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輪迴

  鬼狐站在廖瑞澤的身邊,擰著眉十不耐煩的說道。

  她一個妖,在馬車裡看過一對侍妾的姐妹情深之後,又看著這個主僕二人的感情戲碼。

  果然又一遍驗證了,人類就是一個肆意浪費感情的生物。總是在人要死的時候,才來這麼一出。

  「夠了,不要哭了,在哭他也醒不過來。」

  鬼狐蹲在地上對這個並不打算理睬她的公子哥,好言相勸道。

  「起來!你就是一個魔頭!」

  廖瑞澤死死抱著劉學不撒手,像是一個鬧脾氣的孩子一般撒潑。也不管這人是何來意,廖瑞澤就這般推拒著,語氣里滿是委屈和自責。

  「公子,你再不讓我救他,他真的就要死了。」鬼狐無奈地說道,傲嬌地抬著下巴,斜睨著地上這個半死不活的人。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你把我的劉學還給我,他沒有比我大幾歲,也只是一個少年,你竟然說就要死了!」

  剛才廖瑞澤看著劉學大口大口的吐血的時候,已經是嚇得不清,這個時候罪魁禍首竟然還直接告訴他,劉學命不久矣,他崩潰地對著這個紫衣服的魔頭吼道。

  「算了,你既然不想看見我,我走就是了。」鬼狐也拿著這個公子哥沒有辦法,當時她只是見到這個小廝身上的殺氣,不自覺地就下手重了點兒。

  人類,就是如此脆弱,鬼狐無奈的聳了聳肩膀,看向黃衣服姑娘的方向。

  「好啊,既然這個要求你都做不到,那就不能怪我了老爺。」

  這個黃衣服姑娘對著身前被她控制點而胖子說道,心裡對著兩位恩公滿是歉意,但是她也不能在這裡僵持下去,早早回去給公子復命,才是最重要的。

  「不不不,美人,在等等,等等,那位公子只是傷心過度,心裡難免有些不能接受鬼狐娘娘的靠近,再試一下,再試一下。」

  這肥頭大耳的人立刻求饒道,他忍者身上的劇痛對著那主僕二人喊道。

  「小夥子啊,剛剛實在是對不住,現在我的命在你們手裡,那位姑娘也只是想彌補自己的衝動而已,公子你難道就看著自己的小廝就這樣死了?」

  廖瑞澤看了一眼原本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黃衣服姑娘,此刻竟然可以挾持這厚顏無恥之徒和這個魔頭委託所用。

  看來自當時的英雄救美就是一個笑話,是他對不住劉學,是他太過自負害了他。

  「公子,你再猶豫,下一秒就是他的死期……」鬼狐看了一眼中了她法力攻擊的小廝說道。

  「救,救!只要能把他救過來,怎麼都可以!」廖瑞澤看著身後的紫衣服姑娘,打算再信她一次。

  「說不說的,我可保保證不了的。」

  紫衣姑娘扭著腰肢走回來,停了廖瑞澤的面前說道。

  「你是什麼意思,明明就是你做的孽,這人命在你這個魔頭眼裡,這麼一文不值嗎?」

  廖瑞澤看不慣她這個無所謂的態度,擔心這女人救治劉學的事情不上心,他站起身與這女人對質道。

  「公子又何必動氣,我們妖呢,出生就已經沒有機會了,你們人類生生不息,輪迴不止的,有何擔心?」

  鬼狐不解地看了這公子一眼,把手放在了劉學的肩膀了,周身散發著紫黑色的魔氣。

  廖瑞澤看了這女人一眼,上下打量著,世人害怕妖物,即便是話本里提及也是醜陋不堪,不得好死的模樣,而這女人出來殺人不眨眼之外,似乎這眼裡還有一絲惆悵。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這紫衣姑娘,害怕哪一個不留心,劉學又被這魔頭害死了。

  「好了,他等會兒就醒了。公子,看夠了嗎?」

  鬼狐收回放在劉學身上的手,閉眼摒棄凝神后,緩緩睜開了那一雙紫色丹鳳的眸子,斜睨著廖瑞澤道。

  「哦……好,好,謝謝姑娘。」

  廖瑞澤看了一眼紫衣服呢,若是這雙眸子不散發出那種令人膽寒的黑色魔氣,此刻這魔頭似乎與平常姑娘無異。

  「等等,姑娘……」廖瑞澤看著安靜地躺在那裡的劉學一眼后,立馬叫住了這個紫衣姑娘。

  「公子,還有什麼事情嗎?」鬼狐看了一眼叫住她的公子,不解地問道。

  「這人我也是給你叫醒了,可是這能活多久,不是我能決定的,或許是一個時辰,或許是一年……」

  她轉身看著躺在這裡差點在她手底下喪生的人類,低眉細語道。

  「凡世間里講求一個因果,在下不知道你之前是否受到什麼不公的待遇,可以後莫要再拿人命當兒戲了。」

  廖瑞澤看了一眼這紫衣姑娘的背影,心裡說不出對她是憎恨,是恐懼,還是什麼其他的情緒。

  總是聽到她提到的人世輪迴,可是這身後之事與當下又有多大的關係呢?

  若世總是執念於眼前的遺憾,那後世又該如何生活下去……

  他轉身看著那個黃衣服姑娘的方向,鞠了一躬,今晚他的出現給黃衣服姑娘帶來了生的轉機,黃衣服姑娘也命令這魔女救治了劉學。

  此刻,兩人相視無言,廖瑞澤說不出感激,唯有相忘於江湖。

  鬼狐看了一眼廖瑞澤乘著馬車遠去的身影,低聲呢喃道。

  「對不起。」

  或許是對自己身體里的紫衣姑娘,或許是被她重傷的劉學……

  玉樽仙境里,滿目的星光下。

  「然後呢,這故事你不是都沒在場嗎?是如何知道的呢?劉學又是怎麼死的呢?」

  一安聽著亭甫說了那麼長一大段故事,彷彿是聽一個人轉述一般,並沒有人親眼見證。

  「是,我沒有出場,但是我後來有接觸那個鬼狐,這是她說的。」亭甫對一安說道。

  那一天有關於那個拍賣會的所有事情,亭甫和一安都被抹除了與那有關的記憶。

  二人並不記得廖瑞澤在那個拍賣會裡出現過,更不知道他離開拍賣會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就這樣,廖瑞澤娶妻,陞官,被貶,南下,最後……一介文官戰死沙場。

  距離他遇見的那隻鬼狐的初次相遇,已經五十年過去了。

  鬼狐再一次來到人間,它找不到當初那個吃了丹藥的「妹妹」,也找不到只有一眼的緣分的的公子哥。

  一切都變得物是人非,人類真是脆弱啊,對於她來說彈指一揮間的五十年,人間已經不再是記憶里的樣子。

  而這一次她沒有那麼幸運,在見到那個與她做過交易的肥頭大耳的老爺之後,落在了亭甫的手中。

  因此,關於廖瑞澤的那段故事,亭甫也是從這個鬼狐的嘴裡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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