裡的惋惜漸漸蔓延,早知道如此,看到紫衣姑娘放開她的時候,就不要那麼多疑。
那這個瘦弱的姑娘是什麼葯啊,要試的話最好也應該是一個修鍊的小道士才合適。
可惜了他一顆永生丹啊。
他那個時候在擔心什麼呢?這油膩男子轉過身來,眼裡都是第一次自己讓弟弟試藥的時候,弟弟眼裡的怨恨和絕望。
是的,他擔心這傀儡之術的漏洞,擔心弟弟無法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這才是他真實的想法。
這油膩男人耷拉著肩膀,低頭看著開著蓋子的盒子里,僅有的兩枚丹藥。
他也只好賭一把了,於是拿了一顆給鬼狐,一顆拿在自己的手裡……
突然,黃衣姑娘猛地做了起來,雙臂繞過這油膩的男人,將那顆丹藥搶了過去,瘋了似的拉開車廂長的帘子,往外面跑去。
油膩男子看著眼前的一幕完全愣住了,剛剛明明是試探過她的,怎麼會?
他還在愣神之際,鬼狐卻十分機敏地追了過去。
黃衣服姑娘雖然恢復了氣息,可是四肢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十分綿軟,無法操控。
她踉蹌地從車上滾下來,一路往寺廟院外的山路的方向跑去,淚水已經不受控制一般掛滿了臉頰。
姐姐已經回不來了,她不能也葬身在這個鬼地方,被迫吃完那丹藥后心臟跳動的越來越慢,真的要死了一般。
就是那樣的時候,她想起了公子給她的任務,就在她睜眼的瞬間,看著拿老爺猶豫的拿著這個丹藥,不知道在思考一些什麼。
於是,她上前迅速的奪走那顆丹藥,也不管到面坐著的那個鬼狐娘娘。
沒想到會那麼幸運,她得手了。
此刻,她拖動著綿軟的雙腿,沿著馬車旁的山路跑,跑,跑到她心愛之人那裡去,把埋藏在自己心底的話告訴那人。
——我……心悅……
「跑?還跑嗎?」
果然,還是追上來了。
「姑娘,你不用害怕,既然沒死,大家都相安無事,這不是說明你試藥成功了嗎?」
鬼狐娘娘抓著她的手,把她往剛剛逃離的車廂里拉。
黃衣服姑娘掙扎著,看著眼前這個佔用自己姐姐身軀的人,熟悉又陌生,原本這個任務是有姐姐和她一起負責的。
可是,現在,姐姐變成了這個樣子,自己卻試吃了一顆丹藥。
那麼,為了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務,她只能這樣魚死網破。
黃衣服姑娘掙扎著,想從這個限制她行動的人手裡離開,她看著曾經熟悉的側臉,聲音委屈又顫抖地試探地說道。
「姐姐,姐姐……如果你還在的話,會不會幫我?求求你了,放過我吧。」
鬼狐聽見身後的人近乎絕望的求饒,立馬停了下來。
她困惑地看了一眼此刻委屈至極的姑娘,又看了一眼剛剛委身過的馬車。
原本妖媚的丹鳳眼裡,此刻像是一個迷茫的孩童,她佔有的這一個軀殼以前是不是很在乎這個黃衣服的姑娘。
否則,她此時無法言說的酸楚,又當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